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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身二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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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点跑得近了，才看得出是一个人，再走近了，看他衣着，是炎武堂的人。
“江司元？”祝容看他一步步到这里，气喘吁吁的。疑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来找你啊。”那被叫江司元的也不过一个少年郎，眉目清举，术士装扮，褐红道服。“听说你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海族女子。”
他说着，目光将云窈上下打量，不过云窈冷冷回看他一眼，他就不敢再看了。
原这江司元是炎武堂堂主江城之子，也是祝容除了阿尘以外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他见云窈一身疏绝之气，忙又多走几步，将祝容拉到了一边，小声道“这次尧光当真遭难了，遇到的是个大妖，还是对尧光下了诅咒的大妖，我爹说它妖力靠恨意滋养，杀孽越多，妖力越深。若是这海族女子不帮忙，只怕尧光将会覆灭。”
祝容略一思索，用云窈的话回道“那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
江司元知晓祝容对尧光一向没有什么深切情感，袖手旁观他也是做得出来的，只是这次关系重大，他只好哀求“中土那边请来支援的道宗还有些时日，可这儿妖气盈天，已经等不到了，只怕这女子一离开，大妖便会卷土重来。算我求你啦，你同她说说好话，帮帮尧光。你不是一直想进炎武堂修行吗？阿爹说了，这次灭了大妖就让你成他的嫡系弟子。”
祝容被说得有几分动容，他确实想进炎武堂，他不觉得自己是妖族，是异类，尧光只有炎武堂能为他正名。可姐姐与他，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以商量的关系，他说说好话，也不一定有用啊。
云窈看二人窃窃私语，无聊的环抱双手，懒懒出声打断他们“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么？你们人族真没礼数。”
江司元见祝容踯躅，干脆直接和云窈坦白“神女姐姐！”
江司元目光炙热坚定，却充满乞求之意，只差下跪“尧光此临大劫，数百人命在旦夕，我们实在束手无策了，唯有神女姐姐你的力量足以抗衡大妖。我是炎武堂少堂主江司元，代炎武堂与尧光民众请求您出手相助。只要您肯出手，我们愿世代依照您的心意所求，向您纳贡。”
看着这满脸实诚，楚楚可怜的少年郎，又看看祝容面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云窈有些好笑。她们龙族与神族也算泾渭分明，互不相干。但人族果真总是更崇敬天威，对神族十分畏威怀德，以至于叫她神女以来讨好。不过无论如何，对于下位者的讨巧，她都十分受用。
“姐姐，求您出手相助。”祝容此时此刻也为难的挤出话来。
她本不屑于插手人间事，但如今逗留于此，也无甚可做的，倒不如就助他们一助，也算还了那窝囊小子的恩情。
“罢了，看在你们如此有诚意的份上，那本…我就勉为其难出面替你们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妖怪吧。”
江司元与祝容不同，他出身显然比祝容更高一等，这炎武堂在尧光算得上是受人敬仰。身为少堂主，就好比世家子弟，他是在更为优渥的环境下长大，举止言语也就更自然大方。
他并不介意茅屋破败，听闻阿尘状况不好，立马跑进去喂水送药，将身上上好的丹药送给阿尘服下了。阿尘毕竟是女儿身，他们二人都没有在屋里久待。看着她吃了药睡下，就都出来了。
云窈从始至终都站在外头，等两人出来，她优雅的理了理发髻，悠悠道。“你们不是至亲，感情倒是好。”
祝容不否认，也不做声，江司元一脸坦然笑笑“打小一起长大的。”他一颗心还是悬在正事上的，着急请云窈同他回去。
