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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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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尘盛了一碗,很是捧场,吃了几口,笑着点头道“很香,司元哥哥做的都好吃。”看着祝容又笑道“阿容哥哥做的也好吃。”
她笑起来眼角弯成了月牙,很是喜人。看着放在江司元脚边的两坛用青玉壶装着的酒,她又提议道“我们喝酒为司元哥哥庆祝生辰吧。”
“阿尘,你是女孩子。”祝容叹气。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能喝酒啊,我们阿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不比男的差。”江司元不满的反驳。又对云窈道“神女姐姐如此风姿,更不可能不会饮酒,对吧?”
云窈眯了眯眼,说句实话,她向来不爱饮酒,除了盛大的宴会上会小酌两杯,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不过,在小小人族面前,她可不能示弱,直爽道“怎么不会。”
四人围着篝火烤架,漫天星辰之下开始举杯畅饮,在虫鸣海浪声声中,气氛很是欢快。云窈今日的话不算多,祝容向来沉闷,但江司元不同,爱说爱唱,阿尘不似那日受了重伤,恢复过来也是一个话密的小姑娘。有他二人,免不了欢声笑语。
云窈看那两青玉酒壶,总感觉眼熟得紧,却忘了哪里见过。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喝了两杯已经醉眼朦胧,吃喝对饮过后,唯有祝容与阿尘还算清醒。江司元是第一个喝趴下的,高歌一曲罢,手里捏着鸡腿骨就栽倒在了草地上。阿尘推了推他,又喊了两声他也没答应,她只好笑着说扶他进去休息,让祝容先看顾会儿云窈,她待会出去找找解酒的药草。想到阿尘对这一片也算熟悉,不用他担心,祝容便没拒绝。
“热···”云窈神志模糊,整个人混沌昏沉,眼前似乎出现了海底的幻象,她已经分不清此时此刻是不是回到了龙宫里,又感觉前面有巨大的红色熔岩洞,将要吞噬她。
祝容看云窈单手扶额,眯眼呢喃,知道她喝醉了。以为是火堆太热让她难受,便想着先扶着她去凉快一些的地方,但她蜷着身子,这让他一时为难,不知如何下手。姐姐会怪他拉了她的手吗,他要是碰到了她,她会生气吗。
她还在不停嘟囔着热,眉头越皱越深,看起来确实不舒服。祝容只好大着胆子上前,想过去将她拉起来,扶去一边的绿草地上,草地清凉,她应该会好受一些。奈何她怎么也不肯起身,紧紧环住了自己,做出防御姿态。祝容费劲的吐了口气,只好说道“冒犯了,姐姐。”
一把将她捞起,往火堆外走去。怀里的云窈依旧缩着身子,眉头却渐渐舒缓了些,感受到祝容身上传来的凉意,她便伸手去抓他两个被风吹凉了的膀子。祝容被吓得心惊肉跳,快走几步,找到了一片干净的草地,要将她放下,云窈两只手却使了劲不肯放开。祝容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一起俯下身子,这一俯身更了不得,云窈黏上了他一般,松开的两只手反而上来勾他的脖子,让他站不起身来。
“姐姐,你怎么了?先放开,你喝多了。”祝容害怕的用两只颤抖的手去解她缠上来的手。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宛如那日在海边,可那一次祝容吓破了胆都不敢正眼看云窈一眼,今日的云窈闭着眼睛,他才敢睁开眼睛。她的脸莹润洁白,香腮粉嫩,眉眼清丽绝伦,眼角一颗小痣风情万种,鼻息间仍有醉人的酒气,使得祝容异样的情愫涌动。不过很快他便在心底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样清冷出尘的神圣女子,岂是他这样的俗人可以轻易触碰的。
他费了半天劲,云窈才安分的松开他,趴到了草地上,用肌肤去蹭清凉的地面,可看她一张白净光洁的脸沾染草泥,他又于心不忍。
喝醉了也不该如此啊,祝容心里纳闷,又后悔起来让云窈碰了酒。生怕她身上划到了草根树枝,伤了疼了,他小心翼翼将云窈揽进了怀里,这也是他的私心杂念在隐隐作祟。
他将手背置于草地放凉,再一次次去敷云窈滚烫的额头,云窈好不容易才安睡。祝容默默思量着等她睡深了,再去溪水边用布巾浸了来给她擦去泥灰。正发着呆,怀里本来安睡的云窈忽然不安起来,祝容慌忙关切去问“姐姐,怎么了?”
云窈没有回答他,睁开的双眼漠然空洞,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做了亏心事的祝容立马被看得心虚起来。他犹豫着不知如何解释,可云窈也并没有从他怀里起身的意思,就那么靠在他怀里,盯得他心底发怵。就当他想好措辞,想要解释之时,怀里的女子忽然直起身来,再一次勾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次,她直接迎面吻了上来。祝容惊异的手足无措,慌张万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双唇温软滚烫,清冽的酒香弥散开来,祝容慌张挪开的双手一时间鬼迷心窍的拥了回来。从未体验过的缱绻缠绵,一时间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忍不住想将怀里的女子拥得紧些,再紧些,而理智敲击着他的魂灵,告诉他不该如此。
“姐姐···”他与她强制分开,见她依旧神志不清,意识混沌,心底萌生出一丝罪恶感,同时交杂着做了亏心事未被抓破的小庆幸。
最终云窈被他带到了溪水边,夜光昏暗,他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夜明珠放到一边。再将帕子浸湿,一遍一遍为她擦拭脸庞与双手,希望能消解她的热气,可云窈还是在不住的冒热汗,祝容不禁悔过。姐姐不能喝人族的酒水,他真是罪大恶极,就该把两壶酒也扔得远远的。直到晨光熹微,云窈神识逐渐清晰,而他实在是累得睡倒了过去。
云窈是被溪水哗哗流动的声音吵醒的,起身看到自己睡在昨天洗菜的地方,而祝容也靠在一边,手放在胸前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帕子与夜明珠。她记得自己昨夜与三人在火堆边吃喝玩闹,后来像喝多了一样头脑昏沉。可这是不应该的,纵然她失去了灵力,可她也不是两三杯就醉趴下的人吧。她摸了摸胸前的结灵珠,心中动念,还是将珠子取了下来,虽然她答应尽量不用灵力,可前头用了那么多次也没什么大事,再用一会,用过了就收起来就是。
感受着周身灵气汇聚,力量慢慢充盈,云窈召唤出了花零,再以花零之力凝结出过往镜。花零一直在自己身上,唯有它知道自己昨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皱眉看完一切后,云窈一把挥散了水镜。
现在,她最好的选择就是杀了面前躺在地上的人。
可方才入目的种种,都是自己在纠缠不休,而他甚至悉心看护了自己一夜。
所以,她这是在恼羞成怒么?
