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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当时,他在实验室里,正用显微镜观察样本,那包粉末出现在显微镜下。
荣明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好手段,小师弟。”
高年级学生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李青瓷的眼睛从显微镜离开,随意瞥了眼来人:“师兄,你破坏了我的样本。”说着把肉豆蔻粉拿起,举在荣明宗眼前,晃了晃,毫不留情丢到垃圾桶里,“不过,我记得师兄那天在二楼阳台坐着看戏,应该平安无事吧。”
此言一出,荣明宗看着他重新取样研究,没有丝毫害怕,眼神坚定,无视他人,态度云淡风轻,仿佛只有学习才能让他感兴趣。
这副样子,竟激起一丝强烈的征服欲。
所以,他又故意恐吓,实则试探:“你就不怕他们查到你?”
说着,看见李青瓷朝自己靠近,穿着一袭不合身的白大褂,衬得身形清癯,却又难挡那张脸带来的冲击力。
这人有双勾人的含情眼,明明满是戏弄,却因漂亮得过分,自愿受其摆布,沦陷其中,而忘记揭穿他的阴谋。
李青瓷贴近他,仰着头,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轻轻推开:“师兄,你挡着我了。”
那只手没使什么力,荣明宗还是被轻松推开了,看着专注研究的美眸,心里怀疑有狐狸成精了。
“他们已经发现了。”他说,“你好自为之。”
李青瓷盯着显微镜被困住的细胞,忽然开口:“师兄为什么告诉我?”
荣明宗顿足,想不出答案,今天前来,是听说了调查的事,猜到和这人脱不了干系,刚才路过实验室时,见他只身在实验室,沉浸研究,旁若无人,不由想着试探试探。
未料,反被勾得三魂不见七魄。
简直有妖精转世。
“没有为什么。”
李青瓷操作仪器的动作一停,转眼看他的背影:“听闻师兄的实验课都是满分,我很崇拜师兄,正好有问题想请教你。”
荣明宗蹙眉,慢慢转身,端详良久,眉梢舒展,挑了挑,上前两步,弯腰靠近,凝视狐狸狡黠的眼睛,心里升起个念头。
想把李青瓷做成标本,细细研究。
距离突然拉近,李青瓷愣了下,下意识闪躲。
荣明宗静静看着,视线扫过他血红的耳朵,心情有所愉悦,笑了声:“能为师弟解决问题,是我的荣幸。”
一阵晚风拂过,水面荡漾。
李青瓷从他怀里抬头:“其实当时我很害怕,也很谢谢你帮我解决这件事。”
“怕?”荣明宗怀疑自己听错了,捏了捏手里的腰,“宝贝,你和我走近,利用我制造闲话,让他们不敢动你,这么冷静的人,实在想不到会害怕。”
李青瓷抓着他胡来的手:“我怕呀,那群人非富即贵,我就一平民百姓,肯定畏惧权势。”
荣明宗圈着他,吻了下他的眼角:“以后你只需往前走,我给你遮风挡雨。”
李青瓷听得心里酥酥麻麻,勾着他的脖颈,附耳问:“师兄,是要一辈子为我解决问题吗?”
荣明宗按着他的腰,眼神暗沉,提着狐狸的后颈:“别闹。”
李青瓷像没听见,攀在他的肩上:“今晚,师兄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吗?”
说就说,还动手动脚,一只手钻进水里,不安分乱握。
荣明宗瞬间绷紧身体,看着他,轻轻“啧”了声。
“你别哭着求我就行。”
......
春过夏至,李青瓷提前向老师请长假,得到了批准,老师要求请假前提交研究报告。
实验将至尾声,有些数据在校外,为了早点完成,这段时间要不断往返校内外。
荣文兴的手术时间也确定下来了。
李青瓷收到消息时,还拿到一张机票。
荣明宗说:“假期还长,出去散散心。”
但李青瓷明白事情不简单,是要送他出国避险,担忧问:“你早就准备好了,是吗?”
