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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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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沈燕序睡得很沉,直到夜幕降临才悠悠转醒。
路灯下趋光的飞虫在共舞,冷白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沈燕序睁开眼,手指动了动,点滴架上的输液瓶已经换了,第二瓶也快见底。
头昏脑胀的感觉因为充足的睡眠已经消退,他侧头看去,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右臂边,趴在手上睡得正熟,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垂在一边的点滴管。
沈燕序认出了这是谁。
病房里没开灯,静悄悄灰暗暗的有种空旷寂寥感,与他离开那个下午的感觉很像。
看着他放在点滴管上的手,沈燕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迷糊时那些记忆迟来地出现在脑海里。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心情,很奇怪,似乎逃离了他一向的感情准则,是他从未有过的。
就在他看着靳时礼出神时,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发出哼声,半梦半醒的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靳时礼还没醒彻底,整个人云里雾里的,连嗓音也还带着几分咕哝:“嗯……我怎么睡着了,你好点了么?”
沈燕序收回目光,表情淡定的应了声,心里却乱成了麻。
靳时礼打了个哈欠,撑起身子,从椅子上起来。
他的动作懵懵懂懂却很迅速,沈燕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额头就已经贴了上去。
空气很安静,靳时礼甚至眼睛都没睁开,就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似的。
量完沈燕序的温度,确认已经退烧后,他“敦”一下又坐了回去,迷迷瞪瞪的抬头看输液瓶。
这一抬眼,他人立马就清醒了,“我靠!怎么都没了!”
最后一滴药水很应景地晃晃悠悠滴下来,病人还没急,他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叫医生了,沈燕序拦都拦不住。
“蠢货,床头有按铃……”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几个护士乌泱泱地进来给沈燕序拔输液针,眼神不住的往两人身上瞥,一个是炙手可热的顶流歌星,一个是因为综艺大火的素人老板,都是个顶个的养眼。
给沈燕序拔完输液针,嘱咐完注意事宜,几个护士又乌泱泱地出去。
这阵仗属实是有点大,连沈燕序都忍不住扶额,“太夸张了。”
一边的靳时礼不以为然,“夸张么?”
当然!是十分夸张!
“就一个小感冒而已,有必要请专家会诊么?”他靠在床头,看向旁边在捣鼓保温桶的财大气粗的靳大少,“有点浪费医疗资源了。”
“什么叫小感冒!我们要是不赶过去,你那温度都能自己原地蒸发了!”靳时礼嗓音提起来,而后又意识到这是在医院,捂着嘴又压了下去,“而且你担心什么?那几个专家是专门给我和我爸看病的,我跟我爸没病的时候就坐门诊,放心吧,没耽误别人看病。”
说完他又捣鼓手里的保温桶,“奇怪了,怎么拧不开。”
靳大少实在美丽,也实在脑子不好使。
沈燕序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保温桶拿过来,扣住盖子边的两个搭扣,往下一按,顺时针轻轻一扭,鸡丝粥的香味马上从拧开的缝隙里飘出来。
“啧,花里胡哨的。”靳时礼不满的接过保温桶,从袋子里取出装勺的盒子,“我喂你?”
“大可不必。”沈燕序果断拒绝,“好心过头了少爷,我手脚还健全。”
“哦。”靳时礼难得没反呛他,倒出一半的粥,把勺子递给沈燕序,“周昭远去买的鸡丝粥,一品阁的,尝尝。”
“谢谢。”沈燕序接过,粥放在保温桶里还是温热的。
大米熬得软烂入味,不稀不稠恰到好处,闻着味道便让人垂涎三尺。
沈燕序送了口进嘴里,鸡丝粥清甜的味道在舌尖迸开。
“好吃么?”
“咳,还行。”
“切。”靳时礼看破不说破,自己吃剩下的一半,“一品阁的鸡丝粥,排队都买不到,想吃还要提前预定,那是还行么?那可太行了。”
沈燕序动作一顿,“那这……”
靳时礼表情不变,忙碌了一天他也饥肠辘辘,暴风吸入完,他云淡风轻丢出四个字:“我家开的。”
沈燕序默默的又喝了口粥,一天不到体会到三次靳家到底有多阔气。
“你不回去么?”喝完粥,沈燕序在靳时礼打完第十六次哈欠后开口。
靳时礼眼角还挂着泪,把保温桶重新扣好,摇摇头道:“回去干嘛,前几天刚跟我爸吵完,现在回去肯定又拿皮带抽我,我的房子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也没有,楼下还有狗仔,还不如呆在这儿呢。”
说完,他看向沈燕序,狐疑的眯起眼,“你嫌我烦?”