深深叹口气,唯二之选,就只能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她还是很愤怒,一怒之下,云窈一脚就踢了过去,祝容还真就被她踹醒了。他迷迷糊糊起身,看着云窈,又迷迷糊糊喊了声“姐姐。” 如同溪流一般,干净清澈的嗓音。
云窈看着他那软弱卑微的样子,气愤道“窝囊。”
祝容没听清,啊了一声。
“我说你真是窝囊。”
祝容挠挠头,看着云窈。她还肯跟自己说话,没有记得昨夜的事就好,想到这心底轻松下来。沉吟道“嗯···,是有点。”
见云窈看他一眼,愤怒地往回走了,祝容连忙追了上去,追问“姐姐去哪里。”
“找酒壶,那酒水有问题。”云窈冷冷道。祝容收好夜明珠,忙跟上去“你是说江司元与阿尘要害你吗?他们不是那样的人,姐姐。”
云窈顿住步子,停下来看他“所以呢?是你想害我?”
祝容因为昨夜的事有一些心虚,犹豫了片刻才又赶紧道“不,我不会害你的。”
云窈道“那你带我去看看。”
祝容道“好,我带你去,我与你一起查验。”
她与祝容回去的时候,外头依旧是一片狼藉,仍旧是昨夜的他们离去时的景象,两个青玉壶也好端端放在那里,其中一壶里还剩了足足一半。祝容进屋里去,木床榻上躺着的只有江司元一人,他抱着手酣眠,呼吸平稳。祝容一巴掌拍醒了他“阿尘呢?”
江司元捂着肩膀,龇牙咧嘴道“什么?阿尘,现在几时了?”他眯着眼看到外头渗进来的天光,喃喃自语一般“啊,天亮了。你问我阿尘,这个点她肯定上工去了啊。这个点···完了!”江司元从床上跳下来“这个点没去练功,我爹打死我!”
他说完,捞起门边靠着的剑就要走。被门外冷着脸的云窈横手拦住。
“这酒哪里来的?”云窈语气森冷。
江司元一脸坦荡茫然,还以为是酒好喝,云窈想去找来喝,说道“哪来的,当然是买来的,神女姐姐看我像是会酿酒的人吗?”
“那这酒水里放了醉情,你们不知道?”
“醉情,什么醉情?”江司元方才心急如焚的心情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散,他一脸认真问道“神女姐姐你在说什么?”
祝容皱眉走到云窈身边,他还是得拦着点,要是姐姐发起火来将江司元打死了可太不好了。话说,他也迷茫,醉情是什么?
见云窈没有立即回答,江司元脑海中闪过父亲与副堂主严肃的脸,忙道“你们要问什么先去找阿尘,这酒是街头酒楼里买来的,等我下了晚课再来找你们可好?”
江司元还是成功逃之夭夭了,祝容与云窈站在风里。他小心探问道“醉情,是什么?”
“迷情花汁液。服用过后神识尽失,本体会受欲望所控。”云窈冷漠说完,一双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眼眸看向祝容“酒水里为何会有醉情?我如此待你,你就这样算计我?”
祝容回忆昨夜云窈的反应的确不像醉酒的模样,原是如此。可江司元和阿尘与他一起这么多年,彼此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他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姐姐,我绝没有害你的心思,我对天起誓!”祝容举手立誓。
“那他们呢?”
祝容一时间答不出话来,张口欲辩,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云窈冷笑一声“走罢,去渡口,去酒楼。我最忌一颗真心被人视作草芥践踏。”
祝容仍是十分信任阿尘,他们便先去了江司元所说的酒楼。一模一样的青玉壶就放在门口显眼的货架上,伙计介绍那酒名为满堂春,夸耀有多醇香,多甘冽。旁敲侧击问不出酒水为何所酿,祝容搜出昨日从他娘那里拿来的碎银,跟伙计买了半壶。云窈将伙计倒出来的半碗酒用花零试了,查不出异样,祝容悬着的心彻底凉去。他不甘心壮着胆子要去和伙计查账本,可这岂是外人可以随意翻看的。想到在尧光没有几个认不得江司元的,便问了昨日的情况。
祝容将剩下的半壶酒又还给了伙计,伙计这才弯着腰笑眼弯弯交代“昨日少堂主确实来咱们这儿提了两壶满堂春,跟我今日拿给你们的是一种,绝无二类!”说着他伸出两只手指比划,示意绝无虚假。
等他们到了码头,那抹熟悉的身影怎么也找不到,管理渡口的船夫老周知道祝容与阿尘相熟,告诉他们阿尘今早到现在就一直没出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