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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预知能力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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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安向胡寐芸微微颔首,却未答话。
祝勉欲开口问她,胡寐芸提着篮子已款款上前,自顾自对顾时安道:“听闻世子昏迷不醒,可否容我与你们同往?”
听闻?顾时安未置一词,只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祝勉,世子出事一事他就只和祝勉说了,怎府上其他人也知道了?
祝勉还未开口,胡寐芸旋身转向他,压低声音,满脸歉意道:“表哥,对不起,方才是我不小心偷听到你们谈话了,世子昏迷不醒我猜可能是因昨日与蛇妖相斗中了妖气,我父亲乃是九嶷山天衍宗的修仙道士,我随他学了不少本领,我说不定有法子能救世子一命。”
祝念呆怔地看着胡寐芸此刻笃定的神情。
“顾兄,世子安危要紧,既然寐芸通晓玄门之术,不如一起同去。”祝勉道。
“等等……”
沈慕兰在嬷嬷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来,苍老的手指攥紧祝勉衣袖,眸光自祝念苍白的面庞掠向胡寐芸篮子里的篆符,长叹一声,从丫鬟的手中拿过一把剑递给他,“阿勉,这把剑你带着,千万要护好她们。”
祝勉接过,垂眸望着手上的剑,赤色剑身如南明离火,镶嵌朱雀尾羽化石,“这是母亲的遗物?”
沈慕兰枯瘦的手覆上他手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把南明剑跟随你母亲几十载,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祝勉总觉得祖母知道些什么,喉结微动,紧紧地握着南明剑,“好。”
马车辘辘声里,祝念实在太困了,倚在祝勉的肩头沉沉睡去。
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呼吸轻得似初春融雪。
堂溪倚着车窗,目光在她清绝眉眼间流连许久。
祝勉问道:“有事?”
堂溪忽而轻笑出声:“世人皆道无双公子惊才绝艳,却不知令妹这般姿容,怕是连天上的仙娥见了都要自惭形秽,倒是便宜世子了。”
顾时安笑着接话:“这话若是让世子听了去,你们怕是要再较量三百回合。”
“我不过说句实话罢了。”堂溪眉梢挑起,挑衅道,“他若不服,我倒是不介意和他打上几天。”
话音刚落,她眸光忽而转淡,忧心道:“只是如今他这般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祝勉没想到堂溪冷艳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跳脱的性情,也是有趣。
他只听顾时安说梁越出事了,未及细问缘由,如今将他们愁云惨淡的模样,便知事态远比想象中棘手。
他沉声问道:“昨夜王爷府究竟发生了何事?”
顾时安见他们都不是外人,王妃召他们去王爷府也是要将事情真相告诉他们的,便直言道:“昨夜王爷府发生了不少怪异的事情。”
“不少?”祝勉眉宇微蹙。
“昨夜王爷府进水了,水来得蹊跷,无风无雨却平地起浪,眨眼间便漫过膝头,更诡异的是水里竟游过不少蛇,皆是赤鳞黑纹。”
“冬至已过,蛇虫早该冬眠!偏生昨夜那畜生多如牛毛,三五成群的绞缠一起,爬得满府都是,但凡见过昨日那种阵仗的,没有人会不觉得恶心想吐的。”堂溪接道,言毕,汗毛竖起。
他们又是捉又是砍,一夜未眠,今早还拿了数袋装车,由王府的人派遣黑甲军,运了不少蛇尸出城,这些他自然不会和祝勉说的。
“蛇?”胡寐芸惊呼了一声,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世子可有被蛇咬过?”