沈燕序倒也一点都不谦虚,“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靳时礼不爽上头,重重地将保温桶放在桌上:“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你下午都睡得着怎么现在就睡不着了。”
他瞪着沈燕序,气鼓鼓地起身噔噔噔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转又走了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
靳时礼没看他,径直走到沙发处,“我才不走,医院外面都是狗仔,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随你。”沈燕序放平枕头,背对着靳时礼躺下去。
那边的靳时礼还在等着沈燕序叫他上床睡呢,就见面前的人丢下两个字后自顾自地躺了下去,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从小养尊处优被人捧着的靳大少哪儿受过这种委屈,就连当初他爸最穷的时候也没让他睡过沙发,本以为沈燕序会哄哄他,哪怕语气软一点呢,谁知这人真是不管自己死活了。
他本来都躺下了,越想越气不过,一个打挺又坐了起来,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沈燕序床边,将人拽起来。
“你还真就睡了,你连句谢谢都不说,就算是跟那天的事扯平了,但好歹我在你身边照顾了你一下午!一!下!午!你也真忍心让我睡沙发,我爸都没让我睡过沙发,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让我睡沙发。”
沈燕序心里本就烦乱,因为生病脾气就更不好了,猛地被人拽起来质问,一个巴掌就盖在了面前咋咋呼呼的人的脸上,将他的头推远,面无表情道:“现在有了。”
靳时礼头被推的后仰,心想这怎么跟网上说的不一样。
难道这就是沈燕序喜欢人的方式?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是吧?
靳大少就这这个姿势思索了几秒,突然悟了,拉下沈燕序的手,微微傲娇道:“算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看在你那什么的份上,我勉为其难跟你一起睡吧。”
“什么跟什么?”沈燕序皱眉,没听懂靳时礼顶着一脸勉强的表情在说什么东西。
什么他那什么的份上?他怎么了?
事儿还没想清楚呢,忽然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掀,凉风被扇进来。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调的低,沈燕序打了个哆嗦。
随后身体被旁边那个体型大了他一圈的人挤到了旁边,险些掉到床下。
本就是单人病床,沈燕序体型偏瘦,自己睡的时候刚刚好,现在又多了个人,显得格外的挤。
“你有病啊靳时礼。”沈燕序扒着床沿,防止自己真的掉下去,还要避免跟靳时礼的身体接触。
因为筹备演唱会很多天没休息的靳时礼躺下后舒服的舒了口气,“还是床上舒服。”
“你能不能回家睡,不行你再去开间单人病房。”沈燕序有些崩溃,偏生旁边的靳时礼怕他掉下去还拽着他的胳膊往里拉。
靳时礼倒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调整好姿势,确定两个人都不会掉下去后,吐槽道:“再开间病房,你这不是浪费医疗资源么?刚刚还说我呢,现在自己也阔气上了。”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呼吸的气息难免会洒在脸颊或锁骨上,惹得沈燕序触电般一阵头皮发麻。
“我服了你了,我去沙发睡。”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坐起身就要掀被子走。
靳时礼大手一捞,拦腰将人按回去,沉甸甸的手臂压在他腹上,差点没把刚吃饱没多久的沈燕序压吐。
“一个病人折腾什么?”靳时礼将手盖在沈燕序眼睛上,强迫他闭眼,“凑合睡吧,明天就出院了,我好累我先睡了。”
被靳时礼制着,沈燕序翻个身都翻不了,更别提跑去沙发睡了。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一床被子下两人共享着体温,旁边靳时礼平稳的气息洒在锁骨上,沈燕序脑子里的小人彻底控制不住打了起来。
理智的弦岌岌可危,几近崩断。
“没人告诉你同性恋的旁边不能随便睡么?”好半晌,沈燕序趁脑子里的小人中场休息,开口问靳时礼。
然而他并未得到回应,旁边的人呼吸声平缓,早就睡熟了。
沈燕序被他拦腰压着,只能转头看他。
兴许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休息,他双眼紧闭,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灰色,红润的薄唇微张。
不知怎得,看着他那副模样,沈燕序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眼睑,惹得熟睡中的靳时礼微微蹙眉。
被他鸦羽般的睫毛扫到指尖,他陡然回神,猛地收回了手。
见鬼了,他在干什么!
难道真的是一个人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