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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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医恭敬地低下头，不去细想他话里的意思，接着嘱咐两句伤口注意事项后提起药箱告退。
秦隐见他离去，一个跨步进来，低着头的等候吩咐。
“陈院判年事已高，夜里行事不便摔断腿骨，倒也合情合理。”凌壹雄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是。”秦隐明白他的意思，领命下去安排，与迎面而来的潘昌熙擦肩而过。
他缓步而行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香，还未走近，就听见他关切的声音，“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那处院子我已命人连夜休整，你去看看新房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今日让人一并添置了。”凌壹雄鲜少在人前外放自己的情绪，只是大婚匆匆提前潘昌熙还居住在王府，骤然压缩了工期令他不得不舍弃部分装潢，一想到那处院子的用处，或许是身上的伤口作祟，他竟感到丝丝疲惫。
潘昌熙看他略显疲惫的面容，轻咳不止，捂着嘴断断续续道：“我相信你，不必思虑这么多，你还是先休息罢。”
“休息？”凌壹雄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两天后就是潘昌熙的大婚之日，皇帝躺在龙床上随时可能断气，长公主不顾太皇太后的传话已经在来京的路上，高彻近日也不知在暗地里谋划什么小动作不断，另有下人禀告城中似是见到阿来大将的面孔，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跟弦崩了有多久。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真正的休息了。
凌壹雄吐出一口浊气，久闭的双眼再睁开一扫面上疲倦，瞬间恢复到以往不露声色的模样。
两日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翻新的院子到处挂上红绸，点上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凌壹雄站在院中看着房檐上的灯笼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直到一个年轻的小医童匆匆忙忙跑来，他大口喘着气，显然是在王府没寻到人又一路小跑到了这，“王爷，杨院判让小的来告诉您一声，时辰到了。”
池塘泛起两圈涟漪，那是蜻蜓尾点触平静湖面后留下的风景，凌壹雄眼中骤然暗下，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进宫。”
杨启满头大汗的跪在龙床前，看着床上不断挣扎口吐泡沫的幼帝，再看一眼站在床帏旁面无表情的年轻王爷，袖口擦了一轮又一轮的冷汗。
终于，随着拽住床帏的手垂下，龙床上的人也瞪着眼停止了呼吸，大太监赵全站在一旁低着头，杨启惊恐地抬头望着凌壹雄，“王……王爷……”
哪知他缓缓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嘘，陛下睡着了。”
杨启抖得更厉害了，就连那双以针灸闻名的双手也开始颤抖。
赵全甩甩拂尘，嗓音尖锐，“陛下睡着了，咱家和杨院判绝不会让人打扰到陛下休息，你说是吧杨院判。”
“是……”杨启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湿透，他猛然想起一人，朝凌壹雄挪动两步膝盖，“那若是皇后娘娘来了？”
赵全从背后靠近，将拂尘搭在他肩上，不重不轻的拂尘扰得他一激灵，压低的尖嗓如同鬼魅，“这等小事咱家处理就好了，怎敢叨唠王爷。”
朝凌壹不由多看他几眼，赵全是长公主的人，这个秘密就连他也是前两日才得知。
他毫不掩饰审视的目光盯着赵全，让对方本就弯着的脊背更低了几分，只是不知道那张朝着地下的脸有着什么表情。
杨启一咬牙，放轻呼吸也跟着俯下身，杨家的生死，是飞黄腾达还是破败凋零全系他这一念之间。
皇宫里拦下一波又一波试探的人，紧闭的寝宫里飘出的药香昭示着皇帝不好的情况，宫里紧张的气氛传不到宫外，仅一堵高墙就能划分出两个世界。
护国公府锣鼓喧天，红绸彩带挂满一圈又一圈。
黄婉娉坐在铜镜前，一袭大红嫁衣，峨眉淡扫，娇唇嫣红，清丽白腻的脸庞略施脂粉好似天边红霞摄人心魄。
柳翠春挽起她如瀑般的秀发，慢慢的自上而下梳理，眸中尽是温柔，“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女子出嫁，本是人生大事。
黄婉娉听着母亲在耳边的念叨，屋外热火朝天张罗的下人，府外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嘴角微微上扬，烛火在她眼里变成泛动的星光，期许和彷徨掺杂在一起，最后隐匿在一汪喜悦当中。
不过寅时与卯时交替，天空仍是一片黑暗，柳翠春见天色尚早，温存地摸摸她的头发道：“好孩子，再休息会儿罢。”
说着离开了屋子，贴心带上门不许下人打扰。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衣物摩擦的悉索声，黄婉娉打开妆奁最下层的匣子，一枚碧绿的玉环静静躺在那里，她似是想伸手去触碰，却被一声微不可闻的落地声打断，她猛然看向窗口，心跳开始加速。
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几片落叶从树梢缓缓飘落。
黄婉娉低着头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她转过身，身后已然多了一道身影。
胡剀小半边身子映在烛光里，整张脸藏在阴影里朝她颤声道：“小桃花，跟我走吧。”
烛火猛的摇曳发出噼啪的炸裂声，在黄婉娉的呼吸声中每一瞬都被无限拉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久到天色破晓。
晨曦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洒在她脸上，她在缥缈的光中美不胜收，只是那身大红的嫁衣刺痛着胡剀的眼睛。
他向前一步，想要抓住那道光……
“阿姐——你看谁来了。”
突兀的声响将他重新拉回黑暗中，胡剀一个闪身从窗沿跃出，黄婉奷推门而入只捕捉到一抹残影。
“什么人？”
她冲到窗边探出头，窗外除了飞旋的落叶再无其他。
黄婉娉不着痕迹地背过身去，“一只野猫，瞧你大惊小怪的。”
还不等黄婉奷细究，黄婉娉直直越过她拉起跟在她身后进来女子的手，微微惊讶，“婉婷，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