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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四嫂子一开口便是惊天动地。
孙秀香警惕地往院里瞅瞅,见无人,才放心。
不过开口说话时还压着声:“什么踩点子!咱们家不干那档事儿好些年了!”
四嫂子哎呦道:“瞧我,黑话说顺口了,一时没改过来,忘了咱们现在都是良民了,哈哈哈哈...”
四舅给四舅母递过去一碗温水:“别笑了,我听着害怕。”
四舅母剜了他一眼,接过水碗咕咚喝光,“是安家的二小子和永家的老大,两个结伴走山路进城卖皮子。结果一去好几天没人影,我吩咐城哥儿领着人去寻,在一处山凹里翻到了尸首。”
三舅母擦擦眼角:“皮子和银钱不见踪影,连身上的衣物都被扒光了。劫道掳财,咱们村好些年没遇上这种事儿。那两小子以前也是好手,有几招拳脚功夫,谁曾想死得突然。”
二舅母搭腔:“这一片的山路咱们摸得熟,距离埋尸首最近的山头也就罗汉山了。”
二舅看眼座上的孙秀香:“大姐,你拿个主意吧。”
孙秀香金盆洗手好些年,一时没开口。
过半晌,叹口气:“我能拿什么主意。论起来,咱爹是把衣钵传给春娘,大小事得听她的。”
四舅母说不行:“再过几天春丫头就要成亲了,这时候把她卷进来算什么事儿。大姐,就咱们几个长辈拿主意吧。”
三舅母:“这不好吧,虽说山头散了咱们耕田嚼米谷过日子,但道上的规矩不能变。真要咱们做主,得算忤逆犯上吧?”
二舅母怕两位弟妹吵起来,回转气氛:“死了咱们自己兄弟,这事儿势必得有个说法。但二春的喜事也不能耽搁。不然这样吧,等喜酒办了,咱们再跟二春提?”
几人沉默片刻,唯有此一路可走。
院里有窸窣的声音,孙秀香瞧见是大郎在偷摸抱柴,依稀能嗅到粥米的香气,当娘的不由惆怅:“人没了,抚恤的银子发了没?”
二舅点头:“给了,按身后家里人头,安家分了十两,永家分了十二两。”
是照着孙老爹在世时留下的规矩。
孙秀香:“世道乱的时候都没这样的事儿,怎么如今天下太平了,还有那黑心烂肚的玩意?”
四舅母气愤地捶了下桌子:“可不是嘛!劫道劫财便是,何至于夺人性命?那罗汉山的当家是个二瘸腿,当年见了咱爹哭天抹泪地要认干爹,肉胖的一个人,心肠忒狠了些!”
二舅母:“我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待我家去,翻出箱茏里的金瓜锤,来日一锤碎得他祖宗十八代都认不出!”
二舅:“......”
他递过去一碗温水:“悄声些,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二舅母哼出一口恶气,怕吓着这院子里的外甥,没再开口。
孙秀香在家门口送走几位娘家人,身旁蹭过来缩头缩脑的谢大郎。
“娘,舅舅、舅母们不留下一块吃饭吗?”
孙秀香说不:“家里头还有事,等二春成亲前一天再来帮衬。”
谢大郎点点头,见他娘站在门口,脸上透着一股说不明的伤感,“娘,你怎么了?”
孙秀香说没事,“就是想起你爹了。”
说起谢老爹,当儿子的谢大郎莫名打个哆嗦。
即使老爹过世多年,但属于爹的铁拳阴影好似从未消散,谢大郎至今对于他爹的虎狼教育手段心存余悸。
“好端端的,你想他干什么?”
谢大郎悄默声在心里嘀咕。
说出来会被人指着鼻子头唾骂不孝,但谢大郎不太想他爹。
究其根源,谢老爹对于谢大郎这个儿子看不上。致使当儿子的在成长过程中,对亲爹除了畏惧,并无太多爱重。
谢大郎对自己的性格有着最清楚的了解,他就是一个性子软弱身躯无力,心脏一丁点大的小男人。
世上人有千百种,有哪条法律条文规定当男人的就非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做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他谢柳生就跟自己名字里的柳一样,肢条柔软不行吗?
