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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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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辛丑年,今年的夏天堪比暖风巅峰,暖暖的风吹在脸上像是揉着你的脸,吻着你的额或者在向你诉说某些秘密。
努尔哈赤忙于军事和政务无心再来后院,倒是今年有位阿哥格格出生,东果大格格——都类阿哥,莽古济三格格——阿尔木格格,可笑的是大格格曾发邀请帖两次而三格格一次未有过。
我面前的皇太极才是真正活泼开朗的男孩,在何年纪就做何事。
皇太极给各位敬礼后,他扒开我的手,在我手上放了一颗沙琪玛,挑挑眉:“看你最近总是胡乱走心,给,吃块儿沙琪玛。”
“八弟还是疼你。”东果格格乖着怀里的宝宝,莽古济则在旁孩子笑她也笑。
我急忙绕回去:“大格格哪的话,你是他们大姐,这哥哥弟弟哪个不护着你这个姐姐?”
今天像是所有婚后的格格们回家的日子,在座的有大格格东果、二格格嫩哲、三格格莽古济,在我看来,这些格格大可以和她们哥哥弟弟的福晋们闲磕牙去,来我这大不合理,尤其是三格格莽古济极为反常,顾不得已令我有些提防。
她抓起一把瓜子,瞟眼皇太极,转眼笑道:“东哥姐姐,儿时的事情我们早些忘了,我都是当额捏的人了,不计较那些的。” 莽古济一身淡蓝色旗装和二把头煞是好看,可眼里的憎恨我是一把抹过。
东果抱着莽古济的孩子,孩子还小但脸上长出来不明显的黄疸:“三妹妹说的是,之前都是孩童,全是儿戏。”
没有话语权的嫩哲格格突然开了口:“小时候我还记得,三妹妹为了和五弟抢一个蜜枣糕竟大打出手,果然,长大了就是不一般。”
我们四人顿时哈哈大笑,莽古济又羞又恼:“二姐姐记忆强,可不许说我小时候的事了。”她就属于那种即使她的人和心隐藏的很好可眼睛从不会说谎,想必二格格嫩哲也发现这一特点,也没再说什么。
嫩哲格格前不久额附被努尔哈赤杀死,又嫁给了沾河部的郭络罗·达尔汗。
她不敢招摇大格格东果,东果的额附是董鄂氏何和礼而她的丈夫却是有名无实的哈达贝勒,她如今最好的掩埋就是最大的欺骗阴谋。
塔拜冲在最前面而阿巴泰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逞强的坚持冲,皇太极不急不慢的冲在最中间,不久便被阿巴泰占据上位,我看他那样从容,定是有他自己的一方打算。
娇小可爱的四格格穆库什身后有下人伺候,“八哥赢了!”我沉沦于莽古济神一般的演技竟忘了身旁刚窜出来的小格格。
“四格格,你说什么?”
“八哥赢了!”
我再抬眼望去,果然!他赢了!胜者只能是他!我的皇太极!
哪面是真心开心哪面是虚伪目的,一目了然。
晌午的天儿越来越热,格格们都守不住燥热纷纷离开马场,只有皇太极与我一同回去。
“多与东哥亲近亲近额捏的的宠爱不就来了吗?我的阿尔木…阿尔木…我的阿尔木……”
是莽古济和她下人说话。
皇太极拍拍我肩膀:“和她能说话就不错了,她不会回心转意的。”
我再看看他,鼻子上的那颗痣极为好看,“说吧,今年生日想要什么?”我极意肯定的冲他点点头。
他主动拉着我的手,然然道:“没什么,你和额捏都好好的……”
我明白皇太极什么意思,自打今年来姑姑的身子就开始虚弱,咳嗽、发烧,就算吃药也不济于事。
我拉着皇太极走进姑姑的院里,喇扎急忙叫住我:“格格,您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福晋,又吐了……”
手上一松,皇太极早已冲进屋里:“额捏!”
我小跑进屋,掀开帘子,里屋里躺着虚弱的女人,是姑姑。
我怕皇太极吃不消,上前安慰姑姑,抚摸她的脊背:“没关系的,许是吃不消,喇扎,姑姑早上吃药了吗?”
“吃了又全吐了……”她正拿着药碗似乎还想继续喂。
“姑姑……”“姑姑……”“姑姑……”我就这样喊着喊着,她也安静的酣睡过去。
我摇摇头,双手包含着皇太极的双手:“没关系……没关系,你额捏就是困了,自会好的,咱们先不要打扰她了。”
我又想起努尔哈赤和我说的话“不过是女人们常常的感冒头疼,不碍事的。”呸!
皇太极和我谈了个条件,他为了给姑姑冲喜想早些让锦时嫁给达礼。
“你可愿意?”我不舍得看着新娘装的的她。
她脸上有我为她画的妆容,“别哭…不然变成小花猫了…”她最终还是不忍的掉下一滴泪水:“奴才无怨无悔,此生格格为保奴才,那奴才这一生愿以命相保。如今为孟古侧福晋冲喜,奴才也是心甘情愿。”
锦时拿着圆扇跨过门槛回头依依不舍的再看我一眼,我抹着帕子。
“上花轿!”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红红火火的红灯笼和囍贴,锦时一身新娘服走进花轿,我为她感到开心,而她在之前向我下跪过,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真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除了东果大格格来,二格格三格格没见过人影,剩下的就是阿哥们和那些小格格。
就是不知她嫁去往后会如何,锦时和达礼允诺过我,成婚后几日便接着来伺候我,也可随时出栅外。
望着马车远远离去,心中万分不舍。
“东哥,你在这儿等谁呐…”东果笑眯眯的瞅两眼我看的方向。
“褚英?!”