“可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是什么人。”云窈一双眼睛美丽，温柔，又有着不容拒绝的威慑“来自什么地方。我要换个身份。”
“这很简单，道宗女修不在少数，我们炎武堂素来口风严实，届时对外便说神女姐姐是中土道宗派过来的人就是。”江司元说“还有别的要求，神女姐姐都可以随便提。”
“我还要吃好的，穿好的。”
就这样，云窈被哄着换上了炎武堂女修士的罗纹纱道服，衣裳料子丝滑清凉，是她所喜欢的，只是她向来不喜红色，炎武堂没办法，又在她吃饭时候赶制了纯白的。
祝容本来是要留下照顾阿尘的，可心中放心不下云窈，将吃食和水摆放好，又跟上去了。
人族的吃食讲究色香味俱全，但云窈不看重香、味，对色彩艳丽的，雕成花样的反而更喜爱些，举箸翻腾，一大桌菜，她就只吃了几口甜食。祝容极少吃到过酒楼里的茗菜佳宴，炎武堂讲究待客之道，满桌佳肴都是他没见过的。这间房里除了他与云窈没有旁人，但他矜持了一会儿只默默喝水。
“你不饿吗？”云窈觑他一眼，看他抱着那杯水已经好半天。
祝容摇头“这是给姐姐的，我不饿。”
云窈对他无语凝噎，他明明馋的眼里都要冒光了“我的就是你的，吃吧。”
听了这话，祝容最终没忍住，本着节省的心，将云窈不吃不看的，玩腻了的几道菜都埋头吃了个遍。
炎武堂办事前都会提前布告，村长从每户召几个人来让堂主择纳献力，众人在炎武堂前的大道上挤挤攘攘。被挑选中了去献力的都得服从炎武堂的安排，为守卫尧光的一方安宁贡献力量，表现得好又有心入道宗的，便会被炎武堂收入门下。贪生怕死，胆小如兔的在第一环节便会被老村长除名，过来的基本都是自愿献力的。
江城在堂门外扫视一番，将诸多事宜交代给了身侧的副堂主李修。转而进门，持剑向云窈与祝容而来，江司元紧随其后。江司元长得像他，浑身正气，不过比他年轻，少了白发与胡子。两人都相貌端正和善，江城面带微笑朝云窈拱手，宛若之前的不愉快的不曾发生过。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云窈想了想，朝他淡笑“云窈。”
江城依旧和善“犬子将云姑娘的一应要求都同老夫说过了，对外，所有人都会将姑娘当做是道宗的修士。趁那树妖被姑娘重伤，如今是收它的最好时机，还请姑娘同我们一道入山。”
说完，他又看了看祝容，对身后的江司元道“司元先将阿容送回去，莫让祝夫人着急了。”
祝容哪里愿意，直接拒绝道“我要一起去，我会和我娘说的。”
江司元看得出祝容心里的想法，替他道“祝容一起去罢，爹你说过可以收他进炎武堂，这是个让他表现的机会。祝夫人那边我找人传个话就是。”
江城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云窈。云窈心道“这些人族心中□□道弯，难以捉摸。但这愣头小子除了呆傻些，带在身边也安心，也算了却他的心愿。”
如此这般，祝容便被江城接纳，也换上了一身道服。
“据我所知，人妖二族虽常有争端，倒也不至于互相厮杀，这树妖为何会屠杀尧光人？”云窈虽承诺帮助人族，可妖族并未与她结仇，贸然出手难免心中纠结。她将疑惑抛向江司元。
三人对坐在院中的圆石桌旁，江司元看着他爹在修士们环绕中划定献力的备选者，对云窈说“卦师的占卜结果是养与仇，我爹猜测那树妖是来尧光寻仇的。”
“既是如此，那找出它的仇敌送过去，与它和解，岂不更省事？总不能，你们尧光人都与它结仇了吧？”云窈将心中想法吐出，实际也是畏惧，她并不害怕什么妖怪。只是在她之前确实无龙族闯入过人界，更不用说刻意去打破人妖二族的因果平衡。此事若是被她父王知晓，免不得又要罚。
江司元面露难色，一直没吭声的祝容这时候说话了“姐姐，道宗是正派，素来以护卫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且最是护短，人与妖相争，道宗必然是除妖护人。”
“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不讲究对错好坏，只顾惜同族，如此荒唐。”
江司元说“可世间本就是同族相惜，在我们人族之间，都是讲究血缘亲情的。在危急关头往往也只有同族血脉会彼此顾惜，扶持。”
江城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掌心拖了一个篆刻奇异图腾的圆盘，他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穿一身玄色斗篷的人，那斗篷从头盖到脚，云窈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江司元解释“父亲身后是先前我提到的卦师，霖。”
