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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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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大群人流水一般涌入,瞬间将屋子里的光线挡住了大半。
兄弟二人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下子傻了眼。
“我把他们引去外面。”岑桑忽然说,“你们快走。”
他紧盯着一门之隔的何奎,并没有看他们,但兄弟两个知道,这是对他们说的。
两人震惊地看着岑桑,他们过来抓他,找他麻烦,从他口中问出《意经》下落——虽然还没来得及开始,但此人绝对明白他们的企图,现在这种状况,他非但没有把他们踢出去当替死鬼,竟然还要救他们?
兄弟二人面容相似,连动作都差不多,都看着岑桑,嘴巴动了动:“呃……”
“别耽误功夫,赶紧走!”
岑桑扫来一眼,往前跃起,手中那卷薄薄的东西随着力道朝上,在空中得力,猛地往前展开。
寒光一闪,长剑现形。
在他飞身而起的同时,何奎那边也有几人做出相同的动作,刀剑斧戟各式兵器齐上阵,冲岑桑扑去。
“别放过任何一个!”
又一声令下,剩下的几人朝还处在呆滞中的兄弟两冲了过去。
兄弟二人望天。
“真是倒霉透顶!”弟弟翻了个白眼,“不管了,先打再说!”
他抢先一步,迎上去,与那几人战到了一起。
大哥紧随其后。
屋子内刀光剑影,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
岑桑一边防守,一边看着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何奎。
据传,此人武功高强,又神出鬼没,见过其真面目的大多被杀,一直逃脱在外,至今未能归案。
他下山之前不久,何奎在路上抢完一个商队,队中十二人,有十一人被杀,幸存的一位被砍了一刀之后往山里跑,何奎等人对深山很是陌生,不敢随意追进去,此人就这样活了下来。
事后,根据此人口供得知,何奎是假装受伤断手,请求跟商队一起前进,伺机在他们饭菜中下药,最后将人杀光,掠夺财产之后消失,如此人不知鬼不觉,每回都能成功逃脱。
此人准确描述出何奎的相貌,官府找人仔细绘出,经过核对,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断手”何奎,官府立即发布通缉令。
岑桑是在那次上山剿匪中偶然得知此事,有意思的是,山匪们落网后一一审讯,却发现那名提供何奎画像的幸存者乃是这伙山匪中的一员,他们与何奎争夺地盘多年,其老大担心自己不敌,就想了这么个主意。
主动暴露何奎的相貌身份,希望借助朝廷的力量,将何奎等人一网打尽,无意中倒帮了官府一个大忙。
山匪被灭之后岑桑就离开了,但他见过何奎的画像,记得其长相,尤其是断掉一截的左臂,就是此人的标记。
后来一路行走,他暗中打听,何奎一向神秘,每回动手都是让手下一拥而上,采用车轮战的方式消耗对手,待对方精力不支,他再动手。
就如此时,他带来三十多人,四五个去对付兄弟二人,其余二十多人专心围攻他。
打架靠实力,但除非武功高出对方一大截,以一敌多总归不利,岑桑也不想在此事上耗费太多时间,只想速战速决。
何奎的人打起车轮战来很有技巧,轮番进攻又退守,对手无法逃脱,会在这种不间断的进攻中渐渐失去力气,最后成为何奎的刀俎之肉。
岑桑不断变化招式,将自己防守的密不透风。
何奎还在原地没动,他双眼微阖,并未关注屋内战况,只是时不时抬眼,盯着转圈中的岑桑看上一会,复又垂眼。
每次仰头闭眼,其面部会凸起一条长长的纹路,皮肤下犹如滑动着细蛇,从额头滚动到下颚,蜿蜒入脖颈。
随着这条纹路滚动越发频繁,何奎渐渐显露笑意,他握了握拳,朝屋内走来。
打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兵器相触发出的动静响彻整个屋子。
出乎意料,那对兄弟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其实武功不俗,将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刀舞的密不透风,围攻他们的几人已被打退三个,剩下两个也明显不敌,眼看就要被兄弟二人逃脱。
何奎自然不会让他们跑掉,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章承先的徒弟在手,《意经》唾手可得,这两人要是跑出去,定会很快引来大批人争抢,他再想拿到东西就难了。
另一边情势也不太妙,岑桑不知为何并不主动攻击,但他防守得当,自己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再拖延下去,说不定就被他找到破绽,跑掉了。
这时,身旁响起一阵巨响,一个人被狠狠踹上天,惨叫着摔出窗户,这是何奎派去杀兄弟两的最后一位,此时落在外面,一动不动了。
二人一前一后站着,大口大口喘气,何奎看过去,两人也盯着他看。
方才把人踹飞出去时,两人明明可以跟着一起出去,伺机离开,可两人不知为何没这么做,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没有要跑的意思。
何奎懒得理会这些,手下人不中用,就自己上,等收拾完这俩笨蛋,姓岑的那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朝兄弟两走过去。
“当心他的左手!”喊话的是岑桑,“别碰!”
