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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护崽 ...

  •   望着少煊每日清晨那憔悴的面容,律玦便知晓她昨夜定又是噩梦缠身。

      可是彻夜难眠的何止少煊一人,律玦更是心事重重。

      他隐约觉得少煊知道许多实情,却又无法逼迫她开口,而且看着她破碎的模样更是于心不忍,本想通过绘梦为少煊助眠,帮她疏解那些不安的情绪,可不出意料之外地失败了。

      屋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烛光,律玦垂眸望向自己腰间的玉玦,中间的缺口尤为刺眼。

      ——它本该是一枚与绘梦师相配的灵佩。

      律玦微合上眼,痛苦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耳边似是又回响起那一句句恶毒的欺凌。

      “律玦,今天这菜味道太淡了过来加点盐……”大师兄唤玶尝了口添过盐的饭菜,仍然不满意,“加这么多盐,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好好吃饭?”

      还没等律玦反应,唤玶便已经将整盘热乎的饭菜扣在了他的脸上:“回厨房重做送到我屋里。”

      唤玶给身边几个小师弟使了眼色,又起身微笑着拍了拍律玦的肩:“听话一点,对谁都省去了许多麻烦。”

      几个小师弟跟随着唤玶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将剩余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律玦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暗自发誓。

      从他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别人不同,无父无母被抛弃的小孩怎么可能同这种有钱有势的出身相提并论。

      不过这种情况总不会一成不变的,律玦坚信着。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用顺从保护自己,他要活得更久。

      起初他以为,命运的转变会发生在师父授予灵佩的那一年。

      每位绘梦师的灵佩都是根据仙根、法术和品性,自主选择主人,参透云绘曲的弟子们便获得被选择的权利。这意味着他们已然对自己所学古乐操控自如,并可以继续钻研如何使用仙术借助灵佩造梦。

      而律玦是最后一个匹配灵佩之人,可飞入他手中的灵佩竟是一枚玉玦。

      独独是他,灵佩缺了一角,也偏偏只有他,不能靠这灵佩造出完美梦境,可是师父却说灵佩讲求缘分,强求不得。

      碍于灵佩的残缺,当同代的师兄弟或多或少掌握了造梦的技巧时,只有他停滞不前,也因而成为了众人的活靶子。

      以唤玶为首,人人对他造梦,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却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

      而如此变本加厉的痛苦更是在宗门法术进阶大会那天全然爆发。

      律玦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在半暗半明的房间,走到了彩凤鸣歧的旁边,修长的手指清扫过琴弦,眼神凛冽。

      于是,怀揣着诸多疑惑和烦闷的律玦只能将所有负面情绪寄托在琴声之中,每每独身前往林间深处,找机会偷偷练习造梦。

      ——有这上等的乐器辅助,即便是件赝品,或许也能弥补灵佩的缺失。

      而炽觞却觉得他这一行为极其可疑,倒不是说他会抱着上古神器偷偷跑路,只是他隐隐有直觉,律玦这小子绝不可能如此清白。

      于是,他专门派小鬼盯着律玦的一举一动,有时候还会亲自上阵,不过少煊看在眼里,总嫌弃他多此一举。作为战神,她当然不会单纯地以为律玦对自己毫无隐瞒,只是她相信至少律玦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等我抓到他的现行,你就知道我不是小题大做了!”

      炽觞恨恨地趴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看着律玦背着彩凤鸣岐经过,在一处僻静的角落落脚,他很是小心地抚了抚琴,又将着装整理好,一枚玉玦隐约从他视线里滑过。

      那一瞬间,炽觞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赶紧一路小跑回鹤梦潭找少煊说明。

      此时,少煊正在后院儿一边监工小鬼们盖新房,一边宝贝地擦拭着落灰的神器,炽觞刚进入她的视野范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把她拉到庭院的案台边窃窃私语。

      “你觉得那小子会不会跟云绘宗有什么关系?”炽觞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说玦儿吗?不会啊,先前你不是试探过了?”少煊心思全然在拭剑上,回忆起当时他那副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云绘宗的收徒标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像是有钱有背景的样子吗?”

      “可他会弹琴,据你所评,琴技还极其高超,而且他还有块玉佩!”

