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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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让一下吗？这是我的位置。”
季优回神，手中的铅笔在纸上留下一抹黑色的痕迹。
她是今天刚转来的，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
“不好意思啊。”
季优起身，裙摆擦过钢铁做的画架，她卖力的将好不容易放好的东西重新挪了个地方。
夏天的空气总是有些浓稠，小小的画室里还没有开空调，只有一扇年久失修的窗子开着。
这是季优的妈妈为她精挑细选的画室，都说名师出高徒，而这个名师又因为自诩艺术家，总会有些奇怪。
让季优起来的女孩奇怪的看了季优一眼，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不去学台前的专业，跑到这里来跟她们挤。
季优低着头，到腰的长发垂下来看上去很柔顺，她还在拧画架。
屋子里人不多，大概十几个，若有似无的视线还是让季优叹了口气。
老师从一楼走上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声响，她一眼就看到了季优。
这是今天来的新学生。
这画室是个夫妻店，校长是季优妈妈看中的艺术家，老师是校长的妻子。
姜恩的眼神通过眼镜投向季优，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这是个优等生。
“季优是吧？好好学，我觉得你能考A大美术系。”她熟稔的将手放在季优的肩膀上，看着画板上才画了一半的画。
季优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起身看着老师，好半晌才答：“好。”
姜恩满意的踩着高跟鞋走了，只留下那些从画板后面投过啦的视线。
季优下意识捏了捏手臂。
突然一阵奔跑的声音传过来，凝滞的空气流动起来。
穿着校服的少女从她身侧擦肩而过。
“那女魔头来过了没有？”少女气喘吁吁，头发过肩，前额系着运动发带。
从画板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大框架眼镜把他的脸挡了个七七八八。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抬头跟少女说话：“来过了，但是没发现你。”
少女一屁股坐在渔夫椅上，发出一声感叹：“还好。”
季优缓缓收回视线，也躲在了画板后面。
反正她不是来交朋友的。
戴眼镜的男孩递过去一瓶水，邱雨接了过来仰头大口喝了几下，瓶子空了一半。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邱雨把瓶子放在脚边上，道：“没办法，那家教老师实在难缠。”
她一贯学习吊车尾，不是这个补习就是那个补习，但是一点成效都没有，最终被家里押过来当个艺术生。
只是美术的文化课分也不低，所以也只是加重了她的负担。
邱雨打眼看过去，刚刚就觉得空气里气味不太一样了，她目光落在瘦弱纤细的身影上，问道：“那谁啊。”
何意推了推眼镜：“新来的，女魔头很看好她。转来的，之前是第一。”
第一这个名次和邱雨这辈子都没什么缘分，她稍微点点头没太放心上。
何意看着她从盒子里掏出铅笔放进了自动削笔器里，惊异的问道：“今天准备画多久？”
邱雨耸肩：“五分钟。”
何意笑了一下，但那张古板的脸不太能看得出来。
画室分上下两层，一层办公为主。
楼下传来一声文件夹散落的声音，在寂静炎热的夏天里格外突兀。
季优身影一僵，被邱雨恰好捕捉到。
她微眯眼睛，看向楼下。
看上去是一个喝醉的人在前台和工作人员理论。
季优也看见了，她的脸色煞白起来，手指控制不住的轻抖。
她起身的太过突然，导致画架被碰到了一下发出声音。
一瞬间画室的目光又落回她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在意，而是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白色的针织裙子随着步伐在空气里摇曳，邱雨的目光紧随其后。
直到季优站在了前台那里，难堪的喊了一声：“爸。”
邱雨目光渐渐收了回来，二楼的议论声也随之而来。
“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她爸跟个流浪汉似的？”
“她转学过来的，要是家庭健康，怎么会频繁转学？这可是关键时期！”
“真的啊？那还学艺术...”
两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相视一笑。
邱雨烦躁的“啧”了一声，铅笔尖在她手下折断。
她若无其事的走到了那两个人面前。
画板上的画初具雏形，就算是邱雨这种不喜欢画画的也知道他们画的还不错。
两个人在和邱雨对视之后不自觉噤声。
邱雨一贯大小姐脾气，平时别人声音太大她都得掀画板。
“怎么不说了？”邱雨欣赏着两幅画，漫不经心的问道。
下一刻，一桶颜料倒在了两幅素描上。
二楼传来惊呼声，已经完全没有人在意一楼的事情。
他们连季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邱雨拍了拍手，看着限量版运动鞋上沾染了一点颜料，不耐道：“何意，赔钱。我给你报销。”
说完也不等何意有什么反应自顾自拿包下了楼。
何意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哦。”
大小姐有钱任性，那两个人都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倒霉。
毕竟邱雨每次赔钱出手可都大方。
小巷子拐角，中午的阳光毒辣，没什么人在街上停留。
季优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的袖子被对面的男人拉扯着。
那男人醉醺醺的问：“闺女，给爸点钱，这回我肯定还给你。”
季优知道，她爸嗜赌成性，哪来的钱还给自己？
“我也没有钱，你来找我也没用。”她狠了狠心，把头偏过去。
对面的男人表情突然凶狠了一下，重重的甩开了女孩的手，他醉醺醺的靠近女孩：“你别不识好歹！那个婆娘怎么会不给你钱？你的生活费呢？”
“别逼我每天都来你学校，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有个赌鬼老爹吧？”
季优紧绷的弦一下子崩掉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她想不通为什么只有她要经受这些。
最终口袋里的三百二十一块钱还是被拿走了。
这是她这个月的伙食费，而今天才是三号。
女孩无力的靠着炙热的墙壁，她在想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一声轻轻的咳嗽传到她的耳朵里。
季优下意识回头去看。
邱雨站在拐角的阴影里，有些尴尬的别开眼睛。
她肩膀上的碎发在风的拨动下摇晃，季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了。
邱雨不知道递过来一张什么，问道：“你找工作？”
季优低头，才看见一张招聘传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季优接过，不好意思道：“嗯。”
她不确定刚刚的对话有没有被对面的女孩听到，只能一直低着头，好像这样就可以保全自己为数不多的尊严。
“我们家要家教，你要来吗？”邱雨眼睛看着瘦弱的女孩，她不明白怎么有人能这么弱不禁风。
她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学识搜索，脑袋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林黛玉。
季优眼睛亮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在看清楚女孩的脸庞的时候，她犹豫了。
她们本就是同学，如果她去做家教...算怎么回事？
邱雨看她眼神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着补充道：“我弟那个人虽然不听话，学习成绩又差，但是对女孩子不错，对老师也尊重，你放心。”
季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给对面的女孩补习，她有些难掩自己的心虚，用提高了两个音量的声音道：“好，我可以去试试。”
她现在更需要这份工作了。
*
公交车站点前面，邱雨不远不近的跟在季优后面。
起因是季优不要邱雨送。
邱雨想起来她那辆摩托车，顶了顶腮道：“也行。”
于是她就这么送季优到公交车站点。
这辈子没坐过公交车的邱雨大抵是不能理解这个天气挤公交的痛苦。
她只是突然问到：“同学，你没说你叫什么。”
901号公交停在了站牌前面，一大波人往里挤来挤去，季优也被推搡着往前，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
邱雨垂眸笑笑，都是一个画室的，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叫季优。”少女的声音混在嘈杂的人群里，从远处飘过来。
邱雨似乎还能通过声音闻到季优身上茉莉花的味道。
“季优，季优，啾啾。”
她觉得可爱，抑制不住的笑出声，又欲盖弥彰的咳嗽一下恢复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