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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谢家祖上也是富裕过,我谢春娘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

      谢春娘颠颠手里的银两,觉得有关于钱的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头回见面,你有二两银子的遣散役银。第二回给我家送柴火,你给了我三两银子,当时你说咱们成亲时,你兄弟伙几个凑了三两,一并加起来八两银子,凑个吉利数字,以供咱们小两口开销的。”

      “哦,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好算计的女人。只是你看看这院子,这么大的二进舍,你住着也不用掏钱,难道不该跟我把话说清楚?”

      柳十全急忙解释:“原是还有三两银子。只不过前段时日我想挽回与你的亲事,便听兄弟们的话在镇上置办了一身体面衣衫,还给你家里人买了糕果点心。杂七杂八的,不知怎的,叠起来就花了那许多。”

      谢春娘:“你何时来过我家?”

      “就....”
      提这遭,便会牵扯自己兄弟几个绑了阮二郎的囧事。
      眼下顾不得那些,“到门口了,正遇上姓阮的来寻你,我就没敲门。”

      阮二那混不吝的玩意,这不是坏人名头嘛。
      谢春娘先保证自己跟阮家绝对没有纠缠,又问:“那糕果点心呢?”

      柳十全:“我没进门,东西就拿回去,兄弟们分着吃了。”

      “衣衫是你穿,糕果点心你们分着吃光,那怎么叫‘给我家里人买了东西’呢?你礼数周全拎着东西上门做客,旁人瞧了,落的是你的好印象。
      咱们可得说清楚,这银子是花给你自己的,我可没捞着一个铜子的福气。”

      柳十全小心翼翼:“你生气了吗?”

      “我可不小心眼。”
      谢春娘:“这银子你既给我,是咱们这个家用。我准备新房,你预备家用银子,这就是门当户对莺莺相配。”

      柳十全点头:“你待我真好。”

      两人靠着坐了片刻,商量着赶在成亲前把院落简单洒扫。

      柳十全乘势开口:“我那四个兄弟闲着也没什么正事,旁的不说,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不然我喊他们来帮帮忙?”

      谢春娘:“不白来,都不白来,我让我娘预备好吃食。人多力量大,你把人喊来,我再喊上村里的赵瓦匠,顺带把咱们这头的灶弄好。”

      柳十全应了一声好,想起晨间未来岳母说自己不便在人前正大光明地走动,于是目送谢春娘走远,这才去寻兄弟几个。

      -
      谢春娘一路打村里过,不少婶子阿婆姐妹,或家门口晒太阳或土路上站着或房顶晒萝卜干或背着草篓摘野菜,都在跟谢春娘热络地打招呼。

      聊的内容大差不差,问谢春娘第二回成亲的事情。

      谢春娘:“婶子,是十六办事,找镇上的大庙算的。”

      谢春娘:“阿婆,对,是外乡人,人好,老实,是个顾家的。”

      谢春娘:“房子?对,在谢家老房子办。啊?买花了多少银子?牛里正说是多少就多少吧。”

      谢春娘:“什么时候要孩子?嗐,不急不急,我还小呢。”

      等她身影消失,一众村妇凑在一块。

      “是个有本事的。”
      “胆子是真大,外乡人不知根底,也不怕招来祸事。”
      “寡妇归娘家,又娶新郎官,哎呦,也是小刀剌□□,长见识了!”
      “多大岁数了,脸皮真厚,还说自己小。跟头前死了那个过了五年没见肚子,谁跟谁遭殃。”

      姚杏舔着搅糖棒子路过,斜眼看了下她们,尤其是那个拿‘肚子’说事儿的,“梁嫂子,你这是又有了?”

      梁嫂子摸着自己大肚子,笑得幸福,“可不是嘛,又给老梁家添丁进口了。”

      姚杏啧啧,“嫂子每隔一年生一回,生下来还不传你的姓,多亏呐。要不然这个就跟你姓,姓秋!秋可比梁好听!”

      梁嫂子:“那哪儿成?”

      姚杏一脸天真:“怎么不成,我二春姐说了,谁肚皮鼓,孩子就跟谁姓。梁嫂子功劳苦劳都有,怎么就不能有个孩子跟你姓?”