明显谢老爹不如自己儿子想得通透。
打小谢老爹以严苛教子为生平重任之二,之一是听媳妇的话,谢大郎不能哭不能笑走路得抬头挺胸最好能刮起一道风。规定儿子顿顿得吃肉,最少吃三碗稠粥米,饭桌上敢多看一眼菜就会挨啧啧。
谢大郎被强人所难,别人开蒙读性本善,他开门是三板斧。
谢家大房的堂兄弟们舞弄羊毫读词读诗,谢大郎背着小背篓跟着他爹上山砍柴打猎顺带野溪里凫水。
直至今日,谢大郎深夜发梦,还会梦到幼年时在父亲手底下讨生活的经历。
一梦就是一身的冷汗。
半夜惊坐起,常常庆幸自己命大,活得竟然比他爹长!
对于亲娘怀念亡父,谢大郎无法感同身受。
但他老老实实地闭上嘴,陪着他娘在门口吹了小一刻钟的冷风。
孙秀香回过神发觉儿子躲在自己身后避风,一时有些感动有些难过。
说感动,这孩子还晓得当娘的心里不好受,陪伴左右。
说难过,这冷天里,他藏娘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的懂事。
“行了,进家吧。”
孙秀香叹口气,领着人进到灶屋。
灶屋氤氲着蒸汽,暖和,坐了没一会儿,门上传来动静。
快要入冬了,天变短了,外头擦黑,是谢春娘领着柳十全和他另外两个兄弟来吃饭。
粥米蒸窝头,自家腌的缸缸菜,还有一条舅舅们上门带来的蒸腊鱼。
谢大郎等着人都坐全,眼角余光注意到阿妹动了筷子,飞快夹走腊鱼最嫩的鱼腹肉塞进嘴里,滋味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心情好到眼尾都透露出快乐。
胡豆满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见笑见笑,他大哥就好一口鱼肉。”
柳十全说没事,“自家人,大嫂不用这般生分。”
经过一下晌跟舅母们商议成亲的事由,他现在完全没有负担地跟着谢春娘一般称呼别人。
胡豆满点点头,既然不是外人,吃东西就不讲究旁的,大家都开始动筷子,她精准地挖走两只鱼眼睛,那是她偏好的部分。
因着上回来谢家喝农家酿的经历,对于谢家婶子询问要不要酒时,周二急忙推拒。
他推拒,齐四自然随同摇头。
饭桌上气氛很好。
身旁的大哥在和未来嫂子说成亲时的事情,对面谢家大嫂子在细心地挑鱼刺,然后送进谢家婶子的碗里。谢家婶子不是大招大揽的架势,却很照顾众人的碗,不叫落空尴尬着。
这一幕让齐四有些眼酸,想起他的家。
饭罢,他们兄弟从谢家小院离开,身暖心舒地拐上小路。
谢家老宅子在翻新,这几日他们兄弟几个暂时可以住在这里。不过等到大哥成亲后,他们几个兄弟就不能再厚着脸皮赖了。
门口石阶上有两个黑乎乎的身影,走近了,站起来。
罗三喊了声大哥,况五没喊,垂着头手上不知道在胡乱忙什么呢。
“吃过了没?”
罗三说吃了。
大门锁开了,院里头的火笼堆子只剩个火星。
周二快步进屋提溜出个半人高的炉子,火星点着干草,没一会儿就燎起大火。
几人暂时住在前院的堂屋。
趁着天没黑前,搭罗个长宽的床架子,铺了谢家送来的厚棉褥。
比照野地的荒舍,这一处有门有床有窗有顶,实在算得上一个家了。
“大哥,我们住在这儿,谢家人不会有什么不满吧?”
柳十全说不会,“春娘人善,谢家婶子也可怜咱们兄弟。再说了,暂住几日,等成亲,你们就搬走了。”
罗三把门外的一堆家伙事搬进屋子,有了光亮,齐四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你还真打算做走街串巷当货郎呀?”
罗三搡开他脑袋,往柳十全身边坐定,“大哥,今儿我在村里打听了些事儿,和谢家有关。”
柳十全瞬间瞪向他,明显动怒:“谁让你胡乱打听了?”
