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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追随 ...

  •   “这是房卡,两位请跟我上楼,”酒店大堂经理在前面引路。
      谢司书跟上之前,把两张房卡递给谢芸,“你先挑?”

      谢芸不看也知道,他订的一定是相邻两间。十六岁时他就暴露了对她的想法,如今她二十二岁,怎可能还上他的当?
      “换房。两间房至少隔十层,我不想在电梯里看见你。”

      这话叫谢司书眉头蹙紧。
      他在电梯前停下,戏谑地看着谢芸,“我这一趟很照顾你的情绪了,机票都不敢挨着买,你还像避瘟疫一样,故意下我面子?有什么意思?”

      “换房。”
      谢芸不和他废话,“否则我现在就回国。”

      谢司书立刻抬手告饶,今天把谢芸带来太不容易,不能功亏一篑,“行,我换。”
      说完给大堂经理一个眼神,俩人又回到前台调换。

      两分钟后,一张新的房卡交到谢芸手上。按照她的要求,谢司书住6楼,她住22楼,尽量隔开。

      电梯在6楼先停,谢司书说声“一会见”,又被谢芸叫住。
      谢芸言明态度,“今天我想早睡,没事的话别来吵我,明天办完正事,马上回国。”

      电梯门关合,把那张讨厌的脸挡在外面。
      谢芸松口气,肩上只有一只布包,她想起包里的白瓷云朵,伸手摸了摸它莹润的外壳,心里的毛躁得到了安抚。

      进房间她把白瓷云朵开机,洗澡时整个屋子沉浸在舒缓的《夜曲》中,脑子里自然而然出现了机场收到的照片,脸颊埋进热水里,越来越烫。
      她承受不起齐颂徽的诚意,他给的越多她压力越大,等回国,得控制与他接触的频率。一定少见,少见。

      镜子前吹头发时,她看见颈上的紫印大部份消散,只留下浅痕,手拂过它们,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吻……

      谢芸!你不能迷失在肤浅的男色里,清醒清醒。

      冷水浇到脸上,她用力洗了几遍,来客厅沙发坐下。
      白瓷云朵被她抱在怀中,体温烘热后更像小猫,或小狗。她停了在播的钢琴曲,重启话题,“云,帮我查一下发炎怎么处理?”

      随即,白瓷云朵发出短促的‘皮卡皮’,进入搜索模式,几秒后回答:“以你目前的情况,最佳选择是让他自己去医院。”

      谢芸喃喃:“你说的对,我离他太远,没法帮他处理。”
      云:“皮卡皮卡——”

      声线太逼真,谢芸爱怜地摸摸它,点开了齐颂徽的微信头像。
      聊天停在机场的时候,最底下的照片是齐颂徽拍的脚踝纹身,再往上,是他的脸。
      手指慢慢划过他的眉眼,谢芸的嘴角不自知地上翘。
      再往上,是他线条紧绷的腰腹。

      迅速下滑,不能多看,心跳又变得剧烈。
      明明什么都做过,更隐秘的地方也看过,但当她以照片的形式重温,内心是无法接受的,总感觉在做一件羞耻的事,还是那种偷偷摸摸的羞耻。

      等平复好悸动,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张照片,他的脚筋骨分明,那块刻有她名字的皮肤确有发红发肿的迹象。

      她发微信问他:【去过医院了吗?】
      两地有时差,她不确定他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正想着,手机嗡的一声响,他的回复跳上来。
      齐颂徽:【还没,但我不会让我的印记毁掉。】

      印记这个词很微妙,像一道私密的阀门。
      谢芸看着这两个字眼,手放在自己的小腿,盖住有伤疤的位置,微有戚戚。
      她用另一只手打字:【纹身应该比牙印保存得久。】
      齐颂徽:【你咬的牙印已经看不见了,下次见面再帮我咬一个?】

      谢芸:【不咬。】
      打完这两个字,觉得中了他的话术,她重新编辑,【不想见你。】

      齐颂徽说起别的,【和朋友玩得很开心?】
      谢芸顿了顿,捧着手机平躺在沙发上,白瓷云朵贴着她的脸,冰冰凉凉,呈现浅粉色,【嗯,开心。】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谢芸松开手里的白瓷云朵,飞速留下一句【朋友叫我,先不理你】,走过去应门,但她只是站在门后,并没开门。

      “妹,是我。”谢司书在外面喊。
      谢芸开了锁,防盗锁链还挂着。

      谢司书探头进来,满脸笑意。
      “来找你吃饭,累一天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睡。”

      “我不饿,没其他事你走吧。”
      “等等……谢芸,你又不听话了?不想要了?”