兄弟两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人左臂几乎全部缩进袖口,只露出短短的一截,仔细看却不是手指,银色的闪着寒光,仿佛开了刃的利器。
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何奎毫不在意,还特意举到眼前供他们看。
那是一只假手臂,手掌做成拳头模样,上头包裹着一层银色粉末,光亮下隐约可见青紫,一看便知携有剧毒。
兄弟齐齐后退,弟弟喊:“卑鄙小人,我兄弟……哇!”
何奎一个闪身到了身前,他一心要杀两人,动作狠厉毫不留情,每一招都是奔着致人死地去的。
三人战在一处,兄弟左右围攻何奎,大哥左手持刀,负责攻击,弟弟右手持刀,负责补招,策略清晰,假手臂与双刀相碰,火星子直迸。
一时间难分难解,何奎被兄弟二人缠住,一边分出心神注意手下那边状况。
传言岑桑是章承先的徒弟,可方才看来武功只是平平,他的手下废物杀不了他,但能将他围困在这间屋子里,待他解决了兄弟二人,此人就是瓮中之鳖了。
他还在想着如何干脆利落地杀人,下一刻,岑桑忽然侧身后退,避开一把狠狠砍向他脑袋的斧子,跳到门外。
何奎眉头一跳,这些废物,他立即喊:“活捉他!”
可岑桑突然朝包围圈冲了过去,周围三十多人,六十多双眼都盯着他,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退出去,此时又回去,莫非有诈?
何奎也是狡诈惯了的人,又喊:“当心有诈!”
就在这一刹那,左手手臂被大力扫过,猛地吃重,紧跟着又有另一股力覆盖而来,何奎被震得脑袋发木,连连后退。
他瞪大了眼,浑身震颤,大口大口地呼吸,面上那条纹路时隐时现。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站在身前,还是左右手分别持刀,一起歪着脑袋看他,那表情,似乎在说,看上去武功高强,其实不过如此。
何奎的脸沉了下去,有些不敢相信,这对兄弟的功夫远比看上去要强,他尽全力或许能够杀了两人,但自己被拖住,姓岑的那边……
“大哥,你看!”
何奎抬头,兄弟二人都盯着一旁看的认真,循着视线望去。
只见那三十多个手下正在四处乱跑,一个身影不断出现在每个人身旁,手中冷光闪烁,这些人陆续倒地。
屋内充斥着阵阵惨叫,听的人脑袋发颤。
“大哥,他好厉害!”弟弟兴奋地扯住大哥袖子,“这些人加起来不是他的对手,刚才是闹着玩吗?”
大哥无语,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一边朝何奎看了一眼。
何奎显然也很是震惊,他的手下一一被击倒,如今屋子里剩下四个人,一个是他要抓的,另外两个是他下令要杀的,如果他们联合起来,自己怕是不敌。
情况很不妙。
但反过来——
“我们抓住他!”何奎喊,“拿到书,我们平分!”
