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荣明宗捧着他的脸,没有吻,而是静静注视着,像有话要说。
李青瓷一直注意着四周,这会儿相视,发现荣明宗略显憔悴,下颌还蓄了点胡茬。
看起来像熬夜了,没好好休息过。
如果不是穿着体面,这副模样站在墙角,阴恻恻的,比妖魔鬼怪还唬人。
“你怎么了?”
荣明宗低头,吻了吻他的眉眼,慢慢落到鼻尖,相抵额头,什么都没说。
可是,越是这样,李青瓷越担心。
“到底怎么了?”
他已无暇去顾及四周。
片刻。
荣明宗说:“陪我睡会儿。”
李青瓷一听,哪敢答应:“不能,会被发现的。”
而且这是佛堂,荣文理的灯还在外面,即使不诚心,心中仍有敬畏。
荣明宗却说:“没人会发现,除了我父亲。”
李青瓷被吓一跳,可仔细想想,读书时,荣明宗就不信任何宗教,是个唯物主义者。
但出生平凡的李青瓷相信,这些都是来源年幼的耳濡目染,他的家庭,他的父母,都是这拜那拜,信这信那,祈求有暴富的一天。
也许神仙真的显灵了,给他们机会卖儿子,怎么不算暴富呢?
腰上的手不安分,他总是无法拒绝男人的手段。
所有的弱点、情绪,由内而外被掌控。
但那只手只是轻抚,没有进一步侵略,想触抚失而复得的珍品。
有脚步声出现,找回了理智。
李青瓷猛地推开他。
担心失控。
佛堂出现管家的声音:“李生。”
李青瓷无措应了声:“我在!”顿了顿,有脚步声靠近,快速补了句,“别进来,我不舒服!”
脚步声停了停,又接着走近。
管家狐疑:“需要让家庭医生来吗?”
李青瓷感觉到管家的疑心,立刻跳下桌子,连忙堵上门,反锁,后背顶着门。
管家刚才加快脚步,还是没能闯进去,不死心敲门:“李生,您要是不舒服,我现在立刻让医生来。”
这种行为,明显是受荣文兴吩咐,一有异样就要查到底。
李青瓷重咳几声,看着走过来的荣明宗,摇头示意止步,又要应付门外的管家。
“那你、你帮我喊陈世终来吧。”
这话一出,荣明宗放轻的脚步加重,故意制造声响。
发出动静时,李青瓷神情惊恐,用嘴型说不要。
荣明宗无视一切,抬脚走来,眼神昏暗。
占有欲迎面扑来。
门外的管家说:“李生,陈少毕竟不在荣园任职,陈家和我们是世交,三更半夜叫来,只怕对你声誉不好。”
其实是怕抹黑荣陈两家。
李青瓷无视这种说辞,反倒注意起荣明宗的异样。
像......吃醋了?
念头转瞬即逝,还是得想办法把管家支走。
“我和世终是校友,病例也在他手上,难道你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医生吗?”
话落,禅堂的气氛更诡异了。
他盯着步步紧逼的荣明宗,开始用眼神哀求。
门外,管家无言以对。
一阵安静后,以为人走了。
却听管家说:“我不敢冒然请人,需要请示老爷,麻烦您说一下目前的病情。”
李青瓷有点烦,荣文兴身边的人真难缠。
绞尽脑汁想病情,欲开口,身体被高大的身影覆盖,还想用嘴型求饶,扬起脑袋,被掐住脸颊,男人强势吻来。
他瞪大眼,手肘不慎撞了下门板。
“笃”一声。
惊动门内外的人。
“李生,你还好吗?”
李青瓷慌张推着男人的胸膛,后颈被捏住,仰着头,隐秘反抗。
门外,管家没听见回应,又敲门。
“李生!李生!”
催促声不断。
李青瓷的心快跳出来了。
眼看荣明宗不肯放开,想着放弃挣扎时,又被放开了。
这一放,倒让他迟钝数秒,强行编好理由打发管家。
“没听见我摔了吗?还不快去找人!”
声音略带沙哑,有点急,有点喘,像真的出事。
这回,管家哪敢耽搁,都知道李青瓷体弱,也怕出现冬瓜豆腐。
人走后,禅堂静了又静。
李青瓷不安站着,转身,开了条门缝,确定人走了,马上对荣明宗说:“你快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
边说边推搡。
荣明宗不动如山,脸上笼罩了片阴影。
李青瓷推不动,急跺脚,问他想怎么样。
荣明宗给了答案:“回来陪我睡。”
指回荣园。
李青瓷没计了,以前尚且偷摸着,连在荣园都万分小心,现在急于躲避,想都不想,硬着头皮答应,且走一步算一步。
答应后,荣明宗眉眼舒展许多,口吻温柔:“宝贝,别累着。”看了眼明灯的方向,“人死了,念再多也回不来,珍惜眼前人,好不好?”
