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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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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密室出来，已经很晚了。纪行迟把车钥匙递给时非，时非一脸懵，问他干嘛。
“你不是说导师找你？”
时非茫然，“我导师……”
“你开我的车去，别让老师久等。”
时非恍然大悟，连声称对，随即转头请林纾帮忙，捎纪行迟一程。
林纾看一眼纪行迟，搞不懂他目的所在。
她以自己没开车为由，婉拒时非。时非腆着脸，托苏织帮忙。
苏织给他个白眼，“你约萋萋出来，不送她回家就算了，还让我们送你哥？啧啧啧，你这样能有女朋友，我苏织的名字倒过来写。”
“求我没用，我有人接。”苏织摸出钥匙，直接塞进林纾口袋。
皮球踢到她这边，林纾借口不顺路，再次婉拒。
谁料苏织一句话，出卖了她。
去西府秦淮和医院不顺路，去林家庄园，却刚好顺路。
今天冬至，她答应林姿回家，苏织大嘴巴说出来，她再推脱的话，难免引人怀疑她和纪行迟有什么。
假如他们真有什么，那还好说。可是，她和纪行迟，什么也没有。
单方面恋慕，单方面破防，说出去怪丢人的。
林纾不情不愿应下，抬手“请”纪行迟移步。他道声谢，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找到苏织的车，纪行迟刚拉开副驾车门，林纾便伸手按回去，请他后排落座。
纪行迟问她原因，她说：“我是马路杀手，前排危险。”
“那我更应该在旁辅助。”他不接受如此拙劣的借口。
“纪先生，请你搞清楚，是你要蹭我车。”
“林小姐，生命至上，安全第一。”
他怎么变得如此蛮不讲理？林纾头昏脑胀，揉揉太阳穴，十分头疼。
眼前这个人，今天从头到尾都透着反常。不仅话密，还特别幼稚。
他为什么非要逮着她不放呢？
是她看起来好哄好骗吗？
是他经过几年筛选，发现没有比她条件更好的对象，所以后悔冷处理她的表白吗？
可笑，他凭什么以为，她会原地等他。
“随便你吧。”林纾无奈妥协，绕到驾驶座。
把手上塞了两卷广告，抽出来准备扔掉，瞥见图上代言人照片，她改变主意。
林纾将纸张反卷压平，带进车里，随手丢在靠近副驾位置。
纪行迟系好安全带，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一眼广告。
计划落空，林纾若无其事，插上钥匙，开空调开灯，调整座椅。
不经意一瞟，后视镜中映出一辆沃尔沃，她定睛细看车牌号，脸色一沉。
上当了，今天周四，时非必定从南陵大学过来，纪行迟几乎不可能和他同行。而且，他给时非的车钥匙，好像印了字母B。
那是时非的车……
这样大费周章，就为了和她多走一段路？林纾哭笑不得。
当初只要他回应，就可以毫不费力享受她的爱。何至于落得这般卑微算计的田地。
法拉利驶出地下车库，汇入城市干道。霓虹灯五彩斑斓，如同一把彩虹豆撒向夜空。
万家灯火，无一盏为我，逢此之际，最易多愁善感。
思念犹如轻飘飘的幽魂，白天躲在阴影深处，偷窥每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天黑之后，幽魂附在孑然之人身上，于是思念，便有了重量。
不重，也就相当于一个氢原子的质量。
可即使最杰出的统计学家，也没办法统计出，人体内氢原子数量。
思念一千多个日夜的人，如今和她仅有毫厘之距，林纾甚至能闻到纪行迟身上的淡淡薄荷香。
但咫尺的沉默，和远隔天涯的遗忘，毫无分别。
红灯停，林纾随机播放音乐，失恋情歌哀婉缠绵，潺潺流出，使紧绷的两个人，都稍稍放松了点。
十指张合，林纾趁机活动麻痹的手指。她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车了，腰背挺直，两臂紧缩，两手死死抠住方向盘，像新手司机开车般紧张。
“想吃宵夜吗？”纪行迟偏头，透过玻璃望出去，“栗粟面馆。”
他们在乌溪古镇吃面时，他同她提起过的栗粟面馆。
纪行迟直勾勾地注视她，等她回应。
林纾抽抽嘴角，无礼地忽视他。
“林……”
啪——林纾拍方向盘，冷漠哂笑，“你不用试探我。”
“我记得，又怎样？惊鸿小院、十月坊、大鱼海棠、医院天台、顶楼病房、大学食堂……我都记得，怎样？”
“是，我喜欢过你，所以呢？翻我黑历史很好玩是吗？纪行迟，你凭什么认为，过去那么久，我还会对你念念不忘？”
“是不是你们男的，都这么普信？”
“林纾，冷静点。”纪行迟握住方向盘，担心她情绪过激引发交通事故。
幸好，这个点，这段路，没什么车。
绿灯亮起，林纾挠开他的手，踩下油门直行一段路，靠边停车。
林纾抄起广告甩他身上，“谁给你的勇气？叶予禾吗？有大明星喜欢你就飘了？”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纪行迟云里雾里。
一个三四年前收的病人，除了两次复查再没见过。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叶予禾是19年3月住院一周，那会林纾在淳江上学。
