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同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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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菲利普的动作，亚利瑟抬起眉眼，轻轻抿唇一笑，却是无端后退两步避开菲利普妄想勾搭的意图，扭过头对着窗外一片昏暗的景色叹了口气。
木栅栏式的窗口卡在木桌前，外面浅紫色的星空灿烂，半轮弯月挂在其间，因着周围流星闪烁间的璀璨而有些暗淡，只是虚虚晕染在一小块的天空间。
“咳。”菲利普清了清嗓子，面上神情仍旧带着的困惑的意味，在摸空后就自觉将双手背回身后，颤着指尖捏上自己的指甲。
“塞西尔，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很奇怪。”他犹豫一瞬，到底还是问出了口，话语间宛如担心朋友的好心人，但很可惜，这位朋友并不打算领这份‘情’。
余光稍向侧一瞥，亚利瑟抬手思索一瞬，凭空碾了碾手指。
——‘来到这里后’？真是有趣的问题，明明这家伙之前还试图攻击我吧？
无色的气流伏在他的指尖，紧跟着是一股冰凉的、沉寂的思绪。
属于菲利普的思绪平缓的遵从了‘客人’的意志，顷刻间传达进亚利瑟的脑海里，丝毫不顾及其主人的意愿。
……好‘安静’的思绪。
沉思一瞬，亚利瑟咂舌，又将目光投进窗外的夜色中，不再言语，只是任由思绪在脑海内翻涌起来。
并未能得到回应，菲利普蹙眉，面上却是不显，带着点困惑的垂着头，试探性看向亚利瑟的位置。
于是那一抹嫩绿色的小芽在他的头顶随之抖动，原本看起来萎靡的身形缓缓直起。
“你觉得，我们这些【天赋者】算是什么？”不负菲利普望，亚利瑟瞧着夜空，恍然开口道，手向前移，撑在桌面上抚起那柄银白色的匕首。
冰凉的触感蔓延在指尖，他收回目光，大片古怪的思绪翻涌着。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是阶级、地方、还是其他一切有关神秘学的领域，都实属有些过于‘晦涩’。
如果是伊索纳主教所说的，【天赋者】是神赐予众生来保护自己的存在，那为什么所能提升【天赋】的方法全部都这样的……含糊不清。
就像是空有框架却无其形，宛如一棵苍天大树底下却只存在些短短的根茎，明明完全不可支撑其状，却还是如此‘稳定’。
是我所了解的知识不够多吗？
收回手摸了摸下巴，亚利瑟眯起眼睛，又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虽然时间算不上长，但好歹我也算是在‘官方’渠道待过一段时间的，更何况……
在这么多的【天赋者】中，理应出现一些足够出名的‘者’，而不是那些仍旧称得上未知的‘规矩’。
“塞西尔，你到底怎么了？”菲利普不答反问，再次询问起来，手上却是抱紧臂膀，抵在床边的小腿微动，顺势向侧面退了两步。
“或许，我只是有些困惑。”亚利瑟回应着，偏过头看向他，突然又跟着嗤笑一声。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直白的‘怀疑’下去。”
虚浮的月光混杂着星光落进窗内，融进烛火，菲利普手指微动，立时扭过身向后将木门推开，身形还未能窜出就被人拽住衣角。
“所以，让我们来认真的、和谐的谈谈吧，我亲爱的菲利普先生。”亚利瑟弯起唇角，灿金色的眼眸直直盯在眼前这人的身上，手指却是在空气中轻轻一勾。
那股更为冰凉的感觉附着在他的指尖，明明算得上矮小的身子却在这一刻强行牵制住了身前这人。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是有些……不太理解，或许，你有兴趣来陪我聊聊吗？”少年弯起唇角，嗓音难得放的轻柔，带着与不同于往日的声调。
橘黄的烛火摇曳着，窗外月轮向西移动，像是一只弯起的眼瞳动了动，于是远在霍德小镇中央的教堂中殿内，那尊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神像所披着的头纱跟着轻轻晃了下。
‘祂’的唇角从头纱下露出，缓慢扬了起来，跟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所触碰，立时又紧绷起来，重归于平静。
