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微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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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脸颊的时候，究竟是抚摸还是拍打呢？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收到了楚老师发来的信息。
【不用来了，小愿跳楼了。】
我安静地看了这句话几秒钟，终于熄屏，转头望向玻璃外随着日出渐渐活过来的小镇。
小镇一年到头来都很热闹，年复一年。就像这世界上的人大都平凡，守着心底那一方纯洁的善意，怀着怜悯之心日复一日地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走着各不相同却又大同小异的，自己的道路。
可总有人是例外的。就像我的班主任，楚支。
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符合我预期的女儿。”
楚支曾经和我说，她很享受将高傲者踩在脚下的感觉。
楚支喜欢血，到一种近乎上瘾的地步。她说血液中流动着灵魂的气息。当一个人的邪念越重时，他的血液就会越黏稠，越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味道。
她像一个审判者，审判人群中充满恶意的人，然后吸食他的血液，最终满足自己的贪欲。
她第一次行刑，是在十岁，对象是狂犬病发作差点咬死了领居家妹妹的大黄狗。
我无法形容她究竟是好是坏，这二者的判断本就没有清晰的界定。
人的心中都是存在恶意的，但区别就在于，正义之人会始终坚守心底纯净的光明和善意，而罪恶之人只会任凭自己的内心一点点被黑暗彻底腐蚀。
楚支跟这两类人都不同。她像是走在白与黑的交界线上，偶尔在光明下砍下罪恶之人高昂的头颅，又总是于黑暗中抚摸纯粹之者冰冷的坟墓。
所以在楚支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她就告诉我，我和她是同一类人。我和她的血液里流着同样的味道。是善与恶的交融，白和黑的碰撞。
所以鬼使神差的，我告诉了她我全部的计划。一个疯狂的，沾满鲜血的计划。
在她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落下左腿的残疾后，她就再没了审判罪恶的能力。可她的欲望并没有因为行动的不便而熄灭，反而愈演愈烈。她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孩子身上，她在基因库里挑选优质的精.子，渴望培养出能完美继承她欲望的孩子。
她在朋友的私人医院里诞下一个又一个孩子，一旦发现这个孩子的成长不符合她的预期，她就会想法设法地置他于死地。
崔平愿是她的最后一个孩子。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不再能支持她生育下一个孩子。
楚支说，崔平愿是她所有孩子里最聪明的，也是血液里流淌着最纯粹的恶的一个。她能够透过蛛丝马迹抓住了母亲曾经的犯下的罪行，并借此要挟以保留自己的性命。
比起恐惧，崔平愿对待自己母亲的感情更多是仰慕。
她知道自己继承了母亲的愿望，自己的名字就是母亲对她最大的寄托。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就频繁地解剖一些小猫小狗，拿着它们血淋淋的尸体站在母亲面前炫耀，长大后更是总是带头欺凌侮辱懦弱胆小的同学，拍下她们崩溃大哭的视频发给自己的母亲。
崔平愿对自己的母亲怀有强烈的爱意，她渴望母亲能够爱她，重视她，赞扬她，甚至眼中只有她一个人。她迫切地想要成为母亲曾经的模样，她将沾染的满手血液视为能力的展露，将欺辱别人视为成长的勋章。
可惜的是，崔平愿并不了解她母亲真正的欲望。她在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所以楚支早在很早之前就对自己的女儿恨之入骨。在知道我是她们欺凌的对象后，渴望杀死她的想法更是水涨船高。她的女儿，是符合她理想的，最完美的猎物。
我制止了她，说，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等到所有人的命运都交织在同一张蜘蛛网上。我告诉她，我有一个计划。一个疯狂的，沾满鲜血的计划。
杀掉这样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摧毁她的信念。
一张新鲜出炉的怀孕报告单，就是悬在崔平愿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楚支答应了我的计划。
我问她，崔平愿可能会因为极度的恨意而把你过去做的所有事情都揭露出来，你不害怕吗。无论是在监狱中郁郁寡欢地度过余年还是直接判处死刑，我知道，这都不是楚支渴望的结局。
楚支讨厌法律。她一直认为限制罪犯几年的人生自由从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内心充满恶意的人不会因为几年的牢狱之祸懊悔曾经犯下的罪行而改过自新，只会因自己的潇洒被打破而点燃复仇报复的火种。人的品性是改变不了的，那是从出生就刻在骨子里的烙印。她认为坏人的生命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断绝未来更多无辜的人受难的可能。
所以楚支干脆让自己的成为那个审判者。她认为仅仅是失去自由并不足以弥补受害者的痛苦和伤痕，犯下罪行的人就应当为自己的错位付出更沉重、更惨痛的代价。
可是楚支当时只是笑了笑，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她说：“为女儿牺牲自我，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职责啊。”
预言家的卡牌顺着她之间的动作落在桌面上，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照耀着卡面上的文字，熠熠生辉。
预言家的能力不再是用来检验身份，而是预知所有人的结局和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