风牛马不相及的人和事，稀里糊涂混在一起，如同此刻恬静缠绵的音乐，和歇斯底里的嘶吼。
林纾闭目塞听，只管发泄情绪，完全不理会纪行迟。
“你除了皮囊好看，有份稳定工作，你还有什么？啊？”
“你和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在痴心妄想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试探我？”
林纾专拣伤人的话说：“今晚蓁蓁再多点两个菜，你半个月工资就没了吧？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和当年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我早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满脑子情情爱爱的笨蛋了，爱情和面包，你和时非，你以为我会选你吗？”
无形的巴掌接连抽在脸上，纪行迟深感无力。
他知道，这都是气话，不是林纾的真实想法，可林纾说得不错。
如果苏织多点两个菜，他根本负担不起。
贫富悬殊，年龄差距，情感需求，双方家庭……他想和林纾在一起，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太多太多。
可眼下最为紧要的，是他必须确定林纾的心意，弄清楚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纪行迟伸出手，小心翼翼靠近林纾，“萋萋，我们能……”
“别这么叫我！”她朝车门方向退，一双红肿荔枝眼恨恨瞪着他。
“林纾，我想和你冷静地谈一谈。”
嗒——锁开了。林纾抽纸拭泪，仰面朝天，心力交瘁叹息，“没什么可谈的，下车。”
停车点位置不上不下，离医院和商场大概都有四五公里的样子。
管他呢？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下车！”
纪行迟推开车门，冷空气灌进来，吹凉她眼角的泪。
他磨磨蹭蹭，等她改变主意。
她狠心转头，不看他。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的误会，远比我想象中多得多。”他平心静气，“既然无法当面沟通，过几天我们可以电话说。或者，我给你写信。”
“我走第一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慢慢解开误会，好不好？”
林纾嘴唇直哆嗦，没有给他答复。
纪行迟下车，俯身叮咛，“你缓一会再起步，注意安全。”
“别再见了，到此为止吧。”林纾升起车窗，将他隔离在外。
胆小鬼那次勇敢，倾尽半生勇气，她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再为别人受伤了。
纪行迟看下时间，打车离开。
林纾缩在车里，静静坐了半小时。
又下雨了，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倾斜下滑，划出一道裂痕。
嘀嘀嗒嗒，两道三道，裂痕越来越多，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住车中泪迹斑斑的人。
歌曲随机切换，熟悉的前奏勾起寂寞的回忆，林纾当即切下一首。
落在副驾上的广告，看着就烦。她翻过背面，清理掉视野中那张脸。
关于叶予禾，她其实不了解。
关于纪行迟，她似乎也不了解。
叶予禾是唯一一个，她能列举出来，和纪行迟有关联的女人。
2019年3月某日下午，没课，她躺在床上刷微博，系统推送给她叶予禾的博文。
她不追星，对内鱼的事也没兴趣。之所以给她推明星博文，大概是因为她点开过歌手明越相关词条。
正准备叉掉，正中间配图吸引她注意力。
出镜的医生虽然被花挡住脸，但林纾认出那是纪行迟。
身形手表都能对上，白大褂口袋露出笔帽尖尖，那支笔是她送的。
【什么高冷禁欲医生，本仙女分分钟拿下~啊啊啊啊啊他好帅！】
当时，她对纪行迟只有好感，还没上升到心动的程度。
看见疑似官宣博文，小小失望一下，也没怎样。
暑假陪林姿去医院复查，从周医生那得知来龙去脉，这事就翻篇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姿语气带着责备。
林纾换鞋进屋，懒得解释。
偌大别墅，人迹罕至，一年到头死气沉沉的，瘆得慌。
“和时非有进展没？”
“没戏。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才见两次，别急着下定论。”
在老一辈认知里，只不讨厌，就能处处培养感情。
林纾理理裙角，往后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问：“妈妈，我一定要结婚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