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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封遗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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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贝尔摩德的谈话在琴酒的中途到来中草草收场,我被伏特加好言好语劝出去,转头间,琴酒已经在我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不要脸地拿起我的餐具吃起来。
我都还没吃两口!
我当即冲回去朝琴酒竖了个中指,琴酒那张死人脸没什么变化,倒是伏特加大惊失色,低声下气地把我拉了出去。
回到熟悉的车里,我坐在后座,思索着该怎么解决贝尔摩德更好。
或许我应该先解决琴酒,无论怎样,琴酒才是一切的源头。
如果不是琴酒,谁会从我身上联想到过去的苏格兰。
琴酒该死。
伏特加从便利店回来,递了根棒棒糖,谨慎地问:“您要吗?”
我随手接过来,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蓝莓味。
伏特加长长地舒了口气。
如此忠心又愚蠢的下属,组织里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也难怪琴酒能忍受伏特加的出身和能力不足。
组织里能人很多,能混出名头的基本都有自己的光辉历史和一打通缉令,这种人好用,但未必每时每刻都好用,有能力的人大多都有点精神疾病,只不过一些已经摆在了脸上,一些只藏在心里,表面还要装模作样把自己弄得像个正常人。
咚咚。
有人敲了敲车窗,动作很轻,但难掩急促。
我抬眸看了一眼,目光没能再挪开。
我很多天没见过这张脸了。
“夏布利大人?这……”
伏特加很紧张,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可担惊受怕的,追随琴酒这样的人该更加傲慢无礼才对,毕竟琴酒不仅不讲理,还什么都敢理不直气也壮地掺和一脚。
隔着车窗,即使把玻璃擦得再干净,也依然是隔着一层东西。
我不喜欢那种看似近在咫尺却碰不到实物的感觉。
甜腻的蓝莓香精味充斥着口腔,我把车窗降下来。
绿川的声音和脸清晰起来:“夏布利!”
绿川的消息意外地灵通,也可能是朗姆手底下的金毛告诉他的。
这么一想,那只金毛还挺够意思的,得到一手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绿川而不是自己的上司,否则现在站在车窗外的就该是落井下石的朗姆而不是一脸焦急的绿川了。
没什么好给他的,翻来翻去竟然只有伏特加给的那根棒棒糖。
我不想用别人给的东西当成送苏格兰的礼物,不过偷的抢的就另当别论了。
我把琴酒藏在车里的烟递出去,绿川纵然不解,但他向来不会拒绝我给的东西。
“您还好吗?我听说……”
我笑着打断:“我知道是你做的。”
他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僵住。
我不禁有些好奇,那不然呢,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以为我完全不知道吗?
我承认那的确是一个精妙的圈套,但我活到今天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如果不是知道是他在设计阴我,怎么可能真的被得手。
我当杀手的时候他还在上幼稚园呢。
正因为那个圈套真的做得很不错,所以我才更得走进去,不能让他的期望落空。
他喉结滚动,那是紧张的表现。
“夏布利大人。”
他怎么又开始说敬语了。
我不喜欢这张脸上露出僵硬的表情。
苏格兰从来没在我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
我抬手轻轻抚摸着车窗外的那张脸,特意用了断掉的那只手,绷带一直打到指尖,不能真正触碰到他,但从骨髓发出的疼痛可以提醒我,这个人在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
他真的存在,摸得到碰的着,就在我身边。
能感受到温热的皮肤,皮肤下血液在一刻不停地流动,如果剥开胸膛,能看到蓬勃跳动的心脏。
我缓缓道:“我不会原谅你,绿川。”
前排飞速打字的伏特加手指顿了一下,惊讶地转头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到他,他小心翼翼地转了回去。
掌心下的肌肉紧绷着,他很紧张,那种紧张不是出于心理防线薄弱,而是观望着我的反应,随时准备出手的蓄势待发。
他甚至还分神在余光中留意了一眼伏特加。
有必要的话,车外的这个年轻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又没做错什么,无关原不原谅。”
他愣住了。
“您……”
“绿川,没有得手不是手段不够高明,而是你没有直接下死手,想把目标彻底逼上绝路还有更好的选择,这是你唯一不周到的地方。”
我无所谓地笑笑。
“我还活着,总有时间和机会让你改正,我啊可是很专业的。”
***
“他太有趣了,怪不得你一直松不开手。”
餐厅里,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人端起酒杯,笑着说:“我一对他说:‘我听说过你和当初那个苏格兰的事,你是因为他第一个对你示好才迷恋上他的吧,不过你可不是唯一一个被他示好过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切只是你的求生欲在作祟,潜意识里将求生欲伪装成了爱意帮自己活下去,毕竟当初单凭你的力量,想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可不容易。你对如今的这个苏格兰如此包容,即使被背叛第一反应也是帮他遮掩,是因为想报答当初的苏格兰吗?’……然后啊,他竟然就立刻把杯子砸了,想要过来杀了我。你真该在现场看看,他的眼睛太漂亮了,生气的时候就像红宝石一样耀眼。”
琴酒看着手机,没作声,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贝尔摩德也不在意,继续说:“你何必自讨没趣呢?反正人都在你手里了。想也知道,论动心,他只对你动过杀心。任务失败,你帮他运作,他也不会因此感谢你,只会觉得跟你扯上关系恶心。”
贝尔摩德晃着酒杯,看到那张本就冷硬的脸更加冷下来,唇角的弧度放大。
“看在我们刚刚达成新的交易的份上,姑且提醒你一句,你的确是活着的人里最了解他的那个,但也别太想当然了。”
琴酒终于舍得抬眸:“什么意思?”
“论谁模仿苏格兰才最像,还有什么争议吗?”
贝尔摩德单手托着脸颊,饶有趣味:“如今的苏格兰不是昔日那个苏格兰的替身,夏布利才是。他学着苏格兰当初对待自己的模样来对待那个跟苏格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最终也会走向和苏格兰一样的结局。”
琴酒重重地把杯子放下,起身。
“不聊了吗?真无情啊。”
贝尔摩德望着琴酒的背影,扬声道:“我早说过,苏格兰死了,夏布利根本活不长,你能让他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
“节哀吧,那家伙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