此时岑桑正好追到院门口,将逃脱到此处的最后一人砍伤,拎着人回屋,进门时正好听到何奎的话,他将人扔进屋子里,站在门外没动。
弟弟先嚷了起来:“你一来就要杀人,怎么可能与我们分一本书,少来骗人了!”
何奎道:“他人就在此处,只要他交出《意经》,我可以让你们先看。”
弟弟:“然后你杀了我们,这书还是只属于你一个人,喂,我和大哥只是想拿书,可不跟你一样天天想着杀人,谁要跟你合作?”
站在后头的哥哥见岑桑进门,问道:“你说,此人是‘断手’何奎。”
岑桑点头,他看过通缉令上的画像,后来又多番打听,十分确认。
其实也不用多言,此人左臂携带假臂,手掌带毒,用心险恶,且岑桑方才点出其身份时,此人并未否认。
哥哥沉默了一下,和岑桑一道,看向何奎。
何奎这一伙人出现时连门带墙毁了个精光,屋顶也在打斗中破了一个大洞,倒是阳光灿烂。
但何奎只觉得发冷。
地上躺满他的手下,都被岑桑砍断了腿脚,不会死,也动不了,什么都帮不上,他孤身一人,面对的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岑桑和一对武功路数难以形容的兄弟。
“我们谈个条件。”
他看的是岑桑,原本他来此就是为了找岑桑拿书,看方才状况,岑桑的武功也是高于这对兄弟,只要能劝服岑桑,他就有机会离开。
岑桑看他,也不言语。
“有人在江湖上散播消息,说《意经》在你手中,还暴露你的行踪,我们这些人来京城,都是因为此人。”何奎说这话还不忘观察岑桑和兄弟二人,寻找可以逃脱的路线,“我知道此人是谁,也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放我走。”
他说完,岑桑还没做出反应,弟弟先开了口:“你这么凶残,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何奎:“我自然是有证据,否则,我也不会贸然来此。”
弟弟还想说什么,他大哥抬起手臂摆了摆,他悻悻地住了嘴,想了想,转头,和大哥一起看向岑桑。
经过方才一场大战,谁都看得出来,在场四人之中,岑桑的功夫是最高的,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愿意同何奎做这个交易,凭借兄弟二人,也难以胜出。
何奎显然也考虑到这一出,笑了笑再次说道:“与我交易,对你有利无害,左右你杀了我,自己也没有好处。”
岑桑盯着他,看了片刻之后,问:“我为何要杀你?”
何奎一愣。
岑桑:“你为非作歹,杀人放火,自有大周法度制裁。”
何奎的笑容还僵在面上,仿佛没听懂他的意思。
不过也没关系了,屋顶和门外已经传来各种响动,下一波意图拿到书的人快到了。
岑桑转向兄弟二人,哥哥也在看他,对视了一眼,他说:“我们兄弟二人姓沈,沈未名,沈从名。”
“劳烦二位将他送去官府。”岑桑说着朝何奎挥出一剑,外头情况混乱,已有人突破墙体进来,何奎本打算趁机逃走,被岑桑一剑砍中双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同时,更多的人出现在院中,朝着岑桑奔来。
身后,沈家兄弟二人一人一边抬起何奎,从破开的屋顶飞出,消失在屋子里。
岑桑收回视线,转向前方,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手中的剑。
已有脚程快的先行冲了进来,瞧见地上横七竖八的伤员都呆了呆,看向岑桑的眼神忽然变得震惊。
不知道谁运足力气大喊一声“此人武功高强,大家小心!”
人群哗然,场面有些混乱,有人继续往里冲,还有人悄悄往后退。
但人依然越来越多,各种喊话呼叫,层出不穷如同赶集,不多时将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岑桑静静地站在那,看着眼前蜂拥而至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