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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噩梦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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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黑面？他们可有什么特点？”
“启禀大人，他们把全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学生什么也看不到，看身量都是成年男子。他们的面具倒是奇特吓人，是由两个半块的面具拼合而成，每一半上面都画着半个张牙舞爪的幽灵恶鬼，那两只一半的被面具拼起来后是背对着的。你们看，大概是这样，这是学生这两日根据回忆画的。”
应观槿接过考生手里的画像，确实如他们所说，是一张两个半鬼拼合起来的黑金面具，上面的鬼像阴森可怖。
“你们好好休息，明日与我们一同回京。”
期凉城的瘟疫解决了，也让元平派人去方圆百里搜查了考生所说的黑衣人，已经查到了周边其他县城，可还是毫无所获，就好像那些人从未出现过一样。他们就像是路过期凉城，一时心血来潮制造了一场瘟疫，然后也不管过程与结果，早早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戚隐横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梦中的那场瘟疫，难道他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并不是两国交战导致的瘟疫，而是因为这些黑衣人？
可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说前世这些黑衣人是梁诚烨和林砚的人，他们因为期凉城固若金汤而暂时止战，而后假意求和引来应观槿等使者，在这个期间借助旱獭制造期凉城瘟疫，从而使期凉城遍地骸骨，不战自胜。
这样是说得通的，可最大的问题就是现在梁诚烨和林砚已经死了，是戚隐横亲手杀的，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侥幸逃生，那现在的黑衣人到底是何方势力操控？
难道是西陵国？戚隐横想起应观槿说过的旱獭是生活在西陵国一带的。
可西陵一个小国，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挑衅他们得罪不起的文宣国？
还是说不通啊。戚隐横把自己的几种猜测全都一一否决。
“小五，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身边应观槿的声音将戚隐横拽回现实，看到应观槿转身朝旁边的墨书轩走去。
看着应观槿的背影，戚隐横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自从那夜开始，他们的相处总是怪怪的，两人都不是极度寡言之人，可现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不上两句话，好像谁都不愿意先开口似的。
不过这倒有点类似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了，正是戚隐横想要的，所以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呢？
戚隐横按下心头的这点不快，就看到应观槿抱着一摞画纸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几个笔匣，“走吧。”
应观槿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戚隐横心中那股不快又冒了出来，“三哥不送我一份吗？刚好跟之前的琴棋凑齐。”
“什么？”应观槿似乎没懂戚隐横的意思，“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是不喜欢，但是想要。”戚隐横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那给你。”几张画纸和一个笔匣递到眼前，戚隐横自己都没发现，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消散了。
“谢谢三哥。”
＊＊＊
一行人赶在春闱考试之前回到了洛陵，一路上被戚卓横夫妇上好良药滋补着的三位考生已经完全大好，总算是没耽误了他们准备许久的科考。
只可惜了其他的五位考生……
“营群，派人去查查这个面具。”戚隐横将之前考生画出来的面具交给营群，虽然朝廷和官府的人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戚隐横还是要派自己的人查一下，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戚隐横在禁闭期间偷溜出去这件事国公府的人心知肚明，不过都是看着这位小少爷长大的，都假装不知，除了国公爷假模假样地罚戚隐横跪了三天祠堂，其他也没什么惩罚了。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戚隐横分外安生，真的做到一步也没有迈出府门，整日在府内赏赏花练练武。
戚隐横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爹娘兄嫂和姐姐都在身边，他所有在意的人都健康快乐，他这一世只有一个人生目标，那就是混吃等死。
