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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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李千盈之邀，林纾回淳江大学给学弟学妹们做演讲。
以优秀校友、新秀企业家身份。
这很讽刺。她不过是个背靠大树乘凉的拼二代，工作室能在南陵站稳脚跟，全靠林姿投资帮扶。
她本想拒绝，怎奈林姿苦口婆心和她讲人情世故，句句不提她应该怎样，但句句都是道德绑架。
早就习以为常了，每当遇到不情愿的事，她都会小小反抗一下，但凡对方占三分理，都以她的妥协告终。
半年过去，校园几乎没有变化，熟悉的路线及沿途的风景，依然熟悉。
经过服装学院楼，再往前的路，变得陌生。
林纾要去礼堂，那幢大一去过三五次，之后再没踏足的地方。
向路过的学生问路，穿过百花园，再往前的路，她依稀有点印象。
在2019年，草长莺飞的春天，百花园中争奇斗艳，外围道路熙熙攘攘。
她站在圆拱花架下，纪行迟站在人群中，叫她名字。
“林纾。”
“嗯？”
室友潇潇拍她床板，“睡醒没？陪我去听个讲座。”
“什么讲座？”林纾捆紧被子翻身，睁不开眼睛。
另外两个室友都去上课了，只有她和潇潇这天上午没课。
绝大多数没课的时间，林纾都躲在被窝里。
不一定睡觉，只是喜欢藏在小空间里，玩手机也好，思考人生也罢。这比出门社交，轻松的多。
人在礼堂心在床，林纾趴在桌上，双眼空洞望着舞台。
现在的大学生，为了挣学分，也是拼了。
万万没想到，潇潇竟然拉她来蹭医学院的讲座。
千人礼堂里估摸着坐了四百多个人，医学院学生估计不到四分之一。
四分之三都是像她们一样来混学分的人，他们成群结队过来，无不低着头。
且看她们前面五个男生，个个把手机藏在桌子下，组队打游戏。
再看左边那两个女生，披头散发，内藏耳机，架在桌上的pad，正在播放热播偶像剧。
还有一些，刷某书、聊天框里打情骂俏，绿色app看小说……打发时间的方式，五花八门。
剩下那些，或竖起笔记本打开word记笔记，或低放pad奋笔疾书，或纸笔速记……应该就是医学生了。
他们向来是整个学校最好学的群体。
也是挂科率最高的群体。
林纾百无聊赖趴一会，桌子突然剧烈颤抖，顿时人群骚动。
潇潇：“啊？地震……了吗？”
林纾转下角度看潇潇，见她膛目结舌，两眼放光。
“怎么了？”
“你看，帅哥。”潇潇抬抬下巴，指向舞台。
林纾努努嘴，漫不经心抬头，对上一双温柔明亮的瑞凤眼。
“老师同学们好，我叫纪行迟，现在南陵市第七医院任职。感谢王院长、刘主任邀请，下面由我和大家一起探讨提高银离子藻酸盐术后疗效相关方向方法……”
讲座本就是为医学院学生而设，他讲的内容并不比前一位通俗易懂，但听众明显增加。
也可以说是观众。
那两位女生暂停了偶像剧，却并未取下耳机，便是最好例证。
林纾不得不感叹，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拥有一副好看皮囊的人，路真的比别人好走一点。
而她，似乎就不具备这种优势。
当她站上舞台时，除了前排几位同学捧场，后排的同学们都像做错事的小孩，耷拉着脑袋。
因此，最后排唯一一个抬起头的人，便格外突出。
纪行迟鼻梁上挂着一副白金细框眼镜，方圆形镜框柔化面部轮廓线，一双瑞凤眼载满温柔，遥遥朝她望来。
林纾视若无睹，调出PPT，打开麦克风，按部就班开启一段枯燥无味的演讲。
离开礼堂，情景复现，当繁花阴影落在她裙摆上时，纪行迟像三年前一样，叫住她。
十九岁的林纾闻声回眸，见纪行迟和一位长者齐步走来。
潇潇挤她一下，“林纾你这人……认识这位帅哥也不说。”
“他是我妈主治医师，哈哈，不熟。”
纪行迟向她介绍长者，“这位是我的老师，萧均院士。”
她和潇潇异口同声问好，萧均慈祥地笑了笑。
“我和老师想去你们食堂，方便给我们带路吗？”纪行迟靠近她问。
举手之劳的事，林纾随口应下，领他们去食堂。
不料，区区一件小事，再次送她上表白墙。
四人来到食堂，潇潇临时有事跑了，独留她带着两位大咖，挤进人潮人海。
食堂使用内部支付，林纾付了三份餐费，纪行迟说转给她，她婉拒了。
他们三人一起用餐，萧均风趣幽默，那顿饭吃得挺愉快。
偏偏有多事者，偷拍他们吃饭的照片挂表白墙，谣传她和纪行迟是情侣。
接下去一星期，林纾走在路上，时常碰见服装学院或医学院的人，问她是不是纪行迟女朋友。
关键是，那些人，她还不认识……
林纾否认，别人就说：“别骗我了，他看你的眼神那么深情，你对他笑得那么灿烂。你可不是爱笑的人。”