罗三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大哥稀里糊涂蒙了心窍,作为兄弟几个最有脑子的,他自认不该放任大哥白白落入有心人的算计。
“总之,我都是为了大哥你好。大哥,你先听我说完。”
柳十全闷着气等他后话。
“大哥,你不知道谢家。他们家原来是山贼!”
柳十全一愣:“你说什么?”
罗三从头开始说。
“那老妇人说,当年谢家富庶,被出身匪窝的谢家婶子盯上,意图谋财强逼谢家阿叔娶了她!哪曾想谢家老太爷硬气,把小儿子在族谱上分了支,这才保住大房的家业!”
一墙之隔
谢家南屋
孙秀香把闺女单叫过去聊私话。
孙秀香:“这几天天凉,娘有点想你爹了。”
谢春娘坐她娘对面,“有多想?”
孙秀香:“不多不多,芝麻粒那么大吧。”
谢春娘明白了。
她娘想她爹了,有一海碗芝麻那么多呢!
“娘,有时候我也想我爹。”
孙秀香说不应该呀,“你爹又不待见你,你想他做什么?”
谢春娘豁得站起:“什么?!我爹不待见我?我爹不是最待见我了吗?!”
孙秀香眼神左右乱看,就是不敢看闺女亮莹莹的大眼睛。
叹口气,这事儿要论,得从她当年从一伙强盗手中救下亡夫说起。
谢春娘一挥袖子:“娘,你当年对爹英雄救美,后来爹以身相许报恩的往事我打小就听,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说些别的我不知道的,就譬如我爹为何不待见我?”
孙秀香卡了卡音,“你瞧瞧你又急!你先别急,听娘给你从头开始讲起。”
这一从头说,都快月上中天了。
谢春娘靠在窗台上,两眼痴痴,心里像被捅了一把刀子。
原来她爹一直看不上她的女儿身。
原来小时候她爹一直把大哥当狗训,却总是给她搅糖棒子,是因为不想要她越过哥哥去!
伤感了小小会儿,谢春娘便缓过来了。
毕竟爹已经死了,至多明年清明少烧二刀纸钱出气。
“我爹看不起我,却偏偏我最争气!”
谢春娘气咻咻地攥紧拳头:“我爹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孙秀香反手给她一拳:“不准这么说你爹!打嘴三下!”
谢春娘拍了嘴,心里的气却没少,“你跟赵二叔什么时候成亲?”
孙秀香愣怔,反应过来,看着一团孩子气的女儿,失声笑了笑,“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掺和。”
她打发了闺女回屋,一劲儿缩回被窝。
只是长夜漫漫,她很晚才入睡。
想起二十出头,刚从她爹手里接过山寨的重担,第一回下山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个山贼仗义出手,从一伙强盗手里救下返家的白面书生,滑稽得很。
那时,她刚被自小长大的竹马辜负,满肚子的怨气,杀了强盗救了书生,扯着书生的领口就让人家以身相许来报恩。
书生二话没说,应准了。
再往后,阴差阳错成就一桩姻缘。
他原是考取了功身,再读几年书,未必不是秀才亦或是举人老爷。
却因为她出身草莽,决心做个农家汉。
谢家老太爷本属意让他做未来家主,也因他的一意孤行不肯回头,将他逐出族谱,另立旁人。
多年一去,那新家主败光家业,门庭衰落,自此成了谢老爹的心结。
这心结后来落在儿子身上。
孙秀香心里有愧,默许丈夫对两个孩子的偏重。
只是大儿子越得倚重,越不成器。
闺女越是娇养,越成了锐利的性子。
多年的心结难发,夫妻再情深也不得疏解,熬成了心病,身子骨也越发不成,终于怀着遗憾撒手去了。
白日里的一场难,在深夜勾起了孙秀香曾经的时光。
但她是个朝前看的性子,泛泛回忆,最后便随它去了。
墙那头的兄弟伙五个却是三更天都没安歇下。
只听罗三转述,周二无法把慈眉善目的谢家婶子跟草莽二字联系在一块。他跟齐四说悄悄话:“谢家婶子真人不露相呀!你说我和她打架,谁能赢?”
齐四:“......要点脸吧你。”
晚上刚吃谢家婶子的好饭,还没消化呢就想着跟人家茬架?
罗三一股脑倒完话,直勾勾盯着他大哥,看他是何反应。
柳十全有些意外,不至于震惊:“那咋了?”