      这话刺得梁嫂子不舒坦,一时也顾不得跟姚杏争辩,自然也没工夫再跟旁人议论谢春娘能生不能生。
      她快步往家走,越走越觉得自己真亏。
      丈夫当初也是外乡人,领着一大家子全靠她们老秋家接济才站稳脚跟。
      凭什么谢二春的孩子跟谢姓,她的孩子要跟丈夫姓!
      她不服。

      谢春娘拐进泥瓦赵家时,正巧撞上赵嫂子抹眼泪。

      谢春娘:“嫂子,哭啥呢?”

      赵嫂子李莲花袖子抹脸,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风沙迷眼了。”

      谢春娘:“大太阳底下,哪来的风,莲花嫂子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李莲花招呼她坐下,端了碗茶水,“没啥大事,就是家里的鸡丢了一只。”

      谢春娘:“鸡养圈里,好端端的怎么会丢?”
      “别不是谁翻墙进来偷了吧?”

      莲花嫂子哽咽起来:“就当是那鸡自己长翅膀飞出去了吧。”

      谢春娘:“这事儿可不能含糊。”
      她冲院子里喊起来:“赵匠人,你人呢?出来!快出来!”

      没一会儿,赵匠人从屋里扭出来,隔着院子不肯过来,还是谢春娘催了几句才慢吞吞挪到近前。

      赵匠人:“别哭了,哭哭哭,再哭让邻居们听见该笑话咱们了。”

      莲花嫂子:“笑话就笑话去吧,反正我跟你过这种窝囊日子,已经是笑话了!”

      眼看这两口子要拌嘴,谢春娘岔开锋芒,只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莲花嫂子对上谢春娘关心的眼神,终于松口。

      原是今儿天不亮,牛大青翻墙进了赵家后院,直奔后院鸡窝掏走一只肥鸡。

      莲花嫂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家里囫囵个就那一只母鸡下蛋,过日子全指望那鸡下蛋攒着换几个铜板。牛大青偷了,我能不委屈吗?”

      谢春娘看向赵瓦匠:“牛大青偷鸡,你没听见吗?”

      问起这个,莲花嫂子越发气性:“他能听不见嘛!你说他一个当家的男人,家里外不指望他指望谁?平日里嗓子眼吊锣鼓,在我和孩子跟前威风劲儿,今晨愣是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外人跟前,赵匠人觉得丢面,“万一来的是歹人呢?我这不是为了长远考量嘛。”

      “那方才我催你去里正家要个说法,你为何躲进屋里?”

      反正赵匠人不肯去里正家,“上回二蛋家地里的甘蔗杆子被牛大青撇了,去里正那儿要说法,后来怎么着你又不是不晓得。人家里正说了,捉贼拿赃,没当场摁住的,咱们红口白牙就是污蔑。”
      他索性坐在门槛上不动,嘴里倒是硬气:“牛大青就是个红蛋!”

      谢春娘问莲花嫂子:“那你咋知道是牛大青的?”

      莲花嫂子:“我听见声儿了,是牛大青的声音。”

      谢春娘:“那你知道是他,你咋不出去拦着?”

      赵匠人说对呀,“光说我怂,你咋不出屋呢?”

      谢春娘看赵匠人:“你还有脸说莲花嫂子!莲花嫂子跟了你,还不如跟我过呢。”

      赵匠人被怼得没话说,人睁大眼:“......你今儿来我家做甚?”

      谢春娘把自己家要翻修院落再垒个灶台的事儿说了。
      她掏了一锭银子,干脆利落地放在桌上:“小活,家里还有人帮衬,至多两三天就能完事。多的不用找,莲花嫂子,就当我给孩子的压岁钱,你再去买只能下蛋的鸡回来。”

      话说完,趁莲花嫂子还愣神,她起身就走,免得莲花嫂子跟她拉扯袖子,非得不领这份情。

      赵匠人拿起银子,颠了颠,没好气:“她是不是出门撞头了?翻新院落再垒个灶,这点银子勉强够数。还买只下蛋的鸡?大白天发梦话呢。”

      莲花嫂子夺过银子:“你那手艺又不吃香,眼瞅着要入冬,谁家会翻土。这时候有个营生做就不错了。”
      至于谢春娘的话,莲花嫂子心领:“她人好,不知道行价,有心了。”

      谢春娘出了赵家院子直奔牛里正家。

      牛大青叉腿站在自家门槛上拦着,邪眯眼打招呼:“春儿,来了。怎么,想你牛哥哥了?”

