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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封遗书 ...

  •   琴酒一脚踹开门的时候,我正在命令诸星大去做不下毒的饭。

      那个瘟神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活像谁欠了他十亿,我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示意诸星大该干什么干什么,下一秒,面前餐桌被一脚踢翻。

      我的火气嗡一下就上来了,把手里的碗砸过去,起身骂道:“你有病啊?!”

      任务失败很烦,胳膊断了很烦,诸星大做饭难吃很烦,琴酒找上门更他妈烦。

      在厨房里生产黑暗料理的诸星大探出头看了一眼,竟然站在厨房门口看起了戏。

      琴酒是脑残,诸星大也好不到哪去,我转头看向那家伙,面无表情道:“看什么看?去炒你的菜啊!”

      “好吧好吧……”诸星大耸耸肩,识相地关上了厨房的门。

      琴酒拽着个死人脸站在那里,鬼知道他过来是要干什么,跑这里蹭饭也不怕被毒死。

      桌子没了,椅子还在,我懒得站起来,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你真该庆幸刚才那桌菜难吃得要命。”

      诸星大的实战水平跟绿川难分高下,但厨艺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吃惯了绿川做的菜,舌头就潜移默化地刁钻起来,竟然也开始追求口味了。

      我以前可是坚持只要吃不死人那就是能吃那一挂。

      “夏布利。”琴酒冷冷开口:“你……”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打断了琴酒的废话,我没看是谁,顺手挂断。

      这种时候,要么是组织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家伙,要么就是绿川,前者的电话我懒得接,后者我接了不舍得挂,所以干脆不看是谁,直接全部拒接算了。

      距离我忍受诸星大的厨艺已经过了一周,没人知道我在这里,除非诸星大违背约定泄密。

      奇了怪了,那家伙应该舍不得我开出的条件才对。

      我单手掂量着手机,目光一转,重新落在站在一片狼藉中的表情愈发阴沉的琴酒身上。

      如果是琴酒开出了更合诸星大心意的条件也不难理解,不过也完全有可能是诸星大主动去找琴酒谈出了一个新条件,毕竟那家伙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不要脸的事,我还记着当初锤子的仇。

      两个长毛怪,狼狈为奸!都该死!

      手机又响起来,我再次挂断,看向琴酒,讥讽道:“你以为我会和你谈条件吗?”

      任务失败,组织查不出来问题出在哪一环,身为一手策划人的我就得负全责,有人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依然拿得出让诸星大甘愿冒险交易的筹码,也依然是组织高层夏布利。

      无论今天找上门的是琴酒、朗姆又或是其他人,都不值得让我意外。

      组织里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怕是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也会趁着跌进泥里时跑过去踩一脚,更何况大多数时候都是利益相关。

      琴酒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血统,这种身高在日本罕见,缓缓道:“是苏格兰做的。”

      我的表情刹那间冷下来。

      琴酒一副看笑话的模样:“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我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径直从琴酒身边错过。

      果然,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古董车。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驾驶位的伏特加转头跟我问好:“夏布利大人,好久不见。”

      我平常还是愿意搭理一下那个铁憨憨的,但是今天心情爆炸,不把一枪把他崩了已经很友好了。

      对上视线,伏特加身躯一震立刻坐好,像个被老师突击查堂的小学生。

      我知道琴酒看中伏特加什么,足够听话,听话到不懂变通,这在组织里实属罕见,毕竟组织里大多数人,尤其是那些混到了代号的家伙,都手欠还嘴贱。

      我一直觉得琴酒挺有耐心的,毕竟虽然我没看伏特加不顺眼,但伏特加是我绝对应付不来的类型,就像养狗,没事逗逗别人家的狗当然很有趣,要轮到我自己养,那绝对受不了一周。

      另一侧的车门打开了,我没转头,想也知道是琴酒。

      我不在意他迟的那几分钟里是和诸星大说了什么,那两个同流合污的家伙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

