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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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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入夜，这一日没有月亮，山顶上黑成一片，风还在刮，时不时有鸟儿飞掠而过，留下簌簌的声响。
岑桑随手拢了一堆枯叶树枝，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点火时随意扫向前方，不小心瞥见那两条死蛇，连忙低头。
凤道西从右侧后方走来，他方才去那头走了一圈，山顶上，天又黑，什么都没看见。
岑桑生好火堆，用棍子拨走凌乱的枯草，空出一块干净些的地：“即便是白天，站这么高，大约也看不见别的。”
凤道西绕过火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动作大了点，掀起的风拽着火苗来回摇晃，火星子四溅。
岑桑又往里添了几根树枝，等火苗安稳下来，他问道：“你先前说，有法子解决岳棋与那些外邦人的问题，这是不是就是你带我上这座山的目的？”
凤道西不意他会有此疑惑，但还是反问道：“为何如此想？”
“从村里出发，你未再提及此事，到青州后什么也不做，反而带我来爬山。”岑桑思忖地说着自己的猜测，“你应该有你的考量。”
凤道西性子奇特，让人难以捉摸，却不是胡言乱语的人，岑桑虽觉得自己不了解此人，多次的共同经历也能让他有所感悟。
尤其此次事情干系重大，若凤道西不想管，则根本什么都不会与他说，更不会带他来青州，特意选在天黑之后来爬这座位于三国交界的山。
凤道西觉得颇为新奇，他惯于我行我素，从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评价，岑桑与他相识不足一个月，却好似很了解他，不仅猜中他的想法，还不吝于从好的角度去思考他的为人。
“你如此理解我。”他笑眯眯地说，“难道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岑桑将自己挪到另一处，以免眼角余光中老出现那两条蛇，闻言，他头也没抬，说道：“我觉得你不会拿这种事与我玩笑。”
凤道西：“哦，那可未必。”
岑桑找到合适的位置，重新坐下：“那你会吗？”
凤道西：“你先答我，是否常常看我，观察我？”
“……”岑桑抬头看他，“我为何要如此？”
凤道西心里笑得不行，觉得太有意思，面上则一本正经：“这就要问你本人了。”
岑桑看他很严肃，有些不解，秉着真诚待人的原则，他挺了挺后背，两手搭在膝盖上，认真思考起来。
凤道西几乎要大笑出声。
这座三界山很特殊，他带岑桑来此确有要事，但看眼前人懵懵懂懂傻乎乎的模样，先缓上一缓也无妨。
火光燃烧正旺，岑桑洁净的脸映出红色，像抹了层胭脂，徒增几分艳丽，可其自身的清透不减分毫。
凤道西见过不计其数好看的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美丽，是独一无二的。
原本只是逗一逗人，凤道西此时却忽然有些期待岑桑的回答了。
枯木树枝很干燥，山上风又大，烧起来极快，凤道西拿起岑桑先前用的树枝，拨过一旁堆积的枝叶，让火继续烧着。
岑桑在这时抬起了头，朝他看过来。
凤道西手里动作一顿，笑道：“如何，是不是……”
岑桑紧紧盯着他，收起双腿，慢慢起身。
他这一动作，凤道西才发现，他看的是自己身后：“……”
岑桑站起来，很快又坐回去，随后又起来，这回朝旁边走了几步，再次坐下。
来来回回，火堆旁坐了一圈。
神神秘秘的，但凤道西看得出来，他在寻找并确认什么，于是一言不发，任由岑桑继续。
过了好一会，枝干树叶烧了好几堆，岑桑终于停下，走到凤道西身边，说：“帮我个忙。”
