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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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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季优也没有见到邱白。
医院打来的一通电话，是急诊室的。
邻居报警说季优的妈妈晕倒了，120把人拉到了医院，现在人在抢救。
季优慌了神，手机拿不稳，最后还是邱雨把手机接了过去说马上到。
寂静的抢救室外面，红彤彤的牌子耀眼。
一层玻璃的距离，季优手指颤抖的亲眼看着母亲在里面抢救。
就算母亲此前有万般不好，可这些年来也是她拼尽全力的托举着她。
她读书，画画，哪一个不用钱？
可妈妈没说过一次不行。
珠大的眼泪从眼尾滑落，季优手掌掩面，不知所措的一遍遍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邱雨自身后环住她，力度大的让季优慌神。
可她也没了半点力气推开，或者说如今的她并不想推开。
季优爸爸在外欠的赌债，追债的按照她爸给的地址追上了门，季优妈妈刚下班回家看见家门被撬开，屋子里搬得几乎不剩下什么，当场就高血压了。
晕倒在家门口之后，是邻居发现了她并且打了120。
季优刚领的奶茶店工资刚好能付这两天住院的钱，只是付完之后就又没钱了。
家里什么都没剩下，连睡觉都成了问题。
邱雨说让季优跟她回去住。
透过玻璃，季优手指轻触玻璃，那一边是绑着输氧设备的李慧玲。
原来平日里那般强势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这么瘦弱。
垂在身侧的小手指被勾了勾，季优回头正对上邱雨的目光。
两个人回家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邱雨没带她去之前季优去的那栋别墅，而是带她到了自己住的公寓。
季优环顾四周，很简单的设计，黑白为主的配色。
但还是很难想象还是高中生的邱雨竟然已经有自己住的地方。
“你要先洗漱吗？”邱雨把包放在沙发上，转头问道。
季优呆滞的点点头。
李慧玲病情趋于稳定，季优才从医生口中得知妈妈有严重的贫血。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才意识到原来母亲那么急切的渴望自己成才是对的。
这确实是改变现状唯一能走的路。
哗啦啦的洗澡的声音从浴室里面传出来，季优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
小众牌子的智能手机在她手上反复亮屏息屏，不知道手机的主人在想什么。
穿着名贵牌子睡衣的邱雨边擦头发边往外走。
她走近蹲在季优面前，一如白天在游乐园里那样。
其实邱雨的个子要稍微高一些，平时季优都要微微抬头才能和她对视。
但现在她在下位，仰头的也变成了邱雨。
手机被邱雨从手中抽离，温热还泛着湿意的指尖相触，季优透过邱雨的瞳孔看到了自己。
“去洗个澡吧。”
邱雨这么说着，眼角弯弯的笑起来。
像只小狗。
季优无端的这么想，又被吓了一跳。
邱雨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平时做事是雷厉风行了一些，但恐怕不会想被人当成狗狗。
浴缸里的水温刚好，季优不合时宜的想着，这是邱雨平时泡澡喜欢的温度吗？
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她，令她脸颊不自然的泛起潮红。
空气中的潮热席卷她的四周，令她呼吸都有些重。
磨砂玻璃门被邱雨敲响：“季优，你还好吗？”
季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缺氧了，急忙应声站了起来。
湿滑的浴缸令她失足跌落，重重的摔倒声音传出来。
下一刻原本反锁的浴室门被拧开，邱雨看着整个人又落回浴缸的人。
半晌后她语气平淡的问：“没事吧？”
季优红着脸点点头，她从上四年级开始就自己洗澡，实在是没有过这样面对面的经历。
邱雨不动声色的点头，转身关门出去了。
季优慢吞吞的擦干，看着外面椅子上放着邱雨准备好的睡衣。
粉色的？
季优不自觉的笑起来，没想到邱雨会喜欢这种颜色。
台灯关闭，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季优却格外清醒。
邱雨翻了个身，刚好面对着季优，令季优有些不自在的侧头往另一边。
被子里，邱雨的手指点在季优的掌心，声音有些委屈：“也不能和我说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
邱雨知道，季优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季优早就习惯了什么话都闷在心里。
她在等季优主动说，可惜季优没这个习惯。
季优叹了口气，又想了想这些事如果邱雨想知道，也未必不能知道。
她细腻的嗓音在夜间响起，格外动听，宛如在讲睡前故事的母亲，声音温柔正如她这个人一样。
她们家的事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
总之她也过过一段快乐的童年，后来外婆一家出车祸，舅舅成了赌鬼又带坏了爸爸，后来舅舅死在了追债人手里，爸爸不停的骚扰着她们。
故事很短，只有短短几百字，又很长，是季优的前半生。
邱雨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她对安慰人没什么经验，只能在季优讲完之后道：“嗯，我困了，睡吧。”
然后她转身背对着季优，眼泪落在枕头上。
梦中季优梦到了很多人，又曾经欺负她的同学，也有她早已逝去的家人，还有妈妈。
最后是邱雨，邱雨握着她的手，什么都没说，但总是个安慰。
所以早上清醒的时候，她动了动手指，反手握住了近在咫尺的邱雨的手。
那样的牵手，如在梦中一样，但也仅仅止步于此。
邱雨睁眼的时候，季优弹射似的收回了手，伪装成了一次不小心的触碰。
她不知道邱雨知不知道，但她希望邱雨别知道。
之后的几天，她都只能借住在邱雨这里。
因为她还没钱买家具。
所以她又得去给邱白辅导功课，但好在邱白态度很好。
早上季优跟着邱雨的保姆车上学，中午在学校和邱雨吃饭，下午又跟着邱雨一同回公寓，周末就去画室和给邱白补习。
补习费用来支付医药费，同时季优也想办法攒一点买家具。
这种日子虽然满满当当，但很快让季优忘记了很多事情。
邱雨如今是她的房东又是客户，她只能平时也顺带辅导一下邱雨的功课做报酬。
但她发现邱雨很聪明，很多地方比她懂得多，但就是不喜欢读书。
终于在一次季优讲一个知识点三遍的时候，她认真的看着邱雨的瞳孔问道：
“你明明这个地方已经会了，对吗？”
邱雨愣了一下，笑着把课本推了回来：“会了吗？没有吧。”
季优就会很无奈的再给她讲一遍。
邱雨知道她快在生气的边缘了，于是只能惊讶的收手：“啾啾老师真厉害。”
这个名字也是有次晚上季优洗完了澡出来，邱雨要给她吹头发，吹着吹着突然笑了。
季优问她笑什么，邱雨说她名字可爱，又重复了两遍啾啾。
季优被闹得脸红，手捂住邱雨的嘴不让她叫了。
感觉很像小孩子的昵称，但她都快成年了。
终于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李慧玲说想见见季优。
从她醒过来开始不愿意见任何人，连季优都不行。
季优很伤心，她其实拥有的东西很少，母亲是最重要的那个。
可现在她连母亲都不想要她了。
不过这两天李慧玲状态不错，就是人瘦了一圈。
季优拿着果篮站在母亲床前，看着鼻子上还插着管的母亲，还没说话，眼泪先掉出来。
她以为她不会哭的。
李慧玲看着她，许久后抬手示意她坐下。
等季优坐下后，李慧玲轻轻开口：“优优，去做你想做的，去过好日子。”
季优一阵恐慌，她看见母亲眼睛里是无尽的疲惫。
她疯狂的抱住母亲，一遍遍承诺会再努力一点，会更优秀一点。
李慧玲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女儿抱着。
她看着窗外的新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失败的是她，不是优优，优优不该承担一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