      “你果然早就知道是苏格兰在背地里做小动作。”

      我没说话。

      “一件事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组织里没人能查出来,无非是有人遮掩。”

      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我明明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不可能留下破绽。

      琴酒忽然笑了:“我说了,组织里没人能查出来。”

      我本能皱眉,对上琴酒似笑非笑的表情,表情逐渐僵住,而后一寸寸崩裂。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我起身挥拳:“你他妈——”

      受车顶影响,活动空间有限,根本直不起身,我的拳头只勉强蹭过了琴酒的脸颊。

      “你敢诈我?!!”

      琴酒单手握住我的手腕,断掉的骨头没影响我用另一只手迅速挥出第二拳,但半空中便被拦截。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你查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让组织查出来,毕竟罪魁祸首是个让你在意到宁可自己背锅也要保下来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琴酒的语气微妙地变了,似乎是磨了一下后槽牙,不留痕迹。

      “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我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断掉的骨头再裂开一段也没能成功,不过那不影响我呛声回答:“当然是非常好,这说明他在这行里很有潜力,值得我花费更多心思来培养。”

      我一直觉得新人脑子太直了,他在任务里不吝啬用些小手段提高效率,但在训练场上面对我时却永远摆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样,让我无数次恨铁不成钢。

      他对组织里其他代号成员下过黑手,我察觉到过,应该也有我没察觉到过的,我不好奇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做所有事都需要理由。

      我为他终于学会了这行的生存法则而夸奖过他,这次只不过是黑吃黑的对象从其他人换成我了而已,跟过去没差别,他依然值得我夸奖。

      遗憾的是,我没死,只是断了个胳膊,四舍五入和完好无损根本没区别。

      介于之前受伤的时候他反应太大,我看不得苏格兰时时刻刻一脸紧张的样子,这才找了个地方临时修养几天,也省得组织里等着落井下石的家伙来嘲讽我,算图个清净。

      唯一的变数是,无论过程,琴酒知道了这次失败的任务里隐藏着的小插曲。

      琴酒和我不同,某种意义上他跟朗姆是同类人,窝里斗不假,但不会用组织的利益和完整性做赌注。

      鬼知道他在意那种东西做什么,BOSS又不会安排他做接班人,忠诚可笑至极。

      车窗外车流涌动,我别开视线,主动开口:“少废话,说你的条件。”

      会以这种姿态找上我,无非就是有所图谋,否则现在被控制住的就不是我而是绿川了。

      琴酒淡然道:“来我这边吧,夏布利。”

      我皱眉:“哈?你有病?”

      “我的意思是说,你来做我的司机。”

      我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那个司机:“伏特加被朗姆收买了?你终于要把他灭口了?”

      伏特加顿时大惊失色:“啊???不不不不!绝对没有那种事!!”

      我重新看向琴酒,见鬼,那家伙的表情看起来竟然像是真的准备让我做他的司机而不是单纯想激怒我。

      身体动弹不得,但至少脖子还是能动的,我恨得牙痒痒,用头用力撞了一下琴酒的脑袋,咬牙骂道:“你有病啊?!我当你司机,你眼睛是瞎了吗?看不出来我胳膊断了,我用脚开车啊?!”

      其实我想说的是,就你也配让我开车,但优势在琴酒又事关苏格兰,我识时务地客气了一点。

      但对象是琴酒,我只做得到客气一点点点点点,不能再多了。

      琴酒仿佛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从明天开始,你做一个月我的司机,做得过关的话,我说不定会把这件事暂时忘掉。”

      他话锋又一转:“当然,守不守得住秘密还要看你自己的手段,组织里可不止一个人想你的笑话。”

      我当然知道,组织里一大群像琴酒这样的脑残想把我踩死,但那群家伙不认识苏格兰,不会联想到我自损八百包庇那一环,最重要的还是堵死琴酒的嘴。

      我认真考虑过杀了琴酒封口这件事,如果换成拿一个月做交换,跟琴酒以往提出的脑残交易条件比起来,我竟然觉得这很划算。

      该死,我没伤到脑子才对,划算个屁。

      但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问:“明天?为什么不从今天开始?”