      炽觞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情绪有些激动。

      提到玉玦,少煊微愣了一下,但还是摆了摆手,笑道:“横不能会个乐器有个玉佩的人,都是绘梦师吧。”

      “你还别不信,”炽觞一副笃定的模样,“我有种强烈的直觉……”

      “炽觞,云绘宗昭示天下的绘梦法术,不过是哄骗凡人的噱头,你堂堂鬼君,不会也受此蛊惑吧。”少煊见他模样像是着了魔,怕他失了理智,放下剑一脸正色,“晏初能造梦不假,但他已然陨落,云绘宗的绘梦师所学最多不过是些皮毛,未得精髓。”

      “就算是效仿,也能有三四分像不是吗?”

      他说完这句话马上就斗志昂扬地跑了出去,以至于少煊都还没反应过来制止。

      与此同时,林子深处,律玦正在泉边抚琴,他全然集中注意力,希望这些日子的勤加苦练可以让他稍微对自己创造的梦境能有所掌控。然而腰间的玉珏刚要发出微弱的光,远处便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扰乱了律玦的思绪,他赶紧收了琴音,玉珏也随之恢复常态。

      “你果然还在这里!”

      炽觞一个箭步冲到律玦面前,后者则下意识拉开了与炽觞的距离。

      “我问你,你小子是不是云绘宗的绘梦师!”炽觞开门见山,一脸怒气冲冲,“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缠上少煊,为什么独自行动,为什么没钱没势力还能入宗修炼——但我敢肯定,你绝对就是绘梦师!”

      律玦听罢倒没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淡然依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给我装傻!在少煊面前装可怜,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幅模样,她心疼你,我可不心疼!”见律玦不承认,炽觞直接伸手抓住了律玦的衣领,“你现在就给我弹,现在就让我入梦!”

      律玦不知他为何对绘梦师这么感兴趣,但看这架势,像是不给他弹就要把自己活扒了一般,他当然不能束手就擒,藏在袖中匕首已经跃跃欲试。

      但听力灵敏的他,已察觉到少煊正在靠近。

      “我不明白。”

      他还是咬死不松口,心里估摸着少煊脚步的频率和赶到这里的时间,以及炽觞出招的速度,轻悠悠吐出这么一句令炽觞恼火的话。

      “好,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一拳落下,律玦的嘴角已然渗了血,他生生吃了这一拳却没反抗,果然被赶到的少煊撞见。

      他被打倒的瞬间,少煊上去对着炽觞就是一脚。

      她真正生气的时候不爱说话,将炽觞踹倒后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便将一旁虚弱的律玦扶起来,带着他很快消失在炽觞的视野里。

      而少煊这毫不客气的一脚方才将炽觞拉回理智,他回想自己刚刚一系列举动确实有些过了火,这跟刑讯逼供有什么分别。于是,他便垂头丧气地将彩凤鸣岐背了回去,到庭院的时候,见少煊正取来冰块给律玦小心敷着。

      “是我冲动了,抱歉。”炽觞向律玦微微欠身,又拉过少煊背对着律玦,贴在她身边耳语,“少煊,你别怪我多事,我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这小子,不如我也一同住下,好保护你的安全……”

      “闹够了吗?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吗炽觞?”少煊很少如此严肃同他讲话,“你究竟是忧虑我的安危,还是想借此了却自己的心结?”

      自从炽觞在林中对律玦大打出手后,又被少煊冷脸教育一番,自是收敛了不少,但还是拗不过律玦和炽觞两人命里犯冲,对话不过两三句就一发不可收拾。

      而炽觞又见少煊对律玦多加偏袒,更是心中愤愤不平,于是,平日里来鹤梦潭的次数也就随之减少,避免和律玦的见面,以防再挑起少煊的怒火,但暗地里仍然让小鬼们继续观察律玦的动向。

      律玦倒是对炽觞的存在没什么特别的介怀,他常来或不出现,于他而言都没什么所谓。

      只是少煊似乎怕好不容易因着对战神的敬仰和共同语言,而稍微有所改变的律玦,又在遭遇炽觞的恶意后再度封闭自己,那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因着这个小插曲,少煊的注意力被完全转移。

      某天她特意端着从外地淘来的小点心敲开了律玦的房门,见他正捧着那本泛黄的图册继续翻看着。

      “玦儿啊,在干什么呢——”

      少煊眼神随意一瞥,便扫见画本上的自己,其上的色彩都被磨得发白,勾勒的线条都模糊了些。

      “又在翻你那个诸神画本呀?”少煊将点心放在律玦面前,又自然地坐了下来,“你若是实在喜欢,不如我给你画上几幅新的如何?”