幸好，这场闹剧只持续一周，此后她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
幸好，没有人刨根问底，深挖她休学之前的事。
这一次，林纾没有回头，昂首挺胸往前走。
纪行迟三两步追上，和她并肩而行。
“林纾，我请你吃饭吧。”
她不答，不看他，把他当空气。
远远看见李千盈，林纾加快脚步走过去，甩掉纪行迟。
李千盈看纪行迟穷追不舍，打趣问她：“男朋友？吵架了？”
林纾矢口否认：“不是，不熟。”
“老师您好，我是林纾朋友，我叫纪行迟。”
“纪行迟？”李千盈喃喃重复，紧蹙眉头想了一会，“好像在哪听过……对，我听老刘提过你。”
老刘即刘通，和李千盈关系好，即使他不在淳江大学任教，这几年也没断过和李千盈的联系。
过去这么久，经历那么多生死离别，不知纪行迟是否还记得，他职业生涯送走的第一位病人的家属。
人走得远了，不可避免地遗忘初心。
疫情爆发初期，打出那通电话，听纪行迟说他将要去汉城，林纾想着，若他一去不回，她便终生不嫁。
她这样情感淡漠的人，遇见喜欢的人不容易，喜欢的人恰好喜欢自己，无异于三生有幸。
无论前方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一定要和他，携手面对风风雨雨。
理想中的爱情，情比金坚，现实中的爱情，不堪一击。
若只是石沉大海的表白短信，林纾断不会拉黑纪行迟。相反，她会为他担惊受怕，猜想他是不是一病不起。
可现实是，某次电话终于打通，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骂了她一通。
而嘹亮骂声中，混杂着纪行迟和同事的讨论低语声。
——他冷眼旁观别的女人，恶意辱骂她。
这要她如何原谅？
“你们都没吃饭吧？不如一起？”李千盈邀请。
纪行迟不表态，等着看她意思。
林纾不好拒绝李千盈，却十分抗拒和纪行迟一起。
不见时思之如狂，最疯狂时她想过，蒙上眼睛捂住耳朵去爱他好了，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如若能再见一面，死了也值得。
后来真见了面，又要矫情。
由此可见，去死，比去爱，简单多了。
见她为难，纪行迟说：“我和林纾之间，有点误会。她可能不是特别愿意我加入，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等等。”李千盈拉起林纾的手，“又不是深仇大恨，有误会多沟通，别像老刘一样，感情用事，闭目塞听，差点害得世界上少一位优秀医生。”
“没……没有误会。一起吧。”
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
三个人慢慢踱到食堂门口，正巧碰见一位旧相识。
“哎，李老师，好巧好巧，有朋友……林纾？好久不见。”
李千盈意外，“你们还认识呢？”
陆奕是新闻传媒学院传播学学生，直接保研本校，毕业后留校任教。
关于她和陆奕的事，要从2019年春说起。
他们2018年冬天，在惊鸿小院见过一面。春节开学后，她和陆奕总能在校园各个角落“偶遇”。
毕竟保研成功的他，每天都有时间制造“偶遇”。
有过被经历，林纾自然明白陆奕心思，但在陆奕明确表明心迹之前，她总不能直截了当说“我不喜欢你”吧？显得她像普信女似的。
互有好感的两个人人搞暧昧，是浪漫；一个人单方面喜欢一个人制造暧昧，是骚扰。
可陆奕很高明。他的言行点到为止，恰到好处，尺度把握在浪漫和骚扰中间。
一旦林纾下意识表现反感，他便立时打住，轻飘飘翻过这一页。
陆奕策划放长线钓大鱼，林纾只待鱼线放到最长，一鼓作气剪断。
他们就这样，以朋友之名，不清不楚地拉扯过一段时间。
直到，2019年暑假，林纾明确自己的纪行迟的心意，2019年秋季开学，陆奕想摘取硕果，一伸手发现，果实早已不在树上。
陆奕的出现，使三人饭局变成四人饭局。
李千盈最先落座，两位男士等林纾选择。
不管怎么选座位，都怪煎熬的。她选择和李千盈面对面。
在她坐定之后，纪行迟和陆奕都看中她身边的位置。
陆奕和纪行迟在惊鸿小院有过一面之缘，聊天也算投机。
他不知道林纾和纪行迟有过一段往事，以为纪行迟只是就近一站，于是抬手指向对面，“行迟哥，你坐那边吧。”
“嗯，为什么？”纪行迟露出职业性微笑。
陆奕没想到纪行迟不配合，愣住。
“因为我想和萋萋坐一边。”
“萋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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