“好妹妹别让我猜了,肯定是褚英,从小到大,你俩什么关系我能不知道。”
“他军务繁忙今天怕是来不了……”
但我坚定相信他答应我的事情会做到,他会来的。
“洪巴图鲁到!”
“大阿哥吉祥!”“大哥。”“褚英。”
众奴才丫鬟纷纷贵安,后来再是众阿哥格格,而我和东果一动不动。
他一身素雅蓝色袍褂与我今日穿的兰花旗装极为搭配。
我们两人肩靠着肩,我抬头看他,正巧他也在看我,褚英伸手挑逗我耳上的吊坠,及其小声在我耳边响起:“真美。”
四格格穆库什的生母是庶妃嘉穆瑚觉罗氏,身份低微所以她在场除了我别无他人注意着她,她通红着眼,望着远处,我撒开褚英欲伸来的手,“等我一会儿。”
我走进她身旁,弯下腰,温柔道:“穆库什格格,走,我带格格去吃好吃的点心去。”
东果看我走后便提醒褚英,“褚英,你和东哥这件事万万不可让阿玛知晓,就算她不会受到伤害,你在阿玛心里也有了隔阂。”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炕上,微微颔首,却没有真正理解她的意思,“我会让阿玛明白,东哥到底喜欢谁。”
东果遣散屋内的奴才,直接进入主题:“你喜欢她吗?”
“不是喜欢,是爱。”
她摇摇头:“弟弟,你并不爱她。”“你如果爱她,那你后院里的女人。”
“那是因为……”他咬咬牙。
东果喝口茶答道:“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东哥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她既然接受了你的不完整,那你就要弥补她。”
他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现,却是毫无头绪,心中一片惆怅。
冷峻的脸上留下感伤的一幕,他自责他愤恨自己,原来这一路来,自己一步未向东哥走去而她却在自我反思自我勉励与众人对抗与命运不公正搬弄。
我摸着她的脸,“四格格不妨和我说说,谁把你弄的这么伤心?”仿佛遇到从前那个托娅,可惜她便伤心了不再开朗……
穆库什抹着眼泪,一吸鼻子道:“三……三姐姐……说……说我……有额捏生……没……额捏养……我只是摸了摸……阿尔木……”
用我自己的帕子为她擦掉泪水,见四周无人,认真的对她讲:“四格格你要记住咱们越不幸运就越要有一股拼劲儿,老天不帮我们那我们就逆天改命。为何会瞧不起咱们,那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瞧不起自己,都是一个阿玛,她尊贵自然你也尊贵,她卑微自然你也卑微。人不会总是张扬自傲,鸟儿也有从高空落下的时候。”
她指指我身后的人影:“二…二…哥哥…”
我猛的回头,依然那样温润如玉,洁白无瑕的他,此时屋里就有我们三人,我无话可说,淡淡来上一句:“代善,好久不见…”
穆库什拿着一把糖,抹着眼泪走出去,我本想去追她,被代善拉住。
“东哥,你我之间是不是有隔阂?”久闻的薄荷味深深的渗入屋中。
“没有……”冷声道。
“那你为何……”他依然不可能接受。
“我们俩个是不可能的……你在我心里留在了亲情的位置上。”
我一直记得他的温柔,可我也记得他有着同褚英一般的狠,起码褚英会对妻子儿女做出起码的尊重,而他中年杀妻杀子,甚至拥护自己的儿子杀掉儿媳。
既然无理由拒绝,那就是你太优秀了,我不配。
“二阿哥,英明聪慧,自然懂我的意思。人若是活在过去,这日子不就没法过了嘛,我可以包容你们,但我不是花朵,能随时包的住。我也不会永远等着你,毕竟谁愿意原地不动?”“都是做阿玛的人了,做很多事的时候,要仔细掂量掂量,有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会摔的很惨。”
“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个道理。”远远进来这么一声清朗的口音。
褚英走进来,在我身旁牵起手,代善皱起眉,嘴角忍不住的颤抖:“你…你们……”
“老二,从小东哥就与我说过,她的心里只有我褚英一人,而你不过是个弟弟罢了。”他冷冰冰的几个字彻底让代善震住原地,心碎的声音不好听。
他继续说:“东哥是个高傲执拗的人,哪能和一个老实人在一起,她要的,你给不了。”
代善抢话:“大哥!你明知我喜欢东哥!”
“那又怎样?我也喜欢,难道要我忍痛割爱?”褚英喉结一动。
他的心如同被风割的荒原,一片凄凉,他深深的看我一眼,走前留下一句:“祝你们幸福……”这一别恐怕他不再见我。
我的嘴像塞了棉布一样张不开嘴,而褚英一脸得意的看着外面挺立的身影,“老二,输了……”
我撒开他的手,固执道:“真的要做这么绝吗?他是代善,你的亲弟弟。”
褚英的眼色一沉,浓云翻滚,碎冰和薄雾翻飞,骤雨同狂风呼腾,就那样默默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本想再说些,可被他的眼睛吓到了。
“爱一个人是不可以分享的。”他俯视着我,死死的扣住我的手腕。
“难道爱不应该是相互了解吗?”我固执的挣脱,不平道。
他的眸色一暗,胸膛里燃烧的烈火几乎可以喷薄而出。那火焰熊熊燃烧,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克制不住的爱才是爱,真正的爱是不正常的,如果一个人经常对你保持冷静、清醒、克制,那一定不够爱。”褚英冷静的恐怖。
我无法共情他的想法:“所以呢?克制不住就要伤害?!”
“东哥!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爱一个人是可以和别人分享的。”
既然克制不住那为何要相爱!
爱是不能分享的,难道痛苦可以吗?
代善……对不起……注定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