      律玦闻声抬了抬眼,询问道:“姐姐还有绘画的本事?”

      “那是当然——”少煊理了理裙摆,翘起二郎腿,一副得意模样,“姐姐我啊,可是无所不能的。”

      律玦低头轻笑了一声,直言道:“可姐姐今日特意带点心小食前来玦儿房内,定不是单单来夸耀自己绘画能力的吧。”

      少煊见律玦如此不避讳,便也开门见山道:“我是怕你因着炽觞的莽撞再生心结。”

      “不会。”律玦淡淡地望着少煊,语气诚恳,“我本就是可疑又多余的人,他觉得我对姐姐有威胁也不奇怪。”

      而少煊却受不得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表面句句理解,实则委屈难言:“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玦儿,你是我亲自带回来的少年,何有多余之说?外人什么态度、如何考量,都动摇不了你在这鹤梦潭的地位,知道吗?”

      “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生活,若来日你翅膀硬了,想飞往更广阔的天地看看,我绝不拦你;若外边风雨飘摇心力交瘁,我也欢迎你随时回来。”少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柔,“别胡思乱想,鹤梦潭不大,也足你容身。”

      律玦向少煊颔首微微行礼,嘴角含笑,眼神清明:“姐姐待我掏心掏肺,我自是听从姐姐教诲。”

      “还有啊——其实炽觞也没你想象得那么无理取闹,他也是有自己难解的心结啊。”少煊随手拿起两块点心,一块递到律玦嘴里,一块自己慢慢品尝,边咀嚼边替炽觞解释,“他曾有一位意中人,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可惜天命难测、阴阳两隔……他思念亡妻之时常常头脑不清楚,也更是容易冲动,我多加劝阻也无用,只能偶尔陪着他借酒浇愁……”

      少煊喝了口酒,才继续说下去:“先前他误以为你乃云绘宗之人,能为其绘梦重见亡妻,我本习以为常,却没成想他失控之下反而发难于你,是我疏忽了。”

      “还真是可怜。”律玦喃喃自语着,又抬眼对上少煊的视线,宽慰着,“没关系,他是姐姐的挚友不是吗?我何必要斤斤计较呢,此事过去便作罢了。”

      少煊听律玦如此说,便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总算松了口气。

      此后,律玦与炽觞也达成某种默契——炽觞在亡妻的忌日和冥诞时,会习惯性找少煊吃酒,而律玦每每便自觉回避。

      心里的大石头落定后不出三日,少煊便如约将新画好的诸神画像装订成册,送给律玦做礼物。

      只是这次画像中的神明,是她记忆里原原本本的模样。

      “姐姐的画技可真是精湛,对诸神的形象描摹也细致得很,与市面上曾流传的画本模样截然不同——这样比较看来,还是姐姐的画作更胜几筹!”

      律玦拿到画册时眼睛都直了,边翻看着边满是惊叹,连带着话也变多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少煊所指,满脸疑惑道:“姐姐方才称其为礼物?何礼之说?”

      “当然是——”

      少煊故意卖着关子,蹭地一下跑进了自己屋里,又瞬间换了身男装站在律玦的面前,一把往他怀里塞了好些书卷,又仰着脖子甩了甩自己高束的长发。

      “入学礼物!”

      见律玦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少煊倒是颇为耐心地解释着:“想来你先前孤苦伶仃、漂泊在外,自是没什么机会入书院由先生教学的,可是少年人意气风发,当博览群书、拓宽眼界,日后才好为人正道,自爱自立——如此盘算着,便私自替你做了主,你不会怪姐姐多管闲事吧?”

      “怎么会?姐姐为我着想,感激还来不及。”

      律玦明白少煊的用心良苦,谢过后也未再多推脱,毕竟他本身也很渴望能够饱读诗书,晓古今、鉴是非,只是儿时受制于人错失了良机,却不成想,如今少煊竟全心全意为他思量,主动将一切安置妥当,为他曾经的理想重燃希望。

      被这样周全地照顾着,律玦不由心头一暖。

      两人并肩而行,打算徒步前往中都城中的敬尚学堂。

      律玦想说些什么活跃气氛,却因着感激之情与复杂心思交织着,始终开不了口,斟酌几番后,他突然没来由地问了句:“姐姐为何着男装?”

