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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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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那天没有下雨，南陵迎来了三年一遇的大雪。
世界银装素裹，平日疲于奔命的上班族，今天似乎有意放慢脚步，拿起手机拍照。
若问世间何物能静止时间，林纾第一个想到的，是雪，南方的雪。
犹记得，上一次这样下这么大的雪，还是2019年冬天。
他赴汉城抗疫那个冬天，她给他打电话那个冬天。
电话响了。
“我到路口了，你现在下楼吧。”
“真的……要去吗？”林纾望着窗外大雪，犹豫。
她不想赴时非的约。
自从知道时非是纪行迟表弟，林纾就已经把他排除在结婚对象以外。
显而易见，时非和她一样抗拒包办婚姻。为什么主动约她见面呢？
苏织催促道：“我答应陪你一起去了，你不能临时改变主意啊。”
林纾囫囵应了声，收拾好工作台，关空调关灯，下楼和几位设计师打过招呼，上了苏织的车。
和苏织抵达约定地点，时非已在咖啡店内等候。
远远见到他身边人，林纾心生退意。
“蓁蓁，我们回去吧。”林纾拽回苏织，苏织反手挽着她胳膊，连拖带拽挽留。
“来都来了，你怎么能临阵脱逃。”
“他带了人。”
苏织回头看一眼，鼓励她说：“又不是打架，带人就带人呗，有我呢。”
“那个人是……纪行迟。”
“哦，纪行迟啊。”苏织恍然大悟，又疑惑不解，“纪行迟你怕什么？”
发出声音不小，加之人对自己的名字比别人敏感，纪行迟和时非一起看来。
时非和林纾遥遥对视一眼，向她挥手，目光落在她身边的苏织时，笑容倏然僵住。
两方人马会合，纪行迟起身给她们拉椅子，时非偷偷摸摸占了纪行迟的位置。
“哟，怕我吃了你？”苏织看他一眼，冷笑嘲讽。
时非抱紧自己，讪讪回嘴，“怕，我怕死你这只母老虎了。”
得知他们认识，林纾和纪行迟皆惊讶不已。
“我们上过同一门选修课。”时非解释。
“他用热水泼我。”苏织添油加醋。
“哼，你就会颠倒黑白，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
南陵大学的选修课，基本都在阶梯教室。
某次偶然的机会，时非坐在苏织后排，课间不小心打翻水杯，泼湿了苏织衣服。
他急急忙忙道歉，谁料苏织不听，站起来就把剩下的半杯水泼他脸上，引起一片哗然。
自此，两人结下梁子，每次阴差阳错碰面，总要“问候”对方。
这次也不例外。
苏织啪啪啪一顿输出，“笑死个人，你这怂包，约女孩见面都要带人壮胆，是不是结婚也要把你家大表哥带上？”
此言一出，纪行迟悄悄打量林纾，林纾搅拌咖啡的勺子一顿，戳中杯底，发出一声脆响。
“你这嘴淬了毒吗？别舔嘴唇小心被自己毒死。”时非情绪激动，站起来和苏织对峙，“又不是我想……”
“时非。”纪行迟轻声喝止，把他拉回椅子上。
不是他想约林纾，时非百口莫辩。
是他表哥，让他帮忙约林纾。
前天一大早，天都没亮，纪行迟就来敲公寓的门，进屋后按着他肩膀，把他活生生摇醒。
“时非，我和你商量件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吗？”
时非搞不懂纪行迟大清早杀过来的目的，更不懂他为什么要提起一个，没和他确定过关系的女人。
“记得啊，姓……姓什么来着，姓林吧。”时非幽怨瞪他，有气无力答。
“对，所以，帮我约一下林纾。”
“不是哥？”时非从沙发上弹起来，摸着纪行迟的脑门，“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天下姓林的多了去了，林纾那个i的不能再i的人，怎么可能认识你的白月光？”
纪行迟拿开他的手，煞有介事地说：“不是认识，她就是。”
"What ?!"他吓得跌坐在玻璃矮几上。
商学院高材生，生平头一遭掰着手指头数数。
“92、93、94、95、96、97、98、99……你们差了七岁，七岁啊！！！哥哥哥你……是禽兽吗？”
时非完全无法接受，他成熟稳重的大表哥，竟然喜欢比他还小一岁的小姑娘。
这么说可能没有概念。换个说法，纪行迟上初中，林纾才读一年级，纪行迟上大学，林纾才十四岁……这太太太炸裂了！
其实还好。他的目光在纪行迟和林纾之间逡巡，感觉他们还挺登对的，都是不善交际的闷葫芦。
一个斯斯文文，一个文文静静，看起来乖巧懂事，这种人一旦发起疯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林纾低着头，心不在焉搅拌咖啡。
浮在咖色液体上的白花，被她拆成一根一根的线，中有千千结，捋不清楚。
她不信，纪行迟这次出现是巧合，必定是他授意时非约她。
可是，为什么呢？