他知道荣明宗压力大,董事会频频施压,还有个隐患躺在医院,内忧外患,无一不是考验。
他不想成为荣明宗的包袱。
荣明宗知道他聪明,瞒不住,低声安抚说:“不要想太多,只有你平安,我才能专心做其他事。荣文兴是心狠手辣的人,我不能抱着侥幸心理让你冒险,乖,宝贝,等事情结束,我亲自接你回来。”
荣家的人不易出国,尤其是荣明宗这样的身份,但安排李青瓷出国还是简单的。
李青瓷握紧机票,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荣文兴是针对他的性命,意味处处有危机。
如今荣明宗掌权,荣家无人可用,荣文兴不敢随意动手,相比之下,处境反而更安全。
“我......”李青瓷抓着他的衣角,“我舍不得你,不放心你。”
荣明宗也舍不得他,但是为了将来,只能有所取舍。
抬手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相信我,等事情结束,我会过去和你完婚。”
李青瓷埋在他怀里,迟疑许久,还是选择点头。
机票就在数日后,正好是离校当晚,可见安排紧急,生怕拖多一天危险多一分。
李青瓷整理研究报告,忙得脚不沾地,也是这时候,接到黎翠萍要见面的消息。
药瘾一事后,他也没打听过黎翠萍,至于钱,都准备在这了,在得知黎翠萍联系了徐管家,第一时间以为黎翠萍来取钱。
万万没想到的是,黎翠萍不要钱,只想见他一面。
李青瓷今天在校外实验室,和实验小组的同学一起,听说她要见自己,果断拒绝了。
但徐管家说:“黎女士请我们给她蒙眼,绝对不会泄露行踪,保证这次是自己来的,说只求一见,从此以后绝不打扰,她愿意写保证书。”
李青瓷问:“为什么非要见面?”
徐管家说:“她带了小儿子的遗物来,说要转交给你。”
李青瓷沉吟须臾,松了口:“带来吧,记得做好防备。”
黎翠萍出现时,眼睛还被蒙着黑布。
他们在实验室附近见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李青瓷这么安排,是不想为了她耽误时间,大家站累了就可以离开。
这边有片小树林,隐约能看到实验室,回去也方便。
李青瓷看着女人,伸手索取:“东西。”
“在这在这。”黎翠萍递去一个泛黄的本子,眼睛似有不适,应该是哭多了,干涩难受,不断抬手去揉,“他的日记本,我最近收拾东西看到的,后面写着要给你的。”
声音越说越小,态度卑微得过分了,完全不似先前的野蛮。
李青瓷翻开日记,看到被撕掉的一处,证明黎翠萍说得没错,这的确是小弟的日记本。
“还有什么要说?”他阖上本子,“要钱,还是别的?”
“不不不!”黎翠萍摇头摆手,“我和你爸提出离婚,后面会找工作赚钱,你放心,你放心,妈咪绝对不会再找你,也不会和狗仔说一句话。”
李青瓷静静看她,良久,淡淡“嗯”了声,随后转身要走。
黎翠萍见他要离开,扫了眼四周,没听见有动静,连忙上前拽住:“青瓷,等等!”
被抓住瞬间,李青瓷皱起眉,却没甩开,而是打量她的言行举止:“如果你还想利用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想清楚了,要么拿我的钱安生过日子,要么就去为别人卖命,不过,后面这条路只怕不好走。”
黎翠萍不肯松手,只一味摇头劝他先别走:“妈咪求你了,就这一次,听妈的话先别走!”
李青瓷发现她神色慌张,心里涌上不安:“到底还瞒着什么。”这句不像问话,像无形的命令,“还是说,你良心发现,知道我过去一年,在荣家过得生不如死了,专程来叙旧的?”
他的话让黎翠萍失了神。
抓着儿子的衣服,那明明是上好的料子,价值不菲的东西,穿在身上了,却说日子生不如死,那她现在的日子算什么,地狱吗?
黎翠萍慢慢放开了手,想拉开距离,不想遭人嫌弃,却在看见李青瓷动脚时,忍不住拦下:“你就当我良心发现!我没了一个儿子了,我不想再没第二个!”