李青瓷还抓着他的手臂,一副赶人的架势,垂着头,碍于种种,无法再点头。
“很晚了,回去早点休息。”
这是唯一能说的话。
荣明宗得不到回答,也不强求,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放开,把手搭在他的脖颈侧,轻抚两下,冷冷淡淡走了。
身影融入黑夜,没了踪迹,像没来过。
李青瓷呆呆站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意识到人已离开,心脏趟过密密麻麻的闷痛。
走出禅堂,见管家去而复返。
他察觉管家的打量,有种没抓到把柄的失望。
真窒息。
“李生。”管家上前,“陈少已经在来的途中了。”
李青瓷随意应了句,脚步虚浮,行至蒲团,疲倦跪了下去:“我再念一会儿,你下去吧。”
管家不好说什么,默默退到门口站着,像站岗的保镖。
木鱼声再响。
笃,笃,笃。
掩盖了不存在的诵经。
直到有脚步声远去,李青瓷才缓缓睁眼。
眼睛红了一圈,痛苦不甘盯着荣文理的明灯,恨不得砸碎。
飘雨了。
回去房间,绕过转角,看见青年背着药箱站在房门前。
远远对视,各自颔首招呼。
进了房间,前后门开着,夜风穿堂而过。
陈世终担心他着凉,想关上:“夜风邪,容易侵体,别开这么大。”
“别关。”李青瓷抱着热水杯,“我想吹风。”
陈世终握着门,回头瞥了眼,看见偶尔徘徊的佣人,还有路过时会看进来的管家,明白了什么,不再阻拦,让门开着。见他衣着单薄,也无法脱下外套披上,只能拿了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别冻着。”陈世终叹了口气,“哪里不舒服?”
李青瓷说:“睡不着,能不能开点药,让我好好睡一觉。”
他想要安眠药。
往日陈世终极少开这药,一是担心他产生依赖,二是还在服用其他药,怕他身体扛不住。
现在见他满脸憔悴,又从爸爸那知道荣家的事,偌大的寺庙,和长者同住,整日与明灯相伴,诵经不停,换作同龄的后生,早就疯了。
“那个药吃了吗?”
他谨慎问起药瘾的事。
李青瓷说:“明天吃。”
陈世终默算时间,也差不多,给他开了药,顺便备上下个疗程的药。
递过去:“先吃这个。”然后放下个药盒,“这是下个月的。”
两人心照不宣。
李青瓷拿起他手掌的药,毫不犹豫吃了。
检查过后,夜色已深,空中扬着毛毛细雨。
李青瓷披着毛毯起身:“我送送你吧。”
两人走到山门前,僧人开门,退至身后。
陈世终止步:“别送了,山里冷。”
李青瓷没看见陈家的人,疑惑问:“你怎么回去?”
陈世终扫了眼四周的耳目,压低声说:“荣生在山下等我,他说顺路送我回去。”
李青瓷愣了愣,想到荣明宗没走,不自觉往山阶下看去,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陈世终说:“车停得远,我看他脸色不对,应该是工作久了。”
李青瓷收回目光,拉了下他的衣袖:“世终。”斟酌几秒,“回到记得给我电话。”
陈世终以为他在关心自己,挠了挠头,有点羞涩:“好。”
告别后,年轻人雀跃下山。
李青瓷一直看着山下,试图找到什么,久久过去,没有半点动静,风雨飘摇,来无影去无踪。
轿车驶向市区。
车里的人沉默不语。
陈世终找了几次话题,不尴不尬交谈,对比沉稳的荣明宗,他像个涉世未深的楞头青年。
古怪的气氛蔓延至目的地。
眼看陈家将到,荣明宗突然问起李青瓷身体状态。
说到这个,陈世终就滔滔不绝,唯独药瘾一事,刻意隐瞒了。
其实,隔三岔五就有人找他要李青瓷的病情记录,这么频繁,除了荣明宗想不出第二个。
给了,是希望荣明宗看在生病的份上,别去为难李青瓷,但这种关心频率,又害怕荣明宗会害李青瓷。
毕竟,荣明宗对亲人都下得去手。
轿车停在院子大门前,等人来开。
陈世终鼓起勇气,喊了声:“荣生!我希望你不要薄待青瓷,他已是不易,还是你名义上的长辈,无论如何,请你保护好他!”
年轻人很紧张,额头都冒汗了。
荣明宗一手撑在车窗支着额角,一手握着方向盘,听见这话,慢悠悠看了眼他。
态度认真,像满腔热血宣誓的学生。
“你想说什么?”
陈世终鼓足勇气说:“如果你做不到,请把他交给我,我一定会善待他!”
大门开了。
荣明宗揉了揉额角,转头,看着走出大门的人,不紧不慢说了句。
“你爸爸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