反正家里的大小事务无需他操心，哥哥姐姐们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他这个本来就被看作无所事事的纨绔就每日负责吃喝玩乐就好。
不过终究还有一件事在戚隐横的心头萦绕不去，那就是关于大哥大嫂的那场噩梦。既然那是前世大哥大嫂的结局，那其他人呢？他的爹娘、二哥三姐，还有四哥，他们上一世的最后到底如何了？在那个国破家亡的时候。
这两个多月以来，戚隐横居然没再做过任何与之相关的噩梦，他一方面害怕知晓面对，一方面又担心不提前直到无法应对。
“少爷，已经很晚了赶快休息吧。”合蕙看戚隐横一直望着月亮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前来催促道。
“嗯。”戚隐横起身往卧榻方向走，忽而停住脚步，“对了，我那个银叶发坠你可曾见到？”
戚隐横忽然想起之前二哥在他去武昭国之前送他的那个发坠，他还挺喜欢的，好像很久没见到了。
“收在外间的柜子里了。”合蕙说着退出取了拿过来，把装着发坠的木盒打开递给戚隐横，“少爷，三个月前你回来的时候戴着的就是这个，但奴婢帮你取下的时候发现少了两片叶子。”
戚隐横将发坠拿出来一看，原本的五片叶子现在只剩三片摇摇晃晃，应该是那时候他忽然晕倒大家着急，仓促之间碰掉丢了。
“有些可惜了。”戚隐横又将发坠放进盒子，“明日去问问二哥从哪里买的。”
“是，少爷。”合蕙替戚隐横拂开床帘，“少爷休息吧，今日是禁足最后一天，明日您就可以出去了。”
“嗯。”一整日思绪烦扰，戚隐横确实有些困了，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
戚隐横发现自己不是身在国公府的时候，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又做梦了。
他害怕又期待的，终于来了。
下一刻，戚隐横就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比上次梦中的期凉城还要寒冷，是更北一些的地方，而且是他记忆深刻，怎么也不会忘记的地方。
为什么会来到武昭国攻打文宣时的行军队伍里？二哥？三姐？还是四哥？戚隐横的心忍不住狂跳，哪怕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一切只是梦。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戚隐横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于是他加紧脚步寻找。
没走一会儿，被巨大的喧嚷裹挟，他寻着声音往前冲。
然后，戚隐横怔在原地，再一次看到了死前见到的那场大火。
大火前面，是躺在一边没有呼吸的营群，以及已经倒下，口吐毒血的自己。
再次眼睁睁看到营群的死，戚隐横瞬间撇过头去不忍再看，他甚至理不清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梦到自己已经经历过的事情？
“小五，小五！你醒醒！”急促心碎的哭喊传到耳边，戚隐横恍然大悟地抬眼看过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接下来会看到的是谁的结局！
三哥……
戚隐横紧张忐忑了两个多月，想过自己会见到二哥，想过自己会见到三姐，想过自己会见到爹娘，唯独没有想过会见到的是应观槿。
是啊，他忘记了，他上一世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自己的生命到此结束了，但当时在他身边的应观槿呢？
应观槿亲眼看着自己带来的十三名使者被大火吞噬，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又亲眼看着戚隐横服毒自尽。
戚隐横不敢想此时的应观槿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脑海中恍然浮现出洛陵百姓对应观槿的夸赞，说礼部侍郎大人心柔心善，看到一只爬行的蜗牛都忍不住拨动叶子为它遮雨；说礼部侍郎大人扶危济困，城内不知多少百姓都受过他的援手；说礼部侍郎大人既如玉般温润亲近，又如珠般明亮耀眼，是不染纤尘的第一公子。
可现在……戚隐横怔怔地望着应观槿满身的灰土与污血，那位人人称颂的世家公子满脸凄楚哀绝，那双总是装着时间所有美好的温柔双眸不断地流下泪水来，在这冰天雪的冬日寒北中，半水半雾地落在‘戚隐横’已经停止呼吸的面容上。
应观槿抱紧怀里的‘戚隐横’慢慢站起身来，“小五，我带你回家。”
戚隐横记得，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回家”。
戚隐横望着一步步踏入寒冬的背影，如青松，坚韧、孤独。
可应观槿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众生捧月、花团锦簇，他是左相引以为傲的肚子，是所有世家子弟眼中的天之骄子，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
戚隐横从沉痛中回过神来立刻追了上去，应观槿这样带着已经死去的他，怎么可能好好地回到洛陵？
可应观槿就好像不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怀里的人，“小五，我答应过你，会带你回家的。”
这一路上，武昭国的敌军不知道多少次追了上来，被应观槿一个一个毫不留情地手刃，戚隐横从未见过这般冷若冰雪、满腔恨意的应观槿，可最多最多的只有心疼，他这位明净清透，从未手染鲜血的三哥，却因为他……
武昭国的敌军再一次攻打上来，身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的应观槿依旧不知疲倦地迎了上去，可下一刻应观槿的左腿被狠狠刺入一把利刃，登时血流如注单膝跪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