      谢芸看他比划出一个箱子的形状,明白他又在用箱子威胁她。
      “你等会,我换衣服。”

      她还穿着睡衣,关上门回卧室,经过客厅沙发,视线掠过白瓷云朵。它在开机中,底部一枚白色指示灯亮着。

      房间里的所有声音都被实时传送出去。
      齐颂徽带着耳机,挂断通话,无意触碰到app提醒框,接入了交互模块的音频。
      他送出白瓷云朵之后才知道它有实时共享的功能,但从没想监听谢芸。这一次听见她房间里的对话,完全是无心之举。

      耳机里的话音还在继续。
      男的应该是谢司书,他离云朵远,话音含混,但只要齐颂徽认真留心听辨,是能辨识出来的。

      “你那什么袜子就别穿了,换条漂亮的裙子吧?好歹咱们住在这座城市最好的华人酒店,你别太随便,浪费了好气氛。我还有几个朋友想见见你,互相认识一下!”
      “不见。”
      “行行行,你说不见就不见,换好衣服没有?”

      似乎是谢司书在撞门,门锁发出激烈的声音。

      “换好会出去,别催。”
      “哼……这么多年,我很想再看一眼你的印记,还在不在啊?”

      到了这儿,齐颂徽听不下去。
      他猛地拿掉蓝牙耳机,音频被他切断,太阳穴突跳,他被最后这句里的‘印记’刺伤神经。

      睡觉也要穿袜子的谢芸,在袜子下的皮肤上藏了秘密。那个秘密和谢司书有关。谢芸好像很钟情于印记游戏,在他手指上咬了牙印,而她的小腿也被谢司书留了专属印记。

      越想越荒唐,越来越无法消化。
      齐颂徽觉得大脑有点缺氧,他捂住了额角,手肘撑在车后排的扶手上。

      “颂徽,怎么?”身旁的年长男性关切道。
      齐颂徽应了声,摇摇头,“没事,可能飞得有点累。”

      窗外已经换成波士顿的繁华街道,灯影掩映在雨幕里,这场雨就像谢芸的影子,从深城延续到了这儿。

      齐颂徽也成了谢芸的影子,他没能及时赶去到机场拦下谢芸,又无法利用秦家弟弟妹妹拖住谢司书,只能搭乘私人飞机追到了谢芸在的城市。

      原本天气原因,飞机不能起飞,齐颂徽多等了好几小时,才刚刚抵达波士顿。来接他的,是家齐资本当地分公司的经理Eric,这人跟了他父亲好多年,前年调来波士顿分管。

      当然不是齐颂徽主动联系了Eric,是Eric通过飞机调度知道齐颂徽来了波士顿,便赶到机场接机,要为齐颂安顿酒店。

      “刚在听什么?”
      Eric指了指齐颂徽捏着的蓝牙耳机,“你以前好像不听音乐。”

      齐颂徽装好耳机,“人的习惯会变的。”
      Eric面露疑惑,“是吗?所以你和周西玥之外的女人结婚了?”他看向齐颂徽左手无名指的素圈戒。

      齐颂徽依然把手搭在腿上,“我和现在的妻子结婚两个月了,很喜欢她。至于我和周西玥,并非你们长辈以为的那种关系,周西玥另有爱人。”

      Eric点了点头,“我很好奇你妻子是怎样的人,居然让你放弃周家独女而娶了她?”

      齐颂徽看窗外,“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有机会,向我父亲转达一声。如果他好奇我妻子身份,明年六月来参加我和她的婚礼。”

      “婚礼?来真的啊?”
      Eric惊讶地愣了下,手拍在齐颂徽的胳膊,“你家情况摆在这儿,不需牺牲你的幸福去联姻,而你父亲坚持让你和周西玥订婚,正是考虑了幸福的前提,门当户对。请相信,长辈对待你的婚事,很慎重的。”

      齐颂徽转回头,挑眼看Eric,“套话不必讲。我家不需要我联姻,但周家需要我帮忙解决苏维轻那个大麻烦,不是吗?还有西玥,她……”

      有关五月的突然订婚,齐颂徽不愿回忆。
      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的,那时周西玥为了苏维轻,反抗父母不成而选择了自杀……

      齐颂徽想起昨天,谢芸在微信上问他为什么和她结婚,他说不娶到她会睡不着、吃不下,会死,真没一点夸大。
      如果他没和谢芸结婚,没想办法走出那场困局,从小认识的朋友周西玥就活不成了!

