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洛神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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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的冬天来得比以往要早些。
十月刚过，屋外就飘起了雪。
百货大楼外的全息屏紧跟着换上了热炭髓和防寒衣的广告。
只是写广告词的人是个鬼才：
超薄透气的防寒衣——
也不知道是想冻死谁。
“营养液、红酒、番茄、猫抓板、猫粮、猫砂，还有...”
白无昼细细地对着手中的单子。
“还有雪茄，这应该是在生活区那边。”
他抬头看了看，提起篮子，扛着肩上的白猫走向三楼。
现在是晚上八点，来购物的人不少，但大都集中在一二楼的食品和娱乐区。
到三楼时，人明显少了很多，只有寥寥几个，一整个平层全靠热情洋溢的新闻播报声维持着喧闹气氛。
显得有些诡异。
【现在播报晚间新闻，今日大雪天气，各位市民出行注意保暖措施...】
平和的声音刚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切断。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D3区发生一起纵火伤人案，现场潜藏数百枚□□，共导致18人死亡，42人受伤……】
白无昼脚步咻地顿住，腰间的通讯器几乎是同时响起。
接起电话，通讯器那端有个女生问道：“无昼，你现在在哪？”
“百货大楼这边。”白无昼乖巧地应道，看到新闻，他又问道，“是出现案件了吗？D3区的新案子？”
“嗯？对，你都知道了？还挺快的，行，废话不多说，定位发给你了，尽快过来吧。”
挂断通讯，白无昼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下楼，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
“悠野，我们这次可是要接一起大案子！”白无昼将肩上的猫抓进怀里，狠狠吸了一口，“我一定会成功的！”
他小跑着下楼，快速结好账单，走出门时，抬手在空中划出一串指令。
下一瞬，一人一猫化成光点，消失在原地。
等再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黑漆漆的街道旁边。
白无昼反复对着通讯器上的定位，眉头紧紧皱起。
“定位是在这里，没错。”
只是...
这巷子黑不溜秋，还积了三层雪，怎么看也不像是纵过火的样子。
“别是搞错了吧。”
帅哥这话一语成谶。
沿着巷子走了很长一段路，他借着光看到蹲在不远处的人。
大红色的连衣裙，黑色长发自然垂下，因着蹲下的动作，长发尾端几乎贴到了地上。
比鬼吓人。
白无昼满脸的惊讶：“毓婌姐？你来的这么快？”
“还行，刚到。”她扭头准备说些什么，不过被长发遮住半边脸，想捋起头发也因为另一只手握着刀施展不开。
“怎么不换身衣服再来，这样多难受。”说着，白无昼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接过手术刀，“还有社长他们呢？”
“等我换了衣服再过来，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咬着发绳，抓起长发一弯一套，扎成高马尾后又盘了几圈，用一根笔叉在中央固定住，而后才从白无昼手中拿走了手术刀，对着尸体划了下去。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弥漫开来，白无昼下意识退了一步，怀中的猫更是用力将头埋进去。
这味道太过销魂，刺激直达大脑，简直让人想...
“呕——”
？
白无昼满脸茫然，谁把他想干的事干出来了？
在他四下环顾的时候，柳毓婌空着的手朝着左边一指，回答了他第二个问题：“陆瑾川正在那里蹲着呢，看样子应该还是吐了。”
这不是应该，这是事实。
白无昼走过去，看到一个抱着柱子、满脸风霜的脆弱男子。
只不过一个照面，后者又弯腰干呕起来。
白无昼想了想，翻出一块薄荷糖递过去：“社长，尝尝这个，应该能好受一些。”
陆瑾川看都没看，抓过直接塞进自己嘴里。
属于薄荷的清凉气息蔓延开，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谢谢。”陆瑾川给自己顺着气，眼角还带着生理泪水，看起来相当柔弱。
白无昼又摸出一颗糖：“还要吗？”
陆瑾川摆摆手：“不用，只是一点点晕而已，一个薄荷糖就够了。”
他说的话不假，白无昼手上的糖袋子还没有拆开，陆瑾川脸上的气色就已经好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之前脆弱的样子。
“噢...”白无昼慢吞吞地吃着糖。
陆瑾川比他大个几岁，从身高外貌声音到家世人脉资源都无懈可击，堪称全方位降维碾压。
唯一的问题是不太适合当社长。
因为晕血。
而他们侦探社碰巧需要频繁和伤者死者打交道。
陆瑾川看一次吐一次，简直让人忧心他和案子谁会先一步被解决掉。
“好了，闲话收一收，该过来处理正事了。”
白无昼转身就凑了过去，陆瑾川站在原地没动，只微微朝着那边偏头。
“很怪，非常奇怪。”柳毓婌好看的眉头蹙到一起，“这家伙是溺死的。”
