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同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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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衣角被身后人扯住，菲利普动作一僵，侧过身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顺势将挣开亚利瑟。
“呵。”亚利瑟低笑一声，拖出卡在木桌下的凳子，收回手半靠着椅背，灿金色的眼瞳映衬着手边的烛火熠熠生辉。
“菲利普先生。”他唤了声，单手撑在桌子上支起下巴。
菲利普耳尖微颤，听得这轻微的、咔哒的拖拽声，像是意识到什么般皱起眉头，脚下则跟着后退了一步。
不等他有所动作，耳边那熟悉的嗓音便笑着，重新念叨起来:“感谢您的关心和询问……就像您所感知的那样，我的确‘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亚利瑟说着，话语一顿，跟着叹了口气。
“嗯，什么？”菲利普应了声，面上恰当的露出几分疑惑。
于是亚利瑟语露惊异，唇角弯起:“我‘看见’了一只虫子。”
“……这样啊。”菲利普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神情，古怪的扭过头，目光漂浮着落在木桌上。
“是啊。”一只虫子能有什么可怕的呢？亚利瑟垂下眼眸，笑容愈发灿烂，“我‘看见’它占据了整个空间，天与地皆为它的躯体，遍地都是白色的沙硕。”
“我‘看见’有一个小孩陪在它的身边，完成一些听起来就古怪的任务。”
轻柔的、带着点疑惑的嗓音落在地上，却是骤然惊的菲利普直起腰身。
不给他提问的机会，亚利瑟保持撑着下巴的动作，双腿交错着向后收在一起，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空气’。
依旧冰冷冷的思绪顺势步入他的脑海，与之前不同的是其间夹杂的、宛如水滴落尽池塘的波动感。
“这真是太奇怪了，您说对吧，菲利普先生？”亚利瑟扬起下巴，定定的看向菲利普。
“呵呵，塞西尔，你……”
“还有。”亚利瑟手指微动，在面上点了两下，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菲利普的话语:“我还‘看见’了一片金色的麦穗。”
——这是亚利瑟在白雾上念出那位【欺瞒者】的称谓后所‘看’到的景象，此刻被他混杂着讲入其中。
总归……那不算是属于现在的‘现实’。
“有大人在高声悲泣着，我‘看见’世界在崩塌，而祂获取了【意志】，唔！”
脚下踉跄着扑向前方，菲利普面色巨变，摸索着捂住亚利瑟的下巴，身子碰的一声磕撞在桌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菲利普压低嗓音，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流下，连带着手上也跟着泛起潮意。
抬手将人推开，亚利瑟蹙眉抹着脸，唇角却是愈发扬起。
“为什么？”他轻轻问道，似是不解:“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呀。”
“我只是，在梦里‘看见’了而已，菲利普先生。”亚利瑟笑着补充道，灿金色的眸子跟着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菲利普的头顶:“您这是在紧张吗？”
——如果那个小孩是菲利普的话……他就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与此同时，位于菲利普头顶的幼苗像是得到了养料般挺直了腰身，左一扭右一扭，顷刻间膨胀起来。
厚大的叶片向外扩着，原本不算明显的脉络已然全部印上了雾白的色调，张狂的向唯一能看见它的人展露着。
梦？
菲利普张了张嘴巴，面上有一瞬茫然，又很快紧绷了起来:“这也是属于你的【天赋】吗？”
亚利瑟低笑一声，并未回复他的疑问，只是抬手又勾了缕空气。
干燥的、充满慌乱的。
“那让我们来换个话题吧。”他放松语调，顺势搓了搓手指。
“你觉得，什么是【意志】？”
“……能掌控控制四肢的权利，称谓【意志】。”菲利普哑着嗓子回应道。
哦，很标准的答案，就像伊索纳主教大人之前所讲述的一样。看来还在防备我啊。
亚利瑟思索着，话语仍旧带着点疑惑:“是吗，那菲利普先生，您觉得虫子能够拥有【意志】吗？”
话音刚落，撑在亚利瑟面前的两条胳膊立时肉眼可见的僵直起来。
亚利瑟收回目光，轻快的哈了口气:“啊，抱歉，我是说，您现在到哪一步了？”
不等菲利普回应，他话锋一转，语调中却是终于不可避免的带上了点笑意:“或者说，您认为我现在在哪一步？”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威胁我吗？”菲利普眨了下眼，面色不变，整个人仍旧撑在亚利瑟身前那张桌子上。
