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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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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沈父沈母周三准时回来了,而那天是桐海最近难得的一个艳阳天。
早上八点,许致坐在沈家沙发上,被沈母捉着手问他最近工作怎么样,生活怎么样,都顺利不顺利。
“你小姨来看过你了对吧,她跟我说你各方面都挺好的,可我还是不放心,你总是把工作看得很重,跟你爸年轻时一个德行。”
令宜在说话间认真打量“儿子”的脸,然后下结论:“好像是瘦了,是不是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按时吃饭?”
许致不清楚她是从哪里看出来“沈令闻”瘦了的,他一点没有察觉:“妈……您多虑了,我体重没变。”
“那就是精神气掉秤了。”
令宜坚持自己的观点:“心心念念的项目拿下来了是好事,但是再为项目熬坏身体就是坏事了,工作做不完,身体是本钱,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乱来。”
“你现在搬出去了,我是看不住你了,你自己得把一日三餐放在心上,要早起就早点睡别熬夜,我带了些补身体的炖品回来,你带回去……”
许致的一只手始终被她抓在手里,那种不知所措无所适从的感觉又出现了,应对不了这种亲情泛滥的局面,忍不住直往旁边人身上靠。
直到后腰贴上一只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支撑着他。
与此同时,他听见原本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伯母放心,我会负责提醒沈总吃饭和休息的。”
不同于许致叫妈叫得舌根打结,沈令闻称呼自己母亲为伯母时简直驾轻就熟。
令宜将目光转向他,友好微笑:“许助理,听令闻说是你帮他拿下了项目,还没有谢谢你。”
见沈母注意力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许致无声松了口气。
沈令闻报以同款微笑:“我也是森川的一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母没有和他多聊,不过简单问了下年龄和老家,夸了几句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许致身上。
最后,她突发奇想:“令闻,周五晚上你能空出时间来吗?陪妈妈一起去逛个街怎么样?”
许致自然张口就想拒绝,可对上沈母温柔中包含期许的眼神,他的嗓子忽然就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种两难的问题就是越拖延越难抉择,原本直接一句“空不出”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硬是把自己架了起来。
最后还是由沈令闻替他解围:“伯母,这可能不太行,行程已经安排好周五晚上沈总有个线上会议,时间大概从七点到十点。”
“七点到十点,三个小时?”
令宜诧异:“现在开会都开这么久了吗,那你们不是都没空吃晚饭了?”
沈令闻:“会安排提前到五点下班准备会议连线,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令宜:“那就好,不过是不是有点早?开会动脑最耗精力,下会又该饿了,要记得吃宵夜,提前把我给你买的东西炖上……”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话题还是回到老生常谈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上。
沈令闻和许致肩靠着肩,他掌心一直贴着许致的后腰为他传递安全感,也能通过这一片的接触感觉到许致紧绷的身体没有彻底放松。
他的手仍旧被沈母拉在手里,不过沈令闻知道沈母不会用多大力气,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轻松将手抽回来。
而许致始终没有,比起忘记了,更像舍不得,就这么一直任由沈母拉着。
九点过半,他们吃完了晚饭,拎着沈母为儿子买的东西从沈家离开。
沈令闻是司机,从上车就注意到副驾上的人恹恹的兴致不高,于是临时改变计划:“要不要去一趟猫咖?”
药对症了,许致的眼神果然精神了些,坐直问他:“方便么?”
沈令闻很迅速地在脑海中重新规划出一条新的路线,启动车子:“大半程都顺路,绕几公里不是大事。”
他们到时店里还有稀稀拉拉几位客人在逗猫,店员小姑娘照例给他们送来两杯柠檬水,然后转身跑进柜台里继续忙工作。
蒙玉原本窝在最高的猫爬架上睡觉,鼻尖忽然嗅了嗅,不知道是不是嗅到许致的味道,睁眼伸了个懒腰,跳下来绕着现在是许致的沈令闻喵喵叫。
许致蹲下来摸它,喂给它一根小鱼干,沈令闻跟着蹲下:“抱回去养?”
许致动作顿了顿,很快摇头:“不了,掉毛不好收拾,也没时间陪它。”
沈令闻:“这里就有人陪?”
许致:“每天都有客人,有店员,还有其他猫。”
沈令闻:“猫不是群居动物,何况看他喜欢安静,也没跟谁玩,每次来不是在吃就是在睡。”
说实话许致心动,他也曾这么想过,但前提是买了房之后。
他不能自己住别人的还把猫也带去住,太不知道分寸了。
沈令闻仿佛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知道一时半刻强求不来,所以只在眼下退一步:“那就带回去过个夜,明天再送回来。”
他们来时两手空空,去时手里不仅多了只猫,还有猫粮猫碗猫盆猫砂。
东西放在后备箱,许致抱着蒙玉坐副驾,看得出爱不释手,是不是用自己的脸颊去蹭蹭蒙玉的脸。
看他心情好些了,沈令闻就知道自己这段路没有白绕。
不过他得开始思考怎么说服许致把小猫一直养在家里。
或者换一种说法,怎么能让许致把他的家当家,不生出离开的心思。
这又牵扯到根源问题了。
他沉下心思量,快到家时听见许致忽然问他:“你妈妈会不会很失望?”
“嗯?”沈令闻一下没反应过来。
许致揉着小猫:“她看起来很想让你陪她去逛街,可是我拒绝了,她会不会很失望?”
沈令闻:“她不会,我爸会陪她。”
许致:“因为备选一直在,所以被第一选择拒绝与否其实没关系是吗?”