岑桑伸手指向正前方，那里是一棵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有岑桑腰部高，这个季节，树叶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树身，“树为起点。”
手指环绕一圈，“以此为路径，找到与这棵树相同距离的几样东西。”
凤道西：“何物？”
岑桑摇头：“我不知道。”
凤道西眯起眼打量着那棵树，想到方才岑桑起起落落的模样：“找到了会出现什么？”
岑桑再次摇头：“只是猜测，我不确定。”
凤道西没动。
岑桑其实也明白，如此请人帮忙着实不妥，但他并不是有意不说。
“师父提过一种藏匿东西的方法。”他尝试解释给凤道西听，“与机关相似，将藏匿之物放置于合适位置，旁人若想找，须得先破解机关。”
他说着拍了下额头，叹气，“师父说过一些，我学的不多，真的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凤道西盘腿坐在火堆旁，两手抱胸，还在盯着那棵树看：“依你所说，这机关藏在山里，你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需要我帮你确认。”
岑桑点头，觉得与他交流很轻松：“找准位置后，再找机关，我大概可以。”
凤道西：“以你目前观察，那样东西会是何物——我不会受你干扰，只管说便是。”
他如此说，岑桑也不多言：“是石头。”
距离那棵树同样远近的石头，组合成一个机关，藏匿某些东西。
此种状况并不罕见，不少大户人家和武林中人都会做此安排，前者大多为了守护财物，后者则多是收藏武功书籍。
凤道西没再多问，顺着岑桑指定的位置开始查看，嘴巴还闲不住，与岑桑说话：“这是你们雁栖山的独门秘籍？”
岑桑摇头：“几年前，我与师弟出门办事，遇到一位老人，是老人家教我的。”
凤道西：“你救了他的命，或是帮了他大忙？”
“只是萍水相逢。”岑桑解释道，“我与老人家投缘而已。”
凤道西笑了，又问：“只教你，没教你师弟？”
岑桑：“当时师弟另有别的事，没与我们一道，不过老人家说，他教我，我学会了便是自己的，随我想自己留着或者教给他人，由我自主决定，后来回山，我把这个法子教给了师弟师妹。”
凤道西提眉：“你与他们感情似乎很好。”
岑桑连连点头，觉得这是再理所当然之事：“我们自小一同长大。”
交谈间，凤道西已经照岑桑说的法子走了一圈。
“我们找到同一处。”岑桑站在那块石头旁边，左右来回打量，“这是机关的定位点，入口就在附近。”
凤道西：“机关就藏于山中？”
岑桑：“是。”
两人说着对视一眼。
山中藏有机关似乎不算离奇，雁栖山中就有不少，可这座山位于三国交界，上山本就非易事，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神秘机关，怎么想都不简单。
凤道西到底还是心大一些，无所谓地问道：“要如何做？”
岑桑：“先把机关找到，弄清楚是什么，只是过程会有些麻烦，你未必喜欢。”
凤道西没想到他会考虑这点，心情忽然大好，哈哈笑道：“你既如此说，那我就是真不喜欢，不如，你按你的法子，我用我的法子，一齐找，看谁先找到，如何？”
岑桑觉得可行，方才用老人教的法子找到定位，证明法子有效，接下去，他独自便可完成，凤道西用别的法子，也多一层保障。
两人达成一致，当下便各自开始。
岑桑蹲下身，摸了摸那块石头，回忆着老人当初所教。
南往北，居中，北斗七星方位……
当年学习这些，并不知道日后能否有用，但回去后，岑桑还是认真将老人教的东西盘了好几遍，还在雁栖山找了个隐蔽山头试验，如今稍加回想，脑中便浮现出一幕又一幕。
山顶上风大寒冷，同时也意味着不会有人打扰，反而方便了他行动。
他聚精会神，思考多次，终于确定位置。
火堆无人添料已经灭了，只剩星星点点的草木灰，漆黑一片。
重新点燃火堆，有了照明，容易找。
岑桑想着，从地上拾起先前用来拨柴火的木棍，从草木灰往外扒拉火星子，将枯叶堆过去。
天气实在干燥，晒干到极致的树叶与火星稍稍触碰，蹭地烧了起来。
黑色中再次有了一抹亮。