“呵……”轻柔的笑声在空荡荡的中殿中回应着，于是那只手收了回去，重归于星空。
而这只手的主人——黑色的斗篷披盖在同样称不上高大的身影上，数道暗纹藏在其间，宛如【神谕】内所刻写的甲骨文混杂在其上。
两根纤细素白的手指从斗篷下伸出，腕上一串奇异的手链便跟着垂落在其指间，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
于是黑影抬起手，淡漠的视线停留在手链上，看着其间仅剩的、三颗微微发亮的珠子，蓦然扬起手腕，由着黑色的袖袍向上飘动，自己则向后坐下。
下一瞬，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立时翻涌起来，白色的雾气从上向下陨落着，顷刻间将黑影所在的位置所掩埋，雾白的气体相互碰撞着，居然在这一瞬隐隐发散出奇异的光辉。
然后黑影所在的空间亮了起来。
——高大的、殷红的王座骤然出现在黑影身下，无数亮白的珠子点缀在其上，王座两侧的翼状扶手则由着红色的晶石所构成，连同背屏一并大大咧咧的向外张狂着，像是准备飞翔的羽翼。
黑影垂手，抚摸着腕间的链条，轻轻靠在了背屏上。
尚未被‘处理’的背屏仍有棱角，于是几滴灿金色的血液便从黑影的脊背处溢出，混杂着融合进黑色的斗篷内，再度消失在空气中，唯顺着那些奇特的棱角向下滴落。
……嗒。
缓慢的、近乎无声的。
血液顺着背屏，很快落下了王座，轻轻溅落在其下。
……同那些被压在王座之下，肮脏的、已然失去圣洁的羽毛混杂在一起——事实上，这整个空间之下全部都是这些丑恶的、歪曲的羽毛，它们团在一起，靠着数量居然也拥有了足够的质量；它们共同垫在王座脚下，仿佛基石般将黑影高高供起。
嗒。
血液触碰上了这些奇异的基石。
——白光乍起。
宛如被触怒般，那滴灿金色的血液滚动着，像是长出利齿恶狠狠的啃食其上，转瞬间将那些原本就破烂的羽毛损耗的四分五裂。
【不！！█ █ █ ？！汝分明允过，祂分明允过——】
无形的、痛苦的声音在空间立时在内响起，连带着雾气一并震动，黑影终于动了动身子，却是霎时间将那道声音吓退。
似是觉得无趣，黑影仰起头，被同样宽厚的兜帽所掩盖的面容似是笑了下，又抬手撑在扶手上，任由那些白色的雾气围困在祂的周围。
那三颗珠子随着祂的动作碰在扶手上，持续闪烁着微光。
——准确来讲，最左侧那颗最大，有花生米大小，同黑影背后的王座一样是殷红的色泽，内里却是有几道纹路裂出，紧紧挨着右侧那颗最小的、雾白的珠子，仿佛想要同其融合在一起般。
于是小米粒大小般雾白的珠子便晃了晃，跟着蹭了蹭最右侧那颗大小刚刚好的、浅紫色的、内里不断闪烁着亮光的珠子。
同殷红的珠子一样，这枚浅紫色的珠子也在不断向左挤着，同样妄图吞噬中间那枚雾白的珠子，两相挤压，却是无法奈何中间那枚珠子分毫，然不等其有所动作，刺骨的寒意骤然就从白雾间迸发。
黑影抬起手腕，黑色的袖袍轻飘飘的掩盖上手链，随着其主人的动作将那三颗珠子护了个严实。
顺着寒潮，透明的冰晶立时凝固在空间的地面上，将那些已经破败不堪的羽毛冻结成团，染上了黑漆漆的色泽。
原本看似孤立的空间却在这一瞬变得广袤无垠，那些冰晶向前蔓延着，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王座半分，宛如触摸到屏障般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声，唯有几缕纯白的雾气混杂进去，缠绕在黑影周身。
——这是不同于莎维亚的，不同于卡罗托斯大陆的空间。
——这是星空之外，宇宙之内的空间。
雾气蠕动着，很快找到了目标延伸进黑影手腕间的链条内，准确讲，是那枚同样雾白的珠子内。
于是那些垫在黑影脚下的基石颤动起来，几片细小的、雪花大小的羽毛跟着轻轻向上飘起，却又被黑影驱赶蚊虫般轻易挥去，连带着远处那些冰晶一并无声裂开。
那些羽毛团成的，不是基石的存在，便又跟着少了几分。
【该死……】
不知是第几次失败于此，那无形的声音似是压抑不下去，含着几分怨气的在空间内响起，妄图以此动摇王座上的黑影。
【不过一分‘公正’……怎么敢……】
那声音愤怒的咆哮着，却又转瞬被压制般，委屈的俯缩下去。
“呵。”仿佛察觉到几分趣味般，黑影换了只手撑住面颊，终于从一身黑的斗篷中抬起头，迎着雾气露出自己的一只眼眸。
一只银色的、无机质的眼眸。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同盟（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