她那天晚上说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他为什么还要纠缠？
从咖啡店到餐厅，这个疑问反复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苏织和纪行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非偶尔插几句话，只有她心不在焉，餐盘里的食物几乎没动过。
期间，纪行迟多次偷偷看她，林纾发现了，但不点破。
捅破窗户纸，是件特别难堪的事。
林纾时常会想，如果当初耐心一点，矜持一点，不给他发那条表白短信，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喂，你就光约不说话啊？”苏织拾掇时非开腔。
时非干咳，撞一下纪行迟。
纪行迟移动转盘，“这家碧螺虾仁味道不错。”
对象没有明确指向，像句活跃气氛的场面话。
碧螺虾仁停在她面前，林纾盈盈一笑，拿公筷夹起旁边的鸭肉，丢进碗里，忍着恶心，面不改色咬一口。
“林萋萋，你疯了吗？”苏织咋舌，“这是你闻着就反胃的鸭子啊！”
“人是会变的。”
纪行迟正色道：“是会变，但一个人，总有些不变的坚持。”
“我明白。”林纾冷笑，“一个享受追捧的人，不可能忍受自己被慢待。您年少成名，一路顺遂，如今年近三十，各方面都面临转折，焦虑是正常的。”
对话突然掺了火药，苏织一脸懵，看看林纾，再看看纪行迟，最后和时非对个眼神。
时非耸肩，表示同样不解。
纪行迟只是温温地笑，“我这一路并不顺遂。林小姐，你应该知道，我的事业和爱情，都遭遇过灭顶之灾。”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我应该知道？”
火药味愈发浓重，战争一触即发，苏织和时非一唱一和转移话题，四人勉强吃完这顿饭。
饭后，林纾拖着苏织准备回去，时非又闹幺蛾子，邀请她们一起去密室。
苏织直截了当说不去，林纾也婉拒时非邀请。
“你不会怕了吧？”时非觑着苏织，趾高气扬，“我还以为母老虎胆子有多肥，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激将法对苏织屡试不爽，她雄赳赳气昂昂，这密室她非去不可了！
在外气焰多嚣张，进密室后就多狼狈，每走两步，苏织就放声尖叫。
离她最近的林纾，捱不过噪音侵扰，头疼欲裂。
“你到底想确定什么？”时非瞟向无比淡定的林纾，细声嘀咕，“她连鬼都不怕，感觉很难套她的话。”
纪行迟拂开挡路的npc，没接话。
密室布置，太假了。医院太平间都比这里可怕。
他止步回头，见苏织几乎整个人挂在林纾身上，即刻支使时非去帮忙。
四人会合，一群小鬼火速冲来，将他们一分为二，最后的大王张牙舞爪袭来。
纪行迟捉住林纾手腕轻轻一拽，他们齐步后退，误入黑房间。
门全部封死，黑房间又小又狭窄，他们摸索一圈没发现机关，只能等队友救援。
林纾靠墙而立，定睛凝望模糊的黑色轮廓，眼中晶莹闪烁。
三年前，南陵三院的ICU，她也是这样泪眼涟涟望着他。
对比现在，他似乎一点没变。可裹在这层皮囊下的心，早就变了。
抑或说，她从未真正看清过。
2018年冬至，林纾从乌溪古镇赶到医院时，是下午三点。
手术已经结束，一位女医生和她简单说明情况，那时她还不知道主刀医生是谁。
林姿躺在ICU里昏迷不醒，她风尘仆仆，守到天黑开始犯困。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月光笼罩病床，她迷迷糊糊听见纪行迟的声音。
他和主任在病房外，压低声音对谈。
主任夸赞他状态特别好，对他能浴火重生表示欣慰，鼓励他继续加油。
她这才知道，妈妈是纪行迟复工接的第一位病人。
病房门被推开，黑暗中，他们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林纾趴在病床旁，微微抬头仰望他。
那是第二次，林纾注视他的长相。
穿白大褂的纪行迟，比穿黑大衣的他，更有魅力。
他先查看仪器上的数字，接着观察林姿情况，再给她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说完这些，他才寒暄似的说一句：“是你啊。”
她有点尴尬，“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他笑了笑，“这可不是好事。”
经历加好友的乌龙事件，那天他们气场不对，林纾担心林姿，没有闲谈兴致，纪行迟要查房，没空和她叙旧。
简短对话就此终结，他转身离开，她纠结一会，追出去。
纪行迟正要进隔壁病房，她情急之下抓了他的衣角。
像现在这样。
黑房间剧烈震动，她站不稳险些摔倒，便下意识抓他衣角。
可他恰恰抬手搀扶，她搭上他手臂，摸到他腕上的手链。
还有……她的耳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