“时辰差不多了，该进山了，云姑娘与阿容就由你看顾。”江城对江司元说。
江司元附身行了一礼，表示明白，又对卦师霖行了一礼。
卦师霖显然是比堂主江城更为德高望重的人物，迎面遇到的炎武堂修士都朝他行大礼，见到便即刻噤声，看向卦师霖的都是敬畏的眼神。而江城在其中，只像是一个统筹安排的领头人物，修士们听从他的指挥，而并不畏惧他。
尧光出来献力的村民被挑选留下的有二十多个，都被召集进了炎武堂，被炎武堂弟子排列得齐齐整整。
江城与卦师霖站在院前的高台，看众人是否准备停当。
三人单独站在不远处的木樨花下。祝容好奇问江司元。
“江堂主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纠罗盘，同卦师借来的，据说能通过占卜术法精确辨认方位，我也是第一次见。”江司元道。
只见江城宣告完此次灭妖重大事宜，鼓动人心后，开始操纵手中的纠罗盘。
“那树妖与尧光存有仇恨，仇恨未尽它必会卷土重来。此番我与卦师用纠罗盘占卜出树妖的仇敌，大伙与我一道先找出这人，再说服他随我们一道上山除妖！”
话完，卦师霖指尖幽绿的灵火跳动到纠罗盘上，盘上的金针极速旋转，最终定定指向一个方位后，微微摇晃摆动。
人群中一片躁动，那指针正是指向了这群来献力的人，江城的目光也随着指针看向前方，众人惶恐。修士们立马有序围拢。
最终，那金针指向的人被找了出来。那人在一群人中也算出众，来人大多是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大都风吹日晒劳作过后皮肤偏黑，或者高大壮实，或者瘦小精干。那人年纪偏小，肤色偏白，衣衫整洁，在一群粗野之人中间很是端庄。
江城拖着纠罗盘，是到他面前才停住脚步的，因那指针正正指着他不摇摆也不晃动了。
“丁家小郎？”
“这关丁二什么事？他犯啥了？”
不明理的群众们交头接耳，但几乎都离他远远的，成了一个圈。
多数人这才发现，丁二着实怪异，都成众矢之的了，他竟不慌不乱，稳当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丁修卓我了解，他生性机敏却软弱，好读书却不知事。这般佁然不动不是他的风格，定然是出事了。”江司元对祝容分析道。
“明眼人都看出来，他那眼睛翻白不动，都像个死人了，探探鼻息就知道了。”祝容说道。
上来两个修士，一左一右立在丁修卓身侧。其余献力人被疏散去吃午饭了，只有堂主江城，副堂主李修与他们三人还在这里。
江城像是跟他说了什么，但没有得到回应，江司元见二人好奇，他也按捺不住，便带着他二人上前几步。
卦师霖这时候出手了，他上前站在丁修卓身前，迅速握住他的手探脉息，又很快松开了来。
云窈冷眼看着这一切，她不是人族，但能明显感觉到那人与其他人族的不同。其他人身上都只有一股气焰，但那人身上却有两股相异且互斥的。
果然，卦师霖开口了。“他身上有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死灵。”
与此同时，那本一动不动的丁修卓浑身抽搐就要向后倒去，旁边的两个修士慌忙扶住了他。
“得让他清醒过来张口说话。”江城说。
卦师霖摇头“一个肉身被两个魂魄占据就清醒不了。”
“卦师可知如何驱赶不属于此人的魂魄？”江城询问。
“这倒容易，只是生魂好赶，死灵却不易。生魂赶走后可回到原身，死灵的肉身已死，这厢赶走便消散为烟尘了，堂主再想知道什么，就不容易了。”
意思就是，先得找到死灵的肉身，看利害关系。关系不大直接驱赶，要是有关系，又死无对证，就得不偿失了。
卦师霖又道“死灵我亦可让它张口说话，只是要一活人献出他的肉身片刻。”
在场的也就这么多人，江司元立刻赶了过去“父亲，我来。”
祝容也沉不住气了，他一直想证明自己是人族，这也算是个机遇，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些冒险。“我愿献出肉身，求堂主给我个机会。”
云窈冷眼看他二人赶上前去，嗤笑一声。她倒是想看看，这人族是有多少新奇的花样。
江城毕竟是江司元的父亲，他对祝容礼貌笑笑，摆手让他回去“机会后头还多，让江司元打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