“你失言了。”李青瓷说,“我已经没有父母了,你们也不是我的父母,我只是你用来交易的筹码。”
如果真的有良心,为什么会不闻不问呢。
黎翠萍被这句话击中了心,难过地哭了出来:“你是我生的啊!李青瓷!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妈,你的名字,你的血液,你还活着一天,都还和我们有关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这么伤人的话。”
李青瓷默了默,难掩对她的失望:“这就伤人了吗?可是我还听过更难听的。”
说着,绕过黎翠萍,朝实验室的方向去。
谁知黎翠萍不依不饶,拽着他不让走。
李青瓷没耐心和她交谈,怕再说下去会情绪失控,用力把人一甩,压着烦躁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让我觉得痛苦。”
话落,身后传来“嘭”的一声。
来不及回头,爆炸声接二连三,树林被爆炸的气流吹得哗哗作响。
实验室爆炸了!
李青瓷错愕,愣了一秒,立刻拔腿就往实验室跑。
黎翠萍拉着他:“青瓷别去!别去!荣文兴要你死啊!荣家那群畜生要你死啊!”
李青瓷一听,猛地回首,难以置信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黎翠萍拖着他,几乎跪在地上,语无伦次解释:“他让我带狗仔来实验室堵你,不让你出去,这样你就必死无疑了,我不肯,担心你出事,这才求着见你的,仔仔,妈咪求你了,求你别去!”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李青瓷转头去看,想到带来的组员,那是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咬了咬牙,按住黎翠萍的手,盯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终究还是挥开了。
“我很意外你会保护我。”他对黎翠萍说,“但很遗憾,我已经不需要了。”
说完,义无反顾冲进火场。
“青瓷!”黎翠萍再也拦不住,瞬间瘫软在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撕心裂肺大喊,“我的儿子啊——”
大门被推开,会议室里,见荣明宗被董事们拥簇出来。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嘴上说了为集团好,实际都在惦记钱包少了钱的事,方案不给,行动没有,只知道施压。
荣明宗回了办公室,让人把荣隽琳找来,今天这场会,荣隽琳借工作的事躲开了,让他一个人应付没完。
换作往日,也许有耐心陪着他们闹。
但今天总觉得心烦,尤其送李青瓷去学校后,回来做什么都不顺,开会时心脏还抽了下,这会儿脸色看起来极差。
等荣隽琳来时,抽空给李青瓷的实验室打了个电话,电话接听后,那边的学生告知人出校了,去另一个实验室。
然后他换了号码,拨到另一边去,却迟迟没人接听。
这时终于觉察出不对来。
忐忑弥漫四周,他走出办公室,让秘书备车出去。
才吩咐完,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见徐管家神情慌乱冲至面前。
“荣生!出事了!”
突如其来的爆炸引来社会关注,众多媒体赶来现场,还有提前蹲点的狗仔,第一现场的内容是猛料,不少人高价找狗仔买料。
警署消防医护汇集现场,高空还有直升机在灭火寻人。
但爆炸严重,说是寻人,实际还是在寻尸体。
警戒线内,眼尖的人发现荣家人的身影。
但不是荣明宗,而是另一个总裁荣隽琳,以及伴侣叶思缨。
有媒体买到狗仔的视频和照片。
叶思缨刚好路过,听见了个熟悉的名字,连忙上前,失了冷静,抓着一个狗仔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李青瓷?”
他们现在找不到李青瓷,正扑火调查中,一点消息都能牵动神经。
狗仔看到是个女人,懒得搭理,打算一走了之,没想到被两个保镖挡住去路。
叶思缨走近说:“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狗仔寡不敌众,不耐烦拿出相机,递过去说:“你自己看,我就是收到线报,过来蹲猛料的,谁想到这么严重,那个李青瓷,明明都没事的,非要进火场救人,人是救了,还把命搭进去了,直情痴咗线。”
“你在骂谁?”荣隽琳不知何时出现的,站在叶思缨身后,凝视着狗仔,“再骂一遍我听听。”
狗仔一看是她,明白叶思缨是谁的人了,左右看了眼杵着的保镖,瑟瑟发抖:“我、我骂自己,不行啊!”