就在这时，地下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沉闷却快速，随着轰隆声，一下子蹿到火堆旁。
那架势，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岑桑一下子站了起来。
“砰！”泥土真的被破开，在巨大的力量推动下，泥土簌簌上扬，裹着枯草树叶，还连带铲起岑桑刚刚点燃的树叶，火苗在半空中绽开，仿佛一场小型烟火，散开之后纷纷坠落。
和火苗泥土一起落地的还有凤道西，他拍着手，嫌弃地绕过那些泥土枯叶：“藏得挺好，就是这些灰尘太脏了，一会回去好好洗一洗。”
岑桑站在那看着他，似乎很吃惊，凤道西一见他的模样就想笑，他也真的笑了，“章承先有无教你，机关是死物，再如何精良，也经不住暴力破坏，瞧，就是这个道理。”
岑桑：“……”
师父没说过，他也没想过——在他看来，找机关是为了找其中物品，并非为了机关本身，用武力强开，无法保证机关中的东西不被损害。
凤道西冲他招手：“别愣着了，先来瞧一瞧。”
岑桑回神过来，朝那边走，想不通可以慢慢想，眼下正事要紧。
山体被凤道西破开一个大口子，离那块石头大约三尺之距，这也是岑桑找到的入口。
这个口子粗细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从上往下瞧，就是个黑乎乎的洞。
一条长长的裂口从口子往山沿延伸而去，这是凤道西用内力破机关的痕迹，裂口足有两指宽，可见其内力深厚。
此人有伤在身，还能如此厉害。
从前，与岑桑切磋的只有师父和师弟师妹，师父都以教导为主，师弟师妹也是闹着玩居多，他还未真正与人一较高下。
“等这回事了，你的伤好全，你肯不肯与我切磋一番？”岑桑问凤道西。
凤道西转头，笑着道：“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岑桑：“那是自然。”
凤道西笑意加深：“那便好，我等着与你一决高下。”
找到机关入口，接着便是进去一探究竟。
进去前，岑桑找出两颗药，和凤道西一人一颗，解释说这是雁栖山的解毒丸，可以防止机关内毒气侵体。
凤道西二话没说吞了，第一个跳了下去，岑桑灭掉余火，跟着跃入。
洞口似乎很深，往下时耳畔风声呼啸，岑桑不得不借助轻功稳住身形，否则落地时力道过重，会受伤。
过了一会，听见很轻的落地声，凤道西停下来了，岑桑看不见，连忙踩住山壁两侧。
下方传来火折子擦过的声音，凤道西同时说话：“下来吧。”
他举着火折子扫了扫，忽然笑了起来。
岑桑一脸严肃地看着不远处。
方才落下时，火折子的光照在前方，一个更大的口子横亘在山壁上，看过去，隐约可见几阶石梯。
从他们下来的位置以及山壁上这个口子的方位判断，这处石梯，一定是同往西雅或来伯其中一国。
横跨三国的山上存在这样一个机关，这代表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只要知晓此处，从别国进入青州，无需通过两国关卡，也无需官府文牒，甚至只要多加留意，便可做到悄无声息。
比如村子里那些神秘的外邦人。
岑桑身上发凉。
凤道西手里的火折子灭了，他没有再点，只说道：“回去吧。”
岑桑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沉默地跟着凤道西回到山顶。
这次两人没有逗留，直接下山去。
到山脚，风总算小了些，岑桑揉了揉被吹僵的脸，直言道：“你早知山上有那个入口。”
凤道西走在前面，虽然有急事，他走起来还是不急不慢，长发与玉色长袍一起甩来甩去：“那日进村的外邦人领头的，从他口中得知，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信。”
岑桑：“你有何对策？”
凤道西走着，忽然停了下来，转身。
岑桑：“？？怎么，有什么问题要与我说？”
凤道西盯着他，问：“你不生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