“没有。”顾时安又自顾自道:“我们半夜被蛇声惊醒,看到蛇群一窝蜂地攻击世子的院落,我们赶过去时,世子正和一手持蛇杖的老妪对峙,她似乎想要世子的命,我们三人联手也打不赢那位老妪。”
“如果不是王爷来得及时,我们恐怕都死了,老妪见王爷来了也就停手了。”
“她告诉王爷世子活不过三日,三日后她会过来给世子收尸。”
老妪阴冷的笑声中,妖气弥漫,蛇群疯涌而上,令她疾速撤退,而后世子便开始头痛难忍,脸色发青,连剑也拿不起来,她也趁此逃开。
堂溪看到梁越痛苦地跪在地上,额头上多了一块红色印记,似乎是两条相交红色的蛇影,一时慌了神,“梁越,你……额头上的印记是……”
梁南容把梁越扶了起来,梁越目光有些涣散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道:“快去找……祝念。”
言毕便晕了过去。
“世子自昨夜起便一直昏迷不醒。”说到这里,顾时安看向双眸紧闭的祝念。
众人诧异他为什么要找祝念,顾时安忽然想起那日祝念把世子叫到一边说了悄悄话,他听得不全,但也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印记、妖蛊、诅咒,那日她也因此把世子惹得勃然大怒。
顾时安不敢耽搁,如实禀告梁南容,梁南容闻言,便让顾时安天一亮便去祝府把祝念接过来。
马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堂溪忽然道:“说来也奇怪,后半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顾时安捉蛇捉得筋疲力尽,睡得死气沉沉的,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堂溪皱眉道:“我听到了哒哒的声音,就像有人在用木棍一下下地敲着地面,还有很多狗乱吠的声音。”
听到这里时,祝念不由眉心一跳,看着堂溪同仇敌忾道:“我也听到了,还听了一夜,那种声音……就像有人在拿着棍子在敲我的脑袋一样。”
堂溪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原来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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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府门前四根赤焰蟠龙柱直贯云霄,正中朱漆大门高逾一丈,门钉鎏金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匾额上“神武王府”四字原是御笔亲题,此刻烫金却如被血渍浸染,只是经过昨夜的闹蛇一事,王爷府中的山水、亭台被摧毁了大半,门廊两侧本应镇守的狴犴石雕,一尊额间裂开蛛网纹,另一尊爪下竟嵌着半截蛇骨,森白齿痕深可见髓。
管家把他们带到梁越住的院落,院落破损严重,还没来得及修补,看着不像只是闹了一场蛇灾而已。
梁越乌发如云散落在玄色枕衾间,双目紧闭,肤色苍白,宛如一尊被抽去魂魄的冰雕。
他的嘴唇呈黑,眉宇间多了一道蛇形印记,似有人以朱砂混着蛇涎,在他额间绘的,印记泛着诡谲的紫红,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起伏,似活物般在皮下蠕动。
祝念能感觉得到他的神魂气息弱到似隐若无,原本那张精致异常的面庞透出一丝妖异之气。
祝勉带着妹妹们见过王妃李瑛。
李瑛免了他们的礼,似是一夜未眠,脸色苍白而疲倦,却依旧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她把目光落在祝念身上时却温和了许多:“念念,你过来。”
祝念不知王妃特意要见她是何意,不管如何,她都得好好安慰她。
胡寐芸目光慌张地看着王妃道:“王妃,世子的魂魄不稳定,若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之忧,还请公主让我给世子把一下脉。”
李瑛闻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凤眸微眯地看向胡寐芸,“这位是……”
祝勉回禀道:“王妃,她是我表妹胡寐芸。”
“姓胡……”王妃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父亲是名修仙道士。”
“是,家父是九嶷山天衍宗的修仙道士,他曾教过我一些道术,小女虽不才,却也通晓几分岐黄道术。”
“既是如此,那你便帮世子看看他伤势如何,可否有什么方法让他醒来。”
“是!”胡寐芸伏地叩首时,眼角余光睨了祝念一眼。
祝念一直在看着她,自是将她谈不上善意的目光看在眼里。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胡寐芸对她有一股道不明的恨意。
胡寐芸走至床前,指尖却在触及梁越腕脉时骤然一颤,将梁越衣袖卷至肘弯,露出令人胆寒的异象。
众人一阵愕然,只见梁越的手臂上,血管如暴起的虬根般凸起,白皙的肌肤上一条条青影宛如细长的蛇,在他身体下方游走,形成古怪的纹路,仿如诡异的鳞甲,似是要把他神魂都束缚住。
李瑛猛地捏碎掌中翡翠念珠,强忍心痛道:“阿越怎么样了?”
胡寐芸起身道:“回王妃的话,不容乐观,世子的魂魄已被蛇妖侵蚀,三魂七魄,已不见了一魂一魄。”
李瑛痛恨道:“该死的螣蛇,我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誓死要搅了她的窟窿。”
“王妃且放宽心,我有法子稳住世子剩下的魂魄。”胡寐芸安抚道。
李瑛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急切道:“那你便快快稳住,若你真能救得我儿性命,无论你要何种赏赐,本宫定当满足于你。”
“王妃,我不要赏赐。”胡寐芸缓缓转头,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望向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梁越,“只要世子能够安然无恙,即便要我这条命,我也甘之如饴。”
祝勉闻言,眉头紧紧皱起,暗自思忖,他竟不知胡寐芸对梁越如此情深义重?
但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让胡寐芸出事的。
李瑛听闻胡寐芸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儿怎敢承得了你如此大的恩情?”
胡寐芸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执着:“世子曾于我有救命大恩,如今不过是我略尽绵薄之力,偿还这份恩情罢了。王妃,事不宜迟,为保世子无虞,我需即刻将世子的根筋脉搏与魂魄一并封住……”言罢,她目光一转,看向身旁静候不语的绮青。
绮青提着篮子上前,篮子用了白布挡着,胡寐芸掀起白布,只见篮子里放着不少黄符,符上有诡异的黑色符号,叫人看不清楚。
祝念和祝勉对视了一眼,竟不知她做了如此周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