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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夜轮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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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_夜轮船
【德彪西，钢琴组曲《意象》第一册，L.110-1.水中倒影。】
我是被游轮的汽鸣声吵醒的。
“呜——”
那响声均匀悠扬，在辽阔的海域中回荡。
现在大概是午夜时分。
因为我看见了那船舱外，深蓝漆黑的夜似海融为一体。
但，今夜繁星闪烁。还有那如钩的月牙与星空一同倒映在海面，波浪随着汽轮向前行驶的轨迹而澎湃翻涌。
“叮！”
清脆的铜铁落地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这才从一张沙发上起身，向响声的源头望去。
那是一处赌台。
可等我走近些却发现，那也是一处不同寻常的赌台。
因为这上面没有牌、没有币、甚至……
还没有人在旁边。
只有那一颗颗孤零零的陀螺在桌上不停地转啊……转啊。
这上面的陀螺少说也有十几只，怎么会没有人在这赌桌旁呢？
明明，我听见这座游轮中人声嘈杂。
我捡起那只刚刚掉在地上并发出“叮”一样清脆声响的陀螺，然后将它扭动，置于赌台上与其他陀螺一同恒久地转动。
转过身，我决定去人声更加鼎沸的地方而去。
来到那片咖啡杯状旋转的乐园，有无形的手竟牵起了我。
我们一同坐了上去，沉醉于那旋转带来的眩晕之感。而时间的流逝在此刻也悄悄变慢，让我以肉眼去看见那些船舱外空中闪烁的繁星坠海。
视线被那船舱外的奇观吸引，我盯着远处那片正在坠落的星星深陷其中。
闪烁的颗粒汇聚在一起，它们的下落犹如瀑布一般。
黑夜与那周围的寂海被这片巨大的星芒照亮，散发着不同于这里的……浅紫色、深蓝色。
与白金色交汇的光。
更像是鎏金的殿堂，那里或许正在举行某种银河系与我们这里链接的仪式。
放慢速地下落让我看那些星星变得更加清晰。
它们表面坑坑洼洼，神奇的是……却都能够散发着闪烁的光芒。
好在它们的体积足够之小。对于这片无尽海来说，撞击在海面上只会在远处引发小型的海啸。
在坠入深海的那一刻，迸发的彩色矿物质如同雨落。
它们为海底的世界带来了新的光明。
而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也倒影了这片星河瀑布的所有。
不知不觉间，那些下落变得稀疏。
只剩下点点荧光还漂浮在空中。如同花瓣的飘落，缓慢轻盈。
那片天、那片海，恢复了黑夜的颜色。
漆黑的世界包裹着我，繁星坠落的痕迹被抹灭了去。
只留着远处堆积的礁石，还有这片因海啸过境而不再寂静的海。
我从那能让时间变缓的咖啡杯中下来，停在原地平息眩晕之感。
再次睁眼时，那双无形的手已经带我来到船舱的窗边。
这次，不再是无人的嘈杂之地。
而我的身边，多了许多透明的灵魂。
它们说着我不懂的语言，都挤在这打开的窗边等待着什么。刚刚那双无形的手原来也是一个透明灵魂的主人。它比我要高大许多，却有着卡通画一样的脸和肉肉的小手。
我现在在思考该不该将之称作为手了。
毕竟……
这双可爱的小手连指头都没有。
“呜姆！”
暂且见它灵魂怪吧。
灵魂怪在我身边跳了跳，兴奋得叫着。
它同我指向窗外，我定眼望去：
下雨了……
海浪翻涌着，轮船的汽车鸣声也“呜呜”作响。
云雾没有遮住天边的弯月，只有一两片乌云在我们的正上方。雷电暴雨打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哗哗”的声音同海浪翻涌瑟瑟和鸣。
我抓紧了扶杆，窗外的暴雨淋湿着我的衣身。
这是无尽海对外来者的洗礼。
我从德彪西的《水中倒影》而来，来到这个陌生的、星空之下的海域国都。
雨点拍打在我的脸上，我尝了尝嘴边的雨水。
竟是甜的！
不是糖霜般单纯的甜味。
而是混杂着果味，酸酸甜甜的味道。这就是那些落入深海的彩色矿物质？它们溶于水中竟是这般，比我所在国度、天山的甘霖还要奇妙。
不一会儿，雨停了。
那上空的乌云散去。轮船恢复平稳后我双手伸出窗外，去抚摸那片泛着凌凌波光的深蓝色海水。
冰凉的触感涌了上来，那些本因燥热而失去生机的细胞被唤醒。
我看着海面上，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情不自禁露齿微笑。
倒影中，灵魂怪来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向上看去。
一抬头，我的瞳孔瞬间收紧。
那震惊了我整个梦境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