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泛泛之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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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一。
开完会后，商衍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息屏，映出他陷入沉思的一张脸。
“预约了吗？”方恒透过百叶窗看到他在会议室，于是推门走进来，坐到桌子对面，又提醒一遍，“你办离婚，预约了吗？”按照两年前的约定，现在商衍该和王新颜走离婚流程了。等办离婚酒席的时候不得请他。
商衍仿佛没听到似的，提出另一个问题，“人的审美是固定的吗？”
“……不固定吧，我老婆买包时的审美是见一个爱一个。她那些小姐妹也都这样。”方恒又摸出他的烟盒，突然吸吸鼻子，“你改抽雪茄了？”
“没。”商衍回神，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压力大到熬夜抽烟了，不过眼下他身上的确有喷香水都掩盖不住的淡淡烟味，“是艾灸味儿。”
“你去中医馆了？”方恒越听越离谱，不像是商衍这打小喝洋墨水儿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呐。
“新颜自己在家捣鼓的。”商衍又将话题扯回去，“见过理洋没？”小姐妹之间的审美趋同吗？那理洋……难不成也会觉得施阳好看？或者她的审美更加糟糕？
“你也见过了？”方恒眼睛一亮，颇为同情又亲热地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是不是感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什么人外有人？”
“……她那张小嘴跟淬了毒似的，口腔溃疡舔一下伤口都能把自己毒死，真该纳入管制刀具。”方恒靠回椅背，感叹一声。
那时他跟新颜约好周末晚上见面，白天才跟媳妇逛街，媳妇把他打扮得可洋气了。他是穿着花衬衫和勃肯鞋去跟新颜碰头的，结果新颜把理洋这个保镖带来了。理洋看着老老实实，闷不吭声坐在卡座角落里抠手指，连点单都是新颜负责，点啥她喝啥，但她一开口就是王炸。见到他后理洋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跟新颜说哟，律师都穿不起正经鞋了吗？看上去跟丐帮转世似的。然后聊到给那个失声的语文老师赔偿金额时，理洋冷不丁蹦出一句，那个老头算是碰瓷碰对人了，估计看得出王新颜脑子不太好，应该挺好拿捏的。
方恒当时就感觉王新颜跟个忍者神龟似的，竟然能跟这种人成为长久的朋友。“既然她能跟理洋做朋友，那么忍受你也不在话下。”所以，他才介绍新颜跟商衍认识。
商衍并不生气，只是确认般道，“跟我相处很难受？”
“没，只是一块拼图要能跟另一块拼图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需要彼此的轮廓刚好凹凸互补。”
商衍听着，没有说话。
方恒将刚刚抽出来的一根烟又塞回盒里，眯起眼睛打量商衍，伸手示意进来汇报工作的施阳别说话，他倒要看看商衍能琢磨出个啥来。
结果商衍还是注意到了施阳，很快恢复工作状态，吩咐施阳说工作事宜。方恒听着无聊，叼着烟出去了。
施阳一板一眼地汇报工作，眼皮都不敢撩一下，恨不得把文件夹盯出个洞来。而商衍问完工作问题，也不让他出去，而就这么坐在会议桌主位，打量着自己带了好几个月的实习生。
“最近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吗？”商衍问，“你实习也快半年了，按照人事部规定，我应该找你了解了解情况。有问题，我帮你解决。”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多谢商律关心。”施阳的心跳噌地上了高速公路，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大喊，来了，还是来了！尹蓁，我谢你祖宗十八代！他担心的问题是“老板知道我发现他隐婚该怎么办”以及“老板极有可能发现我朋友想挖他墙角怎么办”。
可商衍关心的却是“我老婆觉得我的实习生很帅怎么办”，所以他直接问，“有对象吗？”
啥意思？施阳的脑子飞速运转。这肯定是在暗示什么。难道是示意他继续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商律有对象的事情？“没有对象，我要像商律学习，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施阳给自己的回答一百分。
商衍微微一笑，“也要学会放松，我上学那会儿，很多大学社团活动都不错。”
“我的确参加了一个小动物保护协会。”施阳决定主动出击，“我们协会跟异宠医院有合作。但是我跟那边完全不熟。我跟那个在异宠医院兼职的哥们也不熟，就泛泛之交。”
商衍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也看得出他有些紧张，自己一个前辈不好为难一个初出社会的小青年，便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找我沟通。”
“谢谢商律。”施阳如释重负。
“找对象问题，可以找方律沟通。”商衍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真是希望这小子赶紧谈恋爱啊。然后他立马就跟新颜说施阳名花有主了。
“找我做媒？”方恒推开门，探进头来。
“一有正事儿就找不到你。一到闲事，你就装上千里眼顺风耳了。”商衍拿着文件夹侧身而过，率先离开。
方恒一笑，跟哥们似的搂住施阳的肩膀，“来，跟大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到底还是年轻，刚刚还发誓说把心思都要扑在工作上的人，这下子晕晕乎乎地开始讲偏好了，施阳边琢磨边不好意思地说，“我比较喜欢漂亮，善良，可爱，也有点小莽撞的那种。”反正跟王医生那种冷面御姐完全不一样啦。
走在前面的商衍猛地顿下脚步，扭头看过去，一张脸重新乌云密布——这说的不就是他老婆么？
……
而另一边，异宠医院。
新颜面对热气腾腾的云南米线，毫无胃口。上午她接诊一只异宠博主的家养狐獴。虽然主人说它性格好，但打针时这只狐獴还是出现攻击倾向，扭头就朝新颜的胳膊咬了一口。当时尹蓁在旁边帮忙，眼疾手快帮她挡住了，结果是他自己的手被咬出血。稳妥起见，高颂陪他去打狂犬疫苗。
不知为什么，新颜感到浓浓的疲惫，这疲惫中还有一股说不清的焦躁。
“哎，新颜，”高颂突然推开休息室的门进来，似乎刚刚还在跟人开玩笑，所以扭过来头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听说你喜欢小矮马？等你结婚的时候，我送你。”
新颜立即看向他身后的尹蓁。这两人估计刚从医院回来，不知道他们刚刚聊到什么，可她提到小矮马这事儿是早八百年前发的朋友圈了，所以是谁在复习她的朋友圈？而高颂这句玩笑话又让她有些羞耻。高颂知道她有个名义上的老公，但默契地在医院里维护她的未婚人设。可现在医院里知道她已婚的，还有个尹蓁。
尹蓁看着她的神情，平静又包容。这更加让新颜恨不得钻地缝里去。她随口敷衍地嗯了一声，垂眸看向自己凉掉的午饭。她知道自己应该迎上去问尹蓁伤势如何，但她做不到，便由着于芮热情慰问，自己则旁听。
“我知道，大家最近很辛苦。尹蓁今天也光荣负伤了。这样，找天团建吃烧烤，我请客。”高颂喊道，“新颜，把理洋叫过来一起吃饭吧，好久没见她了。”高颂可喜欢听理洋讲话了。
“……核电站哪有那么容易说出门就出门的。”提到理洋，新颜更加焦躁。她不能让理洋过来，一旦让理洋见到尹蓁，那情景绝对不敢想象。
新颜将一口未动的盒饭直接倒进垃圾桶，然后转身出门。在她与尹蓁擦肩而过时，她知道他在低头看她，而她则保持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扫过他包扎好的右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泛泛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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