荣隽琳冷冷剜了眼,垂头问叶思缨:“发现什么了?”
叶思缨神情沉重,将相机举给她看:“是青瓷。”
相片里,李青瓷浑身灰烬,背着受伤的人冲出来,类似的照片还有很多,或扛或背,都是不同的人。
而他自己,随着每次救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迹洇湿衣服,后面连衣服都破了,还有几个挂着相机的狗仔上前帮忙,人人可见疲惫,却难掩身上那股坚持。
最后一张,是李青瓷进火场的背影,之后就是夷为平地的实验室,再也不见人出来了。
那狗仔挠了挠脸:“我听到那群学生说,他最后去拿什么日记,结果那楼就倒了,也没见出来。”
荣隽琳看了眼秘书,秘书识趣拿来支票,然后看到她快速写了个数字,甩过去:“相机和照片我买了,拿着钱,滚。”
狗仔未料是买爆料的,没接住支票,弯腰捡起来,看了眼数目,眼睛亮了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赔笑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最后揣着支票走了。
荣隽琳抱着叶思缨,听见怀里人轻微的抽泣,把人送回车里,刚关上车门,看见秘书匆匆赶来,说荣明宗打来私人电话,有急事要谈。
......
“滴——滴——滴——”
医疗仪器的声音回荡耳边。
李青瓷先是感到冰冷,呼吸不上来,像置身泳池里,明明四周没人,身上却有千斤重。
想挣扎,想呼吸,四肢却疲软无力。
几近溺死的感觉,带来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求生欲疯狂生长,侵蚀所有意识,胸腔发疼,眼睛酸涩,盯着水面,拼尽全力向上自救。
可游着游着,他发现不对。
为什么完全失去凫水能力,无论怎么做都在原地打转。
更奇怪的是,池边站了个人,即使隔着池水,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荣明宗。
他想求救,想大喊,想伸手去够水外的人。
可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
窒息感几乎撕裂胸腔,他本能踢水向上,身体反而越往下坠,眼皮变得沉重,慢慢闭上。
与此同时,水面有东西砸下来,眼神模糊间他看清了,是荣明宗,还看到荣明宗胸口插着一拔刀。
水池被鲜血染红。
刹那间,他心脏跳动,惊得猛然睁眼。
“明宗!”
病房门被推开,有脚步匆匆走近,还没看清来人,率先被人按进怀里,熟悉的味道裹满全身,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不怕。”是荣明宗,“已经没事了。”
李青瓷埋在他怀里,耳朵嗡鸣,迟钝一瞬后,辨别出是谁,猛地抱紧了他。
然后听见荣明宗问:“是不是很难受?”
李青瓷抱着他,也不说话,只是摇头,越抱越紧,生怕他不见了。
荣明宗轻抚他瘦削的背脊,察觉他动作的不安,暗暗长叹一口气,将人圈紧在怀,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那场爆炸的结果是一死。
报纸显示,死者叫李青瓷。
标题更为醒目,大多是和英勇救人相关,各报刊登现场的图片,一时间,没人记得过去药瘾的事,荣氏的股市不跌反涨。
先前嚷嚷处理李青瓷的人,现在像个鹌鹑似的,提都不敢提。
而新闻上的人,此刻身处他乡,住在病房里疗养身体。
从病床醒来后,李青瓷未曾关注外界,每天就黏着荣明宗,晒太阳发呆散步,连睡觉都要抱着,唯一的问题是不说话。
偶尔抱着本破旧的笔记本,一点点翻看,然后将一张不知哪来的、被撕开的纸粘上去,周而复始,不哭不闹,像个漂亮的玩偶。
照理说,这样奇怪的行为,换个人都要急死了。
但荣明宗看了检查结果后,什么都没说,只由着他,也不嫌烦,工作也带着,洗澡也带着,吃饭也带着。
就像多了个挂件。
李青瓷开口说话时,是醒来的两天后。
他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倚在荣明宗的肩上,好像终于找回意识,小声问:“明宗,这是哪?”