      “人与人交往,不能只为利益。”
      齐颂徽不知不觉讲出了谢芸说过的话,等说完才回过神。
      他唇角扯了扯,带着自嘲。

      “你们看来是真爱了,蛮好的。我羡慕但求不来的东西,在你身上看到了。”
      Eric的妻子是周家父亲的表侄女,两人婚后生下儿女,看似美满,但夫妻俩才五十岁就各过各的,成了冷暖自知的形婚。

      “我就当你在祝福我。”
      齐颂徽低头笑,笑意不达心底。
      有些话无法告诉外人,其实在他和谢芸之间,他的确拿真心对待谢芸,但谢芸肯定没有。

      Eric帮忙安顿的酒店是当地华人圈最好的‘桑泊’,位于市中心,交通便利。
      两人在酒店门前分开,齐颂徽没着急入住,打电话给秦和戈。

      “好巧,我正想告诉你,谢家兄妹也住桑泊,”秦和戈在那头通报,拍了照片发到齐颂徽的微信。

      那照片在餐厅拍的,餐桌边的年轻女人穿金色礼裙,长发斜披,另一侧别了两枚熟悉的一字发夹。
      齐颂徽认得,是他送她的四叶草图案。

      一瞬间头疼的感觉提醒了齐颂徽,他认识谢芸四年多,如今作为她的丈夫,没见过她如此艳媚的打扮。足以可见,今晚和她一起用晚餐的男人有多重要。

      这就是她从十六岁喜欢的,最不该喜欢的人?
      齐颂徽站在路边抽完了烟,又拨通了秦和戈的电话,开口只说一句话,“让谢司书滚蛋。”

      秦和戈唉呀一声,“怎么又不冷静?对了我有新消息,刚才表弟给了我一份受害者名单。他妈的谢司书,胆大包天,畜生不如!他碰过未成年女高中生,受害人不愿报警,毕竟谢家不好惹。如果你确定要动谢家,我可以先放消息给媒体,之后设法说服受害人报警。到时谢司书完蛋,谢家可能动荡不保。”

      齐颂徽的双目盯着夜幕,良久才说,“谢司书必须滚!谢家动荡了,谢芸要伤心,我找人和她大伯谈收购,正好给谢家换个主人。”

      秦和戈愕然地‘啊’了声,“大哥,你想吞下整个谢家?!”
      齐颂徽扬手,扔掉烟头,“这是唯一的两全之策,我不能看谢芸难过。”

      理由简单,又有点不可理喻。
      秦和戈无奈,“唉,那我祝你和谢芸百年好合吧!我这边消息发出去了,等着喽。”

      晚上九点,桑泊酒店餐厅的主灯熄灭,挂上更暧昧不清的剪纸灯笼。
      谢芸端着酒杯,看向落地窗外的雨夜街景,不值齐颂徽去没去医院。

      殊不知,她的身影映在窗玻璃上,成了另一些人眼里的美景。

      “你带这个小玩意,准备随时录音?”
      谢司书的话音打破安静。

      谢芸换了个坐姿,看着手边的白瓷云朵,“它是苏维轻设计的新一代智能交互模块,肯定有录音功能。”

      谢司书脸色一沉,“苏维轻送的?我以为齐颂徽送的呢……你和我出国这一趟,齐颂徽知不知?怎么他对你也不关心?你啊,嫁给他,真不如当时跟了我——”

      “谢司书。”
      谢芸喊他的全名,不想听这些污言秽语。
      她握紧桌上的白瓷云朵,另一只手伸进包里,掏出小美工刀。这刀是她在齐颂徽的家里拿的,以防谢司书再干点什么。

      对面的谢司书还一副傲慢的笑。
      她便把美工刀指向了他,“离我远点。”

      刀锋寒光,谢司书忙举手投降。
      他眼睛看一圈,小声和她商量,“你快把刀收起来,叫人看见还以为我图谋不轨。”

      “怂货。”
      谢芸把刀放回包里,桌上晚餐一口没动,抱着白瓷云朵直接起身。

      身后谢司书压着嗓子喊‘别忘了明天八点见’。
      她没回头,径直走入玻璃墙电梯,回顶层房间。

      靠站在电梯里,外面是漫天雨幕。
      谢芸忽然听见一道小男孩的音色。
      “皮卡皮卡,”她怀中的白瓷云朵变了颜色,呈现出灰色,像一团积雨云。

      “你也心情不好?”
      “皮卡。”

      她心颤一下,贴着它一起看玻璃外的大雨。
      眼眶有点酸,她垂下头,视线略过街头,一抹身影一晃而过。

      酒店对街的路灯下,似乎有人正望向她的方向。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出他握着手机,好像在等什么电话接通。

      她不确定站在那里的是不是齐颂徽,也不敢设想他会跟来波士顿,更不相信他在等着的电话是打给她的。
      直到她的手机震动。

      屏显上的名字是齐颂徽,她划开接听,他的嗓音夹杂在如注的雨声里,比之前更低哑两分。

      “下来吗?”
      “雨太大,你找个地方避一避,我拿伞给你,”谢芸挂了电话,她怀中的白瓷云朵有了通感,又变成了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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