      谢春娘请他肘开,直奔牛家正屋。

      快到晌午,牛家院子里一股诱人的香味。
      牛里正刚从地垄回来,见她来了,招呼她坐:“听姚家媳妇说你和柳家后生的事儿定在十六那天了?”

      谢春娘点头:“他今儿去喊他兄弟几个去家拾掇了。等我两一成亲,我就把参加文斗的事儿跟他说定。”

      牛里正抚抚不存在的胡髯,压在心里的大事一去,神情也放松了。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办事我放心。”

      谢春娘点头,“里正,晌午婶子做什么呢这么香?”

      牛里正愣了下:“这我没问。嗐,你婶子那手艺,做啥都是一锅炖,能入口填饱肚子就成。”

      谢春娘听得一股无名火,心说这老头肥肚子大脑袋,睁着眼说瞎话。牛大青偷鸡,当爹的下肚,合着这是个脏窝呀。
      都怪自己平日不出门,竟然不知村里还有此等不公之事。

      不过她也像赵匠人一般,懂得不能硬碰硬。
      于是铁锭挨着板凳,生等着里正婶子端着一大盆炖肉上桌。

      里正媳妇见屋里有人,愣了下:“二春丫头来了。”

      “嗯,里正托我办事,我办差不多了,来给他回个话。”
      谢春娘主动起身,接过碗筷。

      “这是里正的。”
      “这是婶子的。”
      “这是我的。”
      她欸了下,“少了一副碗筷,牛大青,想吃饭自己去拿。”

      牛大青:“.....”
      他爹一个劲儿摆手,示意算了,牛大青只好出门重新拿碗筷。

      刚坐下,碗里当啷一声。
      碗里是个鸡头。

      谢春娘筷子在大菜盆里飞快,“里正,这鸡脖子补,是你的。”
      “婶子,做饭辛苦,这鸡大腿是你的。”
      她给自己夹了另一只鸡大腿,鸡翅膀子连带肥厚的胸脯自然收入碗中,“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牛家三口:“......”

      里正媳妇想把碗里的鸡腿给儿子,谢春娘眼疾手快拦住:“婶子别谦让了,瞧你瘦的,秋风再大点都能给刮跑了。”
      嘿嘿瞥眼里正:“你瞧,里正心疼得吃不下了都。”

      里正:“......”

      里正媳妇拗不过,只好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跟谢春娘说话:“当孩子的时候我也馋这口肉,当娘了就不馋了。”

      谢春娘听得心疼,把自己碗里没碰过的好几块鸡胸脯肉塞过去:“我娘当娘了,还跟我抢肉吃呢,可见婶子你这些年光顾着委屈自己了。来,我疼婶子。”

      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肉下肚,里正媳妇心里真暖。
      平时家里的鸡舍不得杀,逢年过节或是当家的丈夫招呼客人,她能捞着鸡爪子吃都不错了。
      这还是头一回吃鸡腿。
      唉!不吃鸡大腿,那也知道鸡大腿的香!
      她假装是被谢春娘的客套给逼的,实则半推半就,大半只鸡进了肚子!

      等谢春娘走了,她在灶屋洗锅,儿子蹭过来抱怨:“娘,我这顿饭没吃好,吃了一肚子番薯疙瘩,心里堵得慌。”

      “堵得慌是吃撑了,吃撑去把院子扫了就不撑了。”
      里正媳妇没好气,“往日哪顿饭不是我吃番薯疙瘩最多,怎么我不堵?没良心的玩意,生你还不如生根鸡大腿。”

      门外的里正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刺耳。

      牛大青出来跟他爹遇上,噘嘴:“那只鸡我费老大劲儿才弄回来,爹,你得给我做主!”

      “行了行了,那鸡来路不正,别跟老子卖惨。”
      里正甩了甩袖子,“文斗的事儿还指望谢二春那外姓汉子呢,等文斗过了,有的是机会出气。”

      与此同时
      守望村村头拐进一个挑着长扁担的挑夫,一个推着独轮、装点得花里胡哨的货郎车。

      二人一进村,瞬间吸引了守望村大小妇人姑娘们的注意。

      就在众人围着看热闹时,听见货郎操着一口外地音,“跟大家打听个事儿,这村里是不是有户姓谢的人家最近要办喜事?”

      “消息这么灵通,都传到外边去了?”

      货郎:“刚从阮家村来,听那边人提过几嘴。车上有半匹红布,想着看办喜事的人家要不要呢嘛。”
      “对了,新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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