      “因为姐姐不想惹太多桃花债咯——”少煊微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摄人心魂,“扮作男子总是掩人耳目一些,我接送你出入学也方便得多。”

      听到少煊要接送自己,律玦本能地拒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少煊似乎也觉得自己此举可能薄了少年的自尊心,便迅速换了种委婉说辞:“玦儿啊,我并非是不信任你无法照看好自己,实在是恶人当道,你一个俊秀少年,很难不被人盯上——你想想啊,若是再遇上之前的遭事,我在鹤梦潭又怎么能安心呢?”

      少煊又笑眯眯地补充道:“再者啦,我本身也顺路去城内,你我结伴同行,路上也有话聊好解闷儿,岂不乐哉?”

      “姐姐日日都要去城中吗?”

      少煊点点头,一脸认真道:“现在家里有两张嘴要吃饭的嘛,我想着也该寻摸些养家糊口的营生,不能总躺在家里啃老本儿啦——”

      说着,少煊便指了指自己的小背包,解释道:“这不,朋友知晓我画艺精湛,特地帮我介绍了许多替人画像的活儿,我想着刚好每每与你同进同出,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少煊的话说得朴实又诚恳,律玦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家”这个字眼,以及她为这个“家”的付出,心里不由萌生一丝愧疚之意,毕竟他一开始对少煊唯有利用。他日自己成年自立,必定要对少煊的情谊万分回报,而当下勉强能够让少煊欣慰的,便是在学堂里勤奋读书,不辜负她一番好意。

      而对于律玦的小算盘,少煊自然是不知情的,她的心思全然在中都城内。其实她已然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扮作普通人,悠然自得地漫步在中都街头。回想起上一次,大概是天地大劫后恢复不久,那时城中所有角落都塞满了对战神的咒骂和侮辱。

      她溜达到集市,却听闻买菜的阿婆们碰面时,三言两语八卦着战神与鬼君的苟且,甚至开始担心他们所生的孽障日后会不会危害苍生。

      她走在街道上,路过的孩童叽叽喳喳,露出天真的笑容围成圈凑到她身边,将战神对诸神的背叛编成歌谣,大声传唱,还博得路过众人的热烈掌声。

      她混入书声朗朗的书院,才得知将战神昔日的丰功伟绩悉数一笔勾销,留下的只是寥寥几笔她的贪生怕死。

      街头巷尾处处都张贴着“战神厚颜无耻,堕落泯灭良知”的标语,墙壁上也处处画着丑化着战神形象的涂鸦。

      书肆里跟战神有关的所有画本、书册全部下架,仿佛战神从来没有存在过。缝纫铺公开售卖着扎满银针的战神形象的人偶,甚至成为招揽生意的噱头,包括供奉战神的破庙,也不时飘出令人作呕的尿骚味,就连少煊想要施舍给乞丐的钱币,因为雕刻着战神的图腾,竟也被乞丐断然拒绝,嘴巴里还义愤填膺地念叨着对战神的污秽之语。

      ……

      上百年来,战神从声名狼藉到销声匿迹,已是过往云烟,无人寻找她的踪迹,无人过问她的经历,她不过也只是芸芸众生里渺小的一个影子罢了。

      世间和乐安然,就像她当年离开时一般。

      新鲜出炉的包子香隔着几条街便飘到了少煊鼻尖,而身旁的脂粉铺子也传来阵阵芳香。

      这一边,不知谁家女子正在阁楼上一身华美红装,正绽着笑颜,俯视着簇拥的街头一众为她而来的俊俏公子们,手中的绣球还在犹豫到底该抛向何处。

      那一边,似是有哪位大户人家挥金如土、大摆筵席,以庆祝小儿的新生,且不论宴请之人何等尊贵、筹备何等奢华,凡是路过之人道上一句祝福,便有礼相赠。

      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孩童玩耍追逐的嬉笑声,街边杂耍的阵阵掌声……

      还好,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如她所愿,如诸神所期,那么她落得如何的名声,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唯有身旁的律玦清楚——这不过只是云绘宗所绘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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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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