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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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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等于说是我们双方都送一个人质给对面。虽说猎人这边肯定不愿意交出什么重要人物,但总好过我单方面抵押在这里。
然而会长冷冷一笑,和我说:“要我们把同胞主动送进你们这些野兽的巢穴?——你在想什么呢吸血鬼!”
他们任何人质都不想送……想想也是,现在是亲王有求于他们,他们干嘛要送人质呢?而且大家都知道亲王是个神经病——他刚把对他有用的格尔艮领主杀了诶!要是我是会长,我也不会派手下去这种神经病吸血鬼眼前头“外交”的。
……呵呵,我怎么就是神经病的手下呢。
看出了我的犹豫,会长又开口:“人类可不是你们这样不能控制自己渴血的欲求的野兽。如果你同意留下,请放心,我们会以最大的克制保证你在这里的安全,公主。”
我真想和他说,人类虽然不渴血但控制不了的欲求多了去了,我当年就是被一个思子成狂的人类先骗婚后活埋的!
好吧,我不能说这些心里话。我和会长你来我往又说了些场面话,接着我假装是被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说服,同意我们吸血鬼单方面留我这么一个人质在他们猎人这里是合理的。
其实真正说服我的理由是:我想到自己可以在这里摸鱼混日子,不用回去应付亲王别的兴许更让我为难的任务,我就觉得冒个险多在海森海姆待一段时间换取猎人对我的这位亲王的援助,值得!
反正我会很机灵地一看势头不对赶紧跑……
虽然对方不会派人质,但消息还得往回传。我重新和会长敲定了另一个接头地点,答应会在信里把情况写明。我留在海森海姆当人质的事就这么定了。最后会长告诉我作为人质,他们会派个猎人日夜贴身“保护”我。
老头子又用上了颇具威胁性的语气和我强调:“希望你不要有任何一秒企图从我们的‘保护’中溜走,不然如果海森海姆出现了任何袭击事件,我们很难保证你不会立刻变成猎杀令的悬赏目标,公主。”
这是他第几次提醒我不可以从人身上吸血了?我听着感觉不仅是麻了,还有点烦了,懒得再和他装腔摆样子,开始心不在焉地随便嗯嗯嗯。
这时候我听见瑞亚主动开口了:“老师,让我来做这个‘守卫’吧!”
我和会长一起看向瑞亚。我是心虚啊,我怕瑞亚是不是刚才看我“装”公主看出了什么端倪才主动提出这个请求,而会长则是欣慰——徒弟肯主动要求承担如此艰巨的重担,真是个好徒弟!
但正因为是个好徒弟,会长并不是那么想真让徒弟承担这么危险的重担。把她带到身边来见证和我的这场谈判让徒弟安全地见见世面就够了!
“勇气可嘉,瑞亚。但监视亲王子嗣级别的吸血鬼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特别是我们这位大名鼎鼎的辛西娅公主。当年她背叛她的长亲的时候,连那个亲王都没追上她逃脱的脚步。”
瑞亚听着她老师的话,表情那叫一个古怪。我很懂她这古怪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她刚刚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她觉得我不是辛西娅听老师在这里吹一个假装成公主的贱民的能力让她觉得很好笑。她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把笑意表露出来,开始和会长使劲掰扯:自从她成了他徒弟她出任务的数量骤减,到目前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活生生的吸血鬼,感觉自己再不操练操练自己快呆废了!她还质问会长,是打算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哪个师哥师姐?他们比她强的没这个闲工夫,有这个闲工夫的哪有她强!再说她还是最能践行他刚刚对我提出的“克制”的准则的猎人——因为,她是个鸽派,只要我能坚持住素食,她就会让我看到协会的诚意和“礼貌”。
会长瞟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和敌意告诉我:他可不觉得我真能坚持住素食。但是他重新慈爱地看向瑞亚,看到徒弟这么据理力争只为获得磨练自己实力的机会,向他发誓她一定会看好这个亲王子嗣让她不能够危害人类——会长点头了。
“如果情况出现任何异常,我会把你立刻换下来,”他说,“但同时,另一方面,你也不要紧张,瑞亚,任何时候都记住:老师、协会、整个海森海姆就在你身后,做你坚实的后盾。”
唉,看看人家!这才叫老师,这才叫长辈!和某个一边说调情话一边说威胁的心理变态比起来,会长真是好得够他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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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结束,我披上斗篷,戴上兜帽,被包括瑞亚在内的五个猎人“护送”到了我的住所。这个软禁我的地点在地上,一间挺大的房间,南面的墙上开了两扇大窗户,可以想象白天的时候,那厚重的窗帘一拉开阳光就能填充房间的大部分空间。这里家具不多显得挺空的,我猜是为了减少阴影。因为我能力特性的缘故黑暗越多我越不好打。
有两个猎人守在门口,还有两个猎人跟着瑞亚一起踏进这个房间。我于是做出一种非常任性的模样,要求他们出去,只留会长和我约定的最低限度的必须要留的人,也就是瑞亚一个人在我身边。
他们显然对我一上来就提这样的要求感到很不满意,对瑞亚投去担忧的一瞥,但瑞亚对他们点点头,于是他们出去了。
我一下子垮下来,瘫坐在书桌边,正要开口对瑞亚说点啥,她却指指门严肃地摇摇头。她清清嗓子,大声对我说:“好了,吸血鬼的公主,快点给你那个长亲写信,告诉他我们约定的一切吧!”
接着她大步走过来,拖开我旁边的椅子,也垮下来瘫在书桌边。我是因为舟车劳顿一路上也没进食真的有点累了,瑞亚则不然,捂着脸咯咯咯地笑,那模样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几年前的小女孩,或者十几年前的她妈妈,或者几十年前的她姥姥。她们都已经死了,我面前的这个也会步她们的后尘,在或长或短的时间流过去之后。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羡慕人类以及狼人那样的生物有寿数的生命。我记得还有一段时间,我一想到我认识的朋友们就算一生平安无虞也会被时间夺走我就觉得伤心。这两个阶段我都走过了,我接受了这生命的必然规律,接受了只要我一直努力维系着我的永生,我就必须一直承受死亡带来的离别。
现在,看着瑞亚笑,我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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