沈令闻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许致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猫,声音也有些低:“你母亲人很好。”
他像一直把柔软龟缩在壳里的蜗牛终于露出触角,自己也意识到了,却并不在乎,也不解释。
沈令闻不再开口,等了个红绿灯继续往前走,进了小区驶入车库,车停好后自己先下车,然后绕到副驾帮许致拉开门。
许致抱着蒙玉,下车来不及关上车门,忽然被对方抱住,蒙玉被夹在中间。
他们现在是互换状态,“许致”不如“沈令闻”那么高,拥抱的动作也有些局限,可是许致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心跳很快地乱了。
很奇怪,他大脑几乎空白地想,是不是因为一个人难得能有被自己拥抱的体验,他才回产生这种意乱的感觉?
至于终于把想法付诸行动的沈令闻,唯一的想法就是可惜,可惜没能在自己身体里,不算真正抱到他。
“下次吧。”
他把想法藏得很深,不会从拥抱里透露出来,言语里更不会:“下次我陪我妈逛街,叫上你一起,你学学怎么陪怎么逛,以后就不用拒绝了。”
*
*
隔天上午两人去上班,顺路就把蒙玉送回了猫咖,不过包括猫砂盆在内的一系列装备没有,留在家里以备下次不时之需。
之前忙的项目都已经步入正轨,今天勉强算闲下来,正好供许致频繁走神,反复回想昨晚那个拥抱。
也不是故意要反复,是大脑控制不住地一直在复盘,复着复着,留存的画面就完全转变成沈令闻在抱他。
沈令闻身高比他高,肩膀比他宽,相应的臂展也比他长,稍微弯下一点腰,就能轻松将他拢入怀,宽大的手掌贴住他的后背,下巴也许会放在他肩上……
好了,他又成功把自己想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了。
到底什么会这样,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他怎么会这么耿耿于怀?
办公室门被象征性敲了两下,沈令闻进来还没说什么,视线就先被吸引了:“耳朵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许致迅速收敛心神调整状态:“没有,刚才觉得有点闷,怎么了?”
“有点突发事件。”沈令闻走近他:“刚刚收到一封我母校的邀请邮件,校庆快到了,让我以杰出校友的身份回去做个演讲。”
许致第一反应:“什么时候?”
沈令闻:“下周一。”
许致:“……”
不巧,按照这几天桐海的天气预报,那天又是他的上工时间。
他怎么总是能碰上这种事?
许致:“只请了你一个?”
沈令闻:“那不止。”
许致:“别的你都认识?”
沈令闻:“差不多吧,不是一届的就是一个圈子里的。”
许致明白了,说是校庆,对他们来说和校友会也没区别。
想到上次替沈令闻参加的那场聚会,他皱起眉:“不会又有什么冷门小游戏吧?”
沈令闻几乎在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想笑,但忍住了,故作思索后回答:“这我说不清,也许?”
许致:“还能用上次那招躲酒?”
沈令闻:“这也说不清。”
许致:“?”
沈令闻:“不过可以提前帮你作弊,游戏其实不难,今晚教你。”
说教就是真的教,晚上两人待在书房,桌上摆放的却不是工作文件,而是一副扑克牌。
沈令闻将那个猜大小的游戏规则又给许致仔细讲了一遍,这次没有场外干扰因素许致听一遍就明白了,要求开始。
两个人不好弄,沈令闻虚拟了几位出来帮他们抽牌,许致猜了六轮,赢了四轮,终于体会到这个游戏的乐趣,结束后主动要求开始第七轮。
沈令闻当然由着他,洗牌后再次挨个发牌,许致拿到自己的牌迅速看一眼后压回桌上,等沈令闻发完牌后迅速举了下手,说:“我点你的牌。”
沈令闻:“可以,点我最大?”
许致:“点我们加一起最大。”
已经快十点了,两个人都收拾好洗了澡才进来。
许致的睡衣深色,很中规中矩的款式,只是领口习惯性留了颗扣子没有扣,露着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私人静谧的环境,二人独处的书房,不切防备的衣着,完全放松的状态,还有近在咫尺的距离。
沈令闻喉结不明显地滚动,猜沉浸在酒桌游戏里的许致一定意识不到现在的气氛有多微妙。
但是他可以,因为心怀不轨,所以一直蠢蠢欲动。
当许致倾身过来想翻他的牌时,下垂的领口让他的蠢蠢欲动到达极致。
许致摸到他牌的下一秒,他用右手压上许致的手背,把人留在了自己面前。
许致一愣:“?”
沈令闻:“刚才是上课,这把算正式开始,是不是该有个彩头?”
许致站着,沈令闻坐着,按理算他应该居高临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令闻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个。
像只因为过度信任人类而误入陷阱的动物,被揪到尾巴逃不掉了,猎人看起来温和无害,却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他圈禁起来。
沈令闻的手很大,足够将他的手完全拢在手心,不止是单纯覆盖的状态,而是稍稍用力扣着他。
这和沈母拉着他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许致的危机感来得后知后觉,长睫凌乱的煽动昭示着他的不平静:“什么,什么彩头?”
沈令闻:“你点牌,你来定。”
许致:“什么都可以?”
沈令闻眼底漆黑,似有深意:“嗯,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
许致盯着他的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被捏了下手腕,蓦地清醒过来,将手从沈令闻手底下抽出。
“那就明晚的点菜权。”许致说完,迅速将沈令闻的牌翻开。
沈令闻不紧不慢把另外几张牌翻开,许致又赢了。
获得点菜权的人并没有显得多开心,扑棱着眼帘躲开那道注视的目光:“今晚就到这里吧,我学会了,先去睡了。”
说完不等沈令闻的回应快速往外走,被握过的那只手垂在身侧蜷了又蜷,从指尖麻到手腕的感觉一直散不去,他想用力甩一甩,又怕被沈令闻发现。
怎么回事啊。
不就是一点肢体接触么。
是一起住了太久,导致他们的同居关系二次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