荣明宗翻文件的动作一僵,没看他,继续做自己的事,顺其自然说了个名字,顿了顿,接着补充:“我们结婚的地方。”
李青瓷慢慢抬头,把下颌搭在他的肩头:“什么时候结婚?”
荣明宗扭头,深深看着肩上的人:“你想什么时候?”
李青瓷眨了眨眼睛,又贴近些,用鼻子蹭他的脸:“可是,之前的李青瓷不在了。”
荣明宗眼神一沉,不再克制,长臂一揽,将人抱在怀里,低头把人吻住。
“胡说,我把他救回来了。”
“你要什么时候和我完婚?”
“随时。”
荣明宗想,幸好,他没去晚。
爆炸那天,他从集团赶过去,看到那片废墟时,心脏几乎骤停。
被救的学生他见过,抓着人就问李青瓷的下落,现场有施救的狗仔,认出他的身份,见状指着摇摇欲坠的房子说,人刚刚进去,
说是日记本不见了,一定要找回来,那是弟弟的遗物。
大家扯着不让他去。
但李青瓷不听,说两分钟,两分钟找不到就出来,然后像中邪似的,拼命往火场跑去。
荣明宗听完后,不顾一切冲进火场。
他很庆幸进去了,否则,只怕后悔一生。
李青瓷返回后,找到了日记本,本子是救人时掉的,但是刚找到,后面的墙开始坍塌。
后路被断,仪器爆炸,有火舌迎面追来。
还不及闪躲,整个人被扑倒,落入一个怀抱里,双双滚在地上,避开骇人的大火。
“李青瓷!”荣明宗很生气,想训斥他不爱惜性命,见到怀里人呆愣的神情时,那股怒火又憋了回去,“我来陪你殉情了,满意吗?”
李青瓷很意外他的出现,又听到“殉情”二字,张口欲解释,奈何来不及,头上的墙轰然裂开,眼看要塌了,立马把荣明宗牵起,朝着地下库跑去。
样本仓库能通往停车场,以往是方便运输,现在是方便逃命。
仓库外,是企业的后山,荒无人烟,只有一条方便货车通行的路。
两人刚跑出来,身后的大楼瞬间倒塌,烟尘滚滚,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和声音,两抹身影消失在后山的森林里。
说起来,这招金蝉脱壳,是他们默契使然。
荣明宗当时要把他带走,结果手被拽了下,然后看到他鬼鬼祟祟的神色。
谁也没说话,沉默几秒,荣明宗重重叹息,蹲下身,把人背起,绕往后山去找徐管家。
李青瓷趴在他背上,当时只觉得疲倦,头也疼,以为只是睡一觉就好了,便也不撑着,安心闭眼。
未料,其实是昏迷过去了。
吸入大量的化学物质、粉尘,还有不知何时砸到的脑袋,以及身上各种伤口,问题大大小小不断,导致进了急救。
后面秘密转出国休养,荣明宗则选择闭门谢客,封锁消息,随便找理由离开,到身边贴身照顾。
至于中沙湾的事,那通打给荣隽琳的电话,该交代的,如何善后的,都讲得一清二楚了。
李青瓷醒来后一直不在状态,因为那个梦,导致他心绪不宁,缓了两天才确定还活着。
只是,说话后,荣明宗确定他没事,莫名其妙开始冷脸,不理人,但也不会推开他,无论这人是撒娇还是生气,一日三餐管饱,日常照旧,就是不谈心。
李青瓷知道他生气,自知理亏,所以不停讨好,又解释,实在无计可施了,干脆勾引上。
结果男人玩起老僧入定,就是不搭理他。
直到李青瓷急红了眼,荣明宗才松口问:“错在哪?”