“什么‘那咋了’?我听二哥说下晌你跟谢姑娘的四个舅舅舅母同处一室,商议成亲。大哥,那一窝子全是贼人!”
柳十全:“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跟他们成亲,只要谢姑娘不是贼人不就好了。”
罗三:“那若是谢姑娘也是贼人呢?”
直到此刻,柳十全才端正神色看向他。
他的眼神很直,不说话时带着点冷意,让罗三不由咽口唾沫,“大哥......”
“老三,你越界了。”
柳十全的语气并不重,内容却像闷锤咚得砸在四人耳畔。
“谢家婶子是民是匪,那是她的过往,你不该随意去打探再与我妄自评点,这是其一。”
“其二,谢家待你我兄弟友善,曾正屋堂坐,好食好粮款待。这是善,善意不该被背刺被辜负。”
“其三,以我之身,算不得良配。我很珍惜跟谢姑娘的亲事。她是匪贼,我便是匪贼的丈夫。她是一良家农妇,那我便是农夫。但我想不了那么远,我看得清她的模样就够了。”
罗三张张嘴,想要再说什么
柳十全撂下最后一句:“老三,我只要一个家。余力之下,还能给你们兄弟寻一个家。至于其他的,很重要吗?”
看着大哥消失在院子里的背影,罗三垂头丧气地摔在床上。
柔软的床褥撑住他疲劳的身躯。
这一刻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究竟为何得知谢家婶子曾是山贼之女时,最先的感受竟是长出一口气。
他那时想,只要告知大哥,依照大哥正直为人,一定会拒绝谢家的亲事吧!
啊...原来我也一心想要毁掉大哥成亲呐!
罗三心想。
“嗤...”
齐四发出不屑的嘲弄声调,斜眼看着床上的罗三:“你不会嫉妒大哥吧?”
罗三:“......你不也一样嘛。”
齐四:“......”
一直蹲在炉火跟前的况五欻地站起,急吼吼道:“就说这线少了少了,三哥你非不信!那老婆婆贼精贼精,一说话嘴里就含着蒜瓣样,偷摸藏线的本事倒是厉害!”
况五气得不行,“她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鬼,我要找她算账去!”
有他这一跳脚,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消融。
待柳十全提一铜壶井水进来,便见兄弟几个蹲在地上笑闹成一团,老三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水壶安坐在炉上。
一送一接,便是和解。
再无芥蒂,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翌日天亮,兄弟四人结伴进山,直到日落西山,猎回一对彩羽鸡当做定亲的聘彩头,送去给谢家。
周二试探地跟谢家婶子搭话:“婶子,你看我这箭术如何?”
笼子里的彩羽鸡皮肉没伤,只扎起的翅翎上有个孔洞。
孙秀香很是满意,笑得两眼眼角都是褶子:“好!厉害!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周二便知谢家婶子定是那话本先生口中深藏不露的隐世高手!
柳十全没注意到一向老实的二弟心中滋生什么玄妙,陪在谢春娘身侧,悄声道:“春娘,我能跟你打个商量吗?”
谢春娘:“商量什么?”
“就是成亲时的盖头...”柳十全抿了抿唇:“要不然,你别盖了?”
这是他昨夜想了很久的事情。
虽说换了新盖头,但人在红布底下,瞧不见身旁的自己是什么模样,难保不会触景生情?
万一引得春娘想起她前头那一回成亲的场景,人是跟自己磕头,心里想的是另一个男人!这实在忍不了!
欸?昨日跟舅母们商量,他不是要扯新料子做红盖头吗?怎么又变主意?
但谢春娘好商量:“行,都听你的。”
柳十全怕她生气,急忙解释:“毕竟是我进谢家的门,应该是你领着我进门才对吧?”
“对,你说得都对。”
敷衍了,谢春娘才反应过来:“我领着你进门?什么意思,不让我盖,原来是你要盖?”
柳十全:“......你想让我盖?”
谢春娘一时拿不准他的想法。
“看你吧。我都行的。”
再一想,他一个大男人盖着红盖头,万一村里人将来笑话他怎么办?笑话他不就是笑话她谢春娘吗?