“不，怎么会，我在请求您。”
“或者说……”
金发的少年舒了口气，直起身子，拽上菲利普的手腕，仗着对方无法看见自己的面容，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却是愈发可怜。
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少年郎在向别人讨要糖果般。
“这些东西，其实我只能被迫接受。”所以，我预见。
“况且，我并不能掌握我的【天赋】。”所以，我无害。
手腕被攥着，菲利普垂下头，感受着那股温热的触感停留在上，晃了又晃。
就像他头顶那株绿苗一样。
无法被其主人所看见的雾气顺着叶片的脉络溢出，菲利普甩了下头，攥紧手指，却是突然忆起了一抹光。
一抹灿金的色调，就仿佛他曾经亲眼所见那般，剧烈的心跳骤然在他的胸腔振奋起来，于是他抿唇:“……为什么是我？”
——藏在白雾内的锚点终于开始勾选属于它的目的地。
然后，他听见亚利瑟轻轻的、不加掩饰的笑了起来:“因为我需要你来做我的盟友，我的朋友。”
“我无法看见东西。”菲利普咽了口唾沫，面色复杂，“而且比起我，你更应该把这些告诉艾莉丝小姐的，更何况我还……”
“别这样，我亲爱的菲利普。”亚利瑟眨了眨眼，“你知道的，我还欠着蕾拉店主一笔治疗费，我很穷的。”
“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说着，垂下眼，又晃了晃攥着的手腕。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那些东西，更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吞噬我。”亚利瑟低声道，又叹了口气，手像是不经意间抬起，蹭了下周遭的空气。
有些凉。
看来还是没能打消疑虑，不过也正常，毕竟每个人身上都会带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亚利瑟思索着，轻轻眨了眨眼睛。
但可惜，既然我已经‘看到’了他的过去，白雾也对他有些……奇特的变化，唔，果然还是应该拉入伙吗？
“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亚利瑟慢悠悠的补充着，“或许，你应该认识乔，对吧。”
菲利普皱了下眉，顺势将手背在身后:“如果你是想将厄尔科的话复述一遍，那么还是……”
“他要死了。”亚利瑟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没‘看’错，他很快就要死了。甚至同那位贵族小姐一起。”
夜色在窗外流动着，一缕微风拂进窗口，于是橘黄的烛火轻巧的跳动了下，连带着亚利瑟出口的话语一并融进空气里。
“甚至，还有那位王女殿下。”
“现在，你有兴趣来做我的盟友了吗？我的朋友，我亲爱的菲利普。”
…………
沉甸甸的‘尸体’被依芙拉拽着脚跟扔进房间，奥卡琳抿着唇，笑吟吟跟在女仆长的背后:“夜安，我亲爱的依芙拉，瞧瞧，这是怎么了，怎么同我们的敬爱的骑士大人一样？”
“夜安，殿下。”依芙拉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底不清不楚的怒意，金色的铃铛顺着她的手腕滑下，却是寂静无声。
“啊呀。”奥卡琳提起裙摆，绕着依芙拉转了个圈，“怎么把铃舌堵上了？”
“殿下，您认为呢？”依芙拉侧过头，恭敬地行屈膝行礼，出口的话语却是带着点不满。
“呵呵，别担心，依芙拉。”奥卡琳失笑，终于收回观察女仆长的目光，跟着抱臂向前两步，看向瘫在房间内的戈尔曼。
“啊，怪不得这么生气，他收下啦？”轻飘飘的目光停滞在戈尔曼的胸口，奥卡琳抬起左手，漫不经心的掩唇打了个哈欠。
“当然，殿下，但您如果在这样放肆您的骑士，我会将这一切都如实告诉陛下的。”依芙拉蹙眉，歪过头严肃警告道。
“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外出的时间已经超过四时了，按照陛下的规矩，您应该再观察后将他‘处理’掉。”
“嗯，如您所愿，我亲爱的依芙拉。”奥卡琳兴致缺缺的应了声，偏着头瞥了眼窗外，碧绿的眸子骤然亮起一丝奇异的光辉:“不过在那之前，我记得，你好像遇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是的，殿下。”依芙拉回应道，面上却是垂下眼帘，不愿同奥卡琳对视。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安，奥卡琳扭过身子，毫无形象的弯下腰身，强行同依芙拉对视起来。
“殿下，形象。”依芙拉闭了下眼，随即瞪向奥卡琳，注视着其直起身子，恢复正常的仪态，才慢吞吞的回应道:“是的，如那群先生小姐们所预见的一样，我的确遇见了一些事情。”
“但……”
“他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同盟（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