这是要他反省进火场的冲动。
李青瓷当然知道,吸着鼻子,毫无悔改之意,佯装委屈,揽着他的脖子,追着要:“求你,明宗,求你亲亲我,你有三十三个小时没亲我了。”
都说狐狸会转世,别人不信,荣明宗从和他说第一句话起,就相信了。
......
荣园重建好了,全新的庄园,百花齐放时,正好是荣文兴的寿诞,宴请各界名流前来,宴会就设在荣园。
大家意外荣明宗同意了。
此前有小道消息称,爆炸是荣文兴搞的鬼,那之后荣明宗萎靡不振,也不见人,连集团的事都不管了。
后来是荣文兴出院,把这尊大佛给请了回来。
豪门的事看不明白,听了也是图个乐子,这会儿在寿宴上,寿星公坐在轮椅,被荣明宗推了出来,看起来真就挺和气的。
大家举杯共饮,荣文兴捏着香槟杯,若是细看,能见他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大家没多想,只当是老人年纪大,拿不稳东西。
宴席设在花园的宴会厅,主屋只开放一楼,二楼和三楼没人能上去。
有宾客参观荣园,发现二楼卧室的窗帘动了,似有人影。
这场宴会持续到晚上结束。
结束次日,荣文兴出国养老的决定传开。
大家全然不在意,反而是另一件事引起关注。
——荣园疑似金屋藏娇,太子爷秘密完婚
起因是荣明宗手上的戒指。
整场宴席中,荣明宗都用一只手握杯,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秀无名指的戒指。
然后就是二楼疑似的人影,众说纷纭。
有人说看到了,有人说见鬼了。
这种事,一般公关都会处理,但这次不但没处理,还发布新合作。
荣氏集团极少和人合作,目前的合作伙伴,基本是祖辈积累下来的,这次新合作的消息一出,引来中沙湾的资本集中关注。
合作方是中沙湾新贵,南洋企业,无人知晓掌权人其名,只有个广为流传的昵称,连真面目都看不到,每次有点爆料的,都是模糊的背影,完全分辨不出来具体样貌。
资本都在打听新贵行踪,企图紧跟风口分一杯羹。
狗仔则追着荣明宗,想挖藏在荣园的人,没想到的是,竟挖到惊天猛料。
荣明宗和合作方出入荣园,搂搂抱抱,忘情拥吻。
可惜没拍到正面,倒是拍到搂着荣明宗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竟是戴着戒指的。
八卦新闻一出,先是说荣氏太子爷出柜,又说和有夫之夫偷情,那人还是合作方新贵。
后面有人对比戒指,发现荣明宗戴的戒指,和那个偷情对象是一对。
有了这个发现,各种猜测满天飞,有坚持认为偷情的,有怀疑他们结婚的,还有觉得这是挑衅。
总之,头条都被荣明宗承包了。
大约是热度太高,当荣文兴的死讯传出时,也没什么人在意。
若翻找死讯的新闻,会发现还有另一件事——某游轮举行潜水活动,偶遇渔民捕鱼,鱼枪遭不明触动,不慎误伤游轮宾客,一死一轻伤。
不幸的是,荣文兴是真正的死者。
李青瓷放下报纸,上面不是八卦新闻,而是荣文兴的死讯。
荣园的书房门被推开,男人抄兜走来,瞥了眼桌上的报纸,习惯性吻了吻心上人:“还有心情看报纸,你公司的事都堆成山了。”
李青瓷被他拉起身,不情不愿说:“都怪你,非要让我当什么新贵,现在顶着个匿名昵称,走在公司的实验楼都被人议论。”
回国后,和叶思缨出来单干,拉上那位红发美人,真正接触生物制药,同时还投资了科技行业,事业可谓是如火如荼。
就是这个昵称,让他失去真名,即使泡在实验室不出来,也能听见同事讨论。
偶尔叶思缨还会加入,佯装惊喜询问,然后又和好友偷看李青瓷的反应。
那种当着本人面吃瓜的感觉,体验也是独一档了。
荣明宗强行拉他到书桌旁,瞥了眼桌上黑乎乎的中药:“喝了再说话。”
谁能想到,荣隽琳介绍的朋友,其母亲是位名医,中西药都颇有专研。
即使李青瓷没了药瘾,依旧要被按着调理身体。
这下好了,天天喝中药。
李青瓷是个不怕苦的人,但这么喝,也有怕的一天。
听说要喝药,下意识要逃,又被荣明宗拽回来,还往嘴里塞了颗糖。
“唔!”李青瓷含着,皱眉看着面前的药,含糊抱怨,“好苦。”