“要是你实在想盖,等洞房的时候盖,我给你挑盖头。成亲拜天地,里正也来,你就别盖了吧。”
柳十全越发感动。
“你对我真好。”
谢春娘嘿嘿笑了:“你也挺听话。”
“不瞒你说,我喜欢听话的男人。”
柳十全:“你放心,我最听话了。”
蹲在不远处的胡豆满:“......”
原来私底下二妹夫是这样的性情呀。
一转眼就到了正日子
头一天就到的孙家人穿扮上体体面面的衣裳,里里外外忙活地脚不沾地。
天不亮,鸡还没叫,柳十全就被提溜起身。
因他除了四个隔血兄弟,再没旁的亲人,便从谢家的堂屋出门。待吉时一到,谢春娘从西屋过来接人。
这种稀罕事儿对守望村来说,还是头一遭。
故而谢家院子里外早早就堆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甚至有几个半大不小的皮猴子看不见攀上树枝站得高处,给下头的人说着院子里的情形。
四舅母负责柳十全拜天地前的一应事项,她瞧着柳外甥女婿的容貌,有些遗憾他侧脸的那一道疤,但没用太多脂粉遮盖。
“这疤呀是你当兵保家卫国的荣誉勋章,舅母就是要让这村里人,都正大光明地瞧去!”
陪在大哥身边的罗三被这话触动,撇过头深吸一口气。
等情绪平复过来,罗三看清大哥的脸,愣了几息。
大哥平平无奇的一张脸,突然像是被点化了。
眉毛好像变了,眼睛也变了,脸也变了,但具体变在何处却又说不明白。
只是一种感觉。
罗三沉吟:“大哥,你比以前瞧着更有精神头了!”
“哈哈哈...”
四舅母爽朗一笑:“是更俊气了。除了脸皮有些糙,外甥女婿底子是不错的。舅母给你画上几笔,保准春丫头一看就看傻乎了!”
屋里的黄铜镜有些花,柳十全看不清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只听老三赞,舅母作保会引得新妇喜欢,便稍稍安心。
噼里啪啦,突闻一阵惊天动地的炸鞭,四舅母忙招呼罗三拿架子上的正衣。
“快快快!鞭炮一响,那可是亲朋进门见新人嘞!”
果然,柳十全刚套好正衣,腰上的红绸绣球还没来得及摆正,门上就要贺喜的亲朋来沾喜了!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柳十全笑得脸快僵了。
只知道随着四舅母的介绍,局促又逼自己镇定地跟好些不认识的来宾打招呼回谢人家。
等这热闹散去,他手边的一个小匣子塞满了各路亲朋送的贺礼。
其中有个七岁的男童,辈分却奇高,柳十全得喊人家阿叔。七岁的阿叔给的贺礼是一串糖葫芦。
罗三接过手时,注意到糖葫芦最下头的一个已经少了半颗。
“......”
“这谢家和孙家的亲朋还真是不少呢!”
门外搭手的周二跟身侧的齐四况五道。
他们几人今日是新郎官的随宾,都穿了新衣,一人心口位置扎一朵正红色的花,立在院子里,喜气得很。
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光明正大的瞧,有些偷摸看一眼,捂着嘴偏开头掩饰得很假的议论他们。
齐四后背麻麻的:“什么时候了?”
况五:“快了快了,再过片刻就是大哥出门的吉时。”
恰时人群之外来了一人,兄弟几个便见这人颇受周围人的拥戴,都朝对方拱手问候。
渐渐近了,才知这矮而白胖的小老头,便是此地的里正!
“给牛里正问好。”
牛里正说好好好,在兄弟三人跟前站定,客套几句,眼神只在这几个汉子愣高愣壮的身躯上打转。
周二几个被他目光盯得不自在,幸好吉时到了,大哥撑着一张红面伞从屋里行至门边。
便见这位牛里正满脸尽是得意,像是背地里赢了什么般狂笑过后:“老夫在这儿恭祝柳家后生和谢家二娘大喜了!”
人群中立时响起经久不息的回应。
“某也是!”
“某也恭贺!”
“某遥祝二位新人白头到老!”
满院热闹与喜悦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锐哭声。
那头刚出屋子,正要去接自己新郎官的谢春娘下意识回眸。
谢家院子为喜事大门洞开迎接宾客
只见一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男子一直喊。
谢