“溺死？！”白无昼和陆瑾川同时惊讶开口。
柳毓婌点头，用手术刀在尸体上比划着：“面部青紫肿胀，四肢硬冷，口鼻充满泡沫，其中还掺杂着不明成分，具体是什么我需要带回去研究。”
“以及...”柳毓婌挑选了半晌，选择在手背处划开一道口子。
又是大量的液体从里面喷出来，白无昼急忙退了两步。
“身体肿成这个程度，应该都不用我多说了吧？这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简直像是用皮硬缝了一滩水一样。”
这番结论成功让空气死一般寂静。
柳毓婌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些，她对着白无昼勾了勾手：“当然，尸体这些怪异之处暂时不提，你的任务也很重要，探查下周围的情况。”
“不只是周围的情况，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也要一起查一遍。”
这次是陆瑾川开了口。
他依旧远眺着，没有看向这边。
白无昼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
陆瑾川睨了一眼，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指了指来的方向，借着手电的光，他们能清晰看到有两条来的脚印，白无昼那道要更深一些。
“这是你们的脚印，我的脚印是另外一边的，雪下的并不大，但这里除过我们三个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脚印。”
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一样，陆瑾川这边刚说完，柳毓婌立马接上了话茬：“这个尸体下方有着一层雪，不过尸体温度太低，没有化开。”
话到这里很明显了。
尸体是雪下了有一段时间才被运过来的，但是周围却没有脚印。
更关键的是，这是雪天，街道中央，溺死。
三个完全不可能的词汇组到了一起。
“我明白了。”白无昼低头看向怀中的白猫，轻轻拍了拍，“悠野，我们有事做了。”
怀中的白猫点头，用带着机械质感的音开口：“好。”
白无昼将它放在地上，伸指划出一道屏幕，旋即眼中带上了蓝色光芒。
悠野则是踩在雪上，围绕着尸体打转，没有先前嫌弃味道的那副样子，脸上带着不属于猫的严肃表情。
“雪面平整度99.83%。”
“生物残留因子32.17%。”
“空间波动率由90%降为1%。”
“……”
悠野每报出一项数据，白无昼就在屏幕上记录一部分内容。
等全部结束后，白无昼脸上已经写满了“什么鬼”三个大字。
柳毓婌挑眉：“怎么了，问题很大？”
“嗯...”白无昼点头，旋即又摇头，“不能说很大，只能说很怪，非常奇怪。”
一模一样的说辞。
白无昼干脆调转屏幕，直接展示了一段虚拟成像。
“直接说结论的话，这个尸体是浮出来的。”
“浮出来？”
柳毓婌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她扭头看向雪面，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动词。
“对。”白无昼比对着数据详细解释了一番。
“总之，这些数据表明，这里就像是真的存在着河流一样，尸体就这么从里面浮出来了。”
柳毓婌转着手术刀，看向陆瑾川问道：“怎么说？”
陆瑾川目光沉沉地盯着白无昼指向的地方。
思索了几秒，他下了行动计划：“先把尸体带回去，分析下里面液体的成分吧，至于无昼查到的这些，我需要去安保部查一下信息。”
柳毓婌挑眉：“你确定安保部有时间管这个？”
“不是我说，这起纵火案影响不小，以那群安保员的性子，恐怕全部警力都扑到纵火案上了，不太可能顾得上别的。”
听到这话，被抛到脑后的问题回到嘴边，白无昼先陆瑾川一步开口。
“对哦，毓婌姐，我们为什么不去接纵火案，要过来接这个啊？”
他眼中满是对业绩丢失的失落。
柳毓婌转着手术刀，好整以暇地解释：“当然是资格和利益不够，对于这种影响极大的案子，查破可是大功一件，安保部的人不会允许这种级别的案子被外来人员接下的。”
见白无昼还有点懵，她干脆转移了小傻子的注意力。
“好了，不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给尸体运回侦探社，再晚一些的话，这个尸体可能就要干了。”
死人是没有伤口愈合功能的，尽管柳毓婌已经将切口缩到了最小，但尸体还是瘪了一半，照这个趋势来看，再耽误点时间他们可能只能收获一具枯骨。
白无昼拍了拍悠野的脑袋，后者灵巧地跳到尸体上，将它收进了储存仓里。
在悠野准备动身时，白无昼递出去手中的塑料袋：“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柳毓婌问道。
“我买的一点东西，有红酒、猫粮、营养液，还有...这是什么？”
白无昼从袋子里抽出一张小卡片。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深夜独自在家，寂寞一人冷...”
白无昼茫然地看向无语的两个人。
“这个人是没有家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洛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