荣明宗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李青瓷没办法,瞪他一眼,抱着碗,戒指碰到碗,声音清脆。
犹豫许久,还是把嘴里的糖推到一边,硬着头皮喝掉。
碗空了,荣明宗提醒他:“咬糖。”
李青瓷赶紧咬破,甜味瞬间蔓延,强势赶走口腔的苦味。
荣明宗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每逢见他吃得津津有味时,就会吻上去,把味道也尝遍。
正温存着,电话响了。
荣明宗接听,扫去脸上的轻松,没什么表情听完,然后说:“节哀。”
电话能隐约听见大夫人的声音,李青瓷猜到大概,事关荣文兴的葬礼。
他抬起手,帮荣明宗整理衣服,垂着眉眼,看着这条领带,想起荣园的那场寿宴。
寿宴前,荣文兴被推到书房。
书房有个小卧室,门没完全掩上,李青瓷躺在房间里休息,把话听得一清二楚。
要说,这还是荣明宗刻意安排。
目的想让他听见荣文兴无能的嘶吼。
这些年来,荣文兴为了钱、权,做不少亏心事,荣明宗调查到基金会时,怀疑荣文兴和黑警勾结。
事关重大,他一人能力有限,对付他们,未必有百分百的胜算。
恰好陈家送来海岛的请帖,让他有机会和警署联络,用情报送他人功劳,以此在警署扎根人脉。
诈骗案后,荣文兴再次联络黑警,为爆炸做安排。
荣明宗为证据一筹莫展之际,大夫人来了,送来一份录音,换她和孩子的平安。
他们认为荣明宗不择手段,大夫人顾虑深重。
却不知荣明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不牵连无辜之人。
那份录音很短,尽管没提到爆炸的事,却扯到钱财来往,是有力的证据。
荣明宗把录音放给他听,让他听从安排,离开中沙湾。
荣文兴起初不肯,在轮椅里挣扎,甚至威胁他。
但荣明宗不以为然,声称不介意给大家听听,正好这次宴请了警署的人,吃完饭也有力气把人拷走。
荣文兴看着他出门时,顿时慌了。
这人平生最看重脸面,将那套嫡庶尊卑,长幼有序的传统灌输全家,让他人以自己为重。
荣明宗见他动摇,没逼他,只说给他买了机票,寿宴结束,情分也没了,好安心离开。
荣文兴怒斥他不敬尊长,目无家法,不配当家作主。
荣明宗充耳不闻,静静看着他唾骂,让他被自己最看重的“家族体面”彻底驱逐。
后来,宴席结束。
荣文兴说不要坐飞机,要坐船离开,他害怕飞机出事,被人动手脚。
殊不知,死在了海上。
葬礼举办那天,去的只有荣家的人。
荣文兴葬在山顶墓园,荣文理的墓碑就在旁边,不过,在他们中间,还有个联排空墓。
兄弟排排坐。
至于留给谁,不言而喻。
“今日快讯,荣氏集团股东荣文兴的追悼会,于下午系山顶墓园举行,作为中沙湾豪门长子,涉足政界多年,曾为荣氏集团打下基础。如今,荣氏集团交由其侄子荣明宗接手,集团稳打稳扎至今,其公益项目已为大众提供许多便民服务,逐渐成为中沙湾不可分割一部分。”
圣诞节快乐!正文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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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体原因,写文效率变低,但是本人很热爱写文,恨不得变成八爪鱼,大家可以点番外,有合适的一定会满足
希望读者们健康快乐,谢谢阅读和支持,提前祝你们2026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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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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