      “开一个月车就可以抵消全部,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今天当然是有其他事等着你做。”

      琴酒“嗤”了一声:“贝尔摩德要见你一面。”

      “哈?我才不跟那家伙——”

      我声音一顿,目光惊疑,而后逐渐锐利起来。

      操。
      我早该想到的。

      隔了这么多天琴酒才找上来,像琴酒这种生性多疑的生物,只要有一分怀疑就敢直接当成十二分真相来搞事,既然一周过去都没察觉到问题,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插曲。

      我在牙尖缓缓碾碎那个代号:“贝尔摩德……”

      是贝尔摩德发现的。

      那个女人深受BOSS宠爱,资历足够深,地位足够高,又极其擅长且热衷于解析人心,位列组织里我最不想打交道的家伙榜首。

      车停了。

      琴酒终于松开我的手腕,打开车门,淡淡道:“能不能封住她的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那个女人可不会因为得到一个胳膊断了的司机就满足。”

      我下车,转头讥讽:“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有本事就这一个月里只让我开车啊。”

      嘴上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司机?鬼才会信那种人模狗样的鬼话!

      我敢用脚开车,那个狗东西他敢坐吗?!

      我独自走进了那家餐厅。

      里面很空旷,只有一桌有些许光亮,不过坐在桌边的人的耀眼程度足够点亮整个空间。

      我拉开椅子坐下,没有贸然开口。

      我必须谨慎,任谁对付贝尔摩德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贝尔摩德笑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夏布利。”

      我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知道是好久不见,那就别见啊。”

      我不喜欢跟贝尔摩德打交道,那个女人看着光鲜靓丽,但我只觉得她神经质,经常说一些隐含深意的莫名其妙的话,而且每当她问了什么,我都觉得她根本不是在等待答案,而是在等我说出她料想中的那句话。

      那种像带着了然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心生烦躁,但就像拒绝不了琴酒开出的条件,为了封口,我没得选。

      贝尔摩德微微一笑:“请你吃这顿饭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你和苏格兰的事情。”

      ……苏格兰。
      苏格兰去世太早,知道第一任苏格兰的人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贝尔摩德指的是哪个苏格兰?

      我的手指缓缓攥紧,裂开的骨头一并刺痛起来。

      她说:“你对苏格兰动过心吗?”

      我深吸一口气,反问:“你指哪个苏格兰?”

      那个有着一头靓丽金色长发的女人笑起来,一脸兴致盎然:“诶呀诶呀,真稀奇,我们的夏布利先生眼里已经容得下第二个苏格兰了吗?”

      她端起酒杯,笑容耀眼到刺目,让我在某个瞬间诡异地想起了新人的那个金毛朋友。

      我抬起手,下一秒,面前的酒杯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混杂着昂贵的红酒一同碎在墙角。

      谁都没去在意那只碎掉的杯子。

      “琴酒和你说什么了?”

      金发女人掩唇轻笑:“那就是秘密了,夏布利,有关秘密的交易总是要用新的秘密来做筹码,你能给我什么秘密?”

      “秘密?”我站起身,指尖轻轻划过掌心的酒杯碎片,盯紧猎物:“我只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贝尔摩德仍旧泰然自若,轻轻晃着杯中的红酒:“就像苏格兰那样吗?我听说他留了一封遗书,说不定那也会是一个被永远埋葬的秘密,毕竟你找不到它。”

      “……你想死吗?!”

      那个女人放下杯子,优雅地抬起头,口吻饶有趣味:“我怎么觉得,想死的另有其人呢?”

      “……”

      我再次想,所以我讨厌那个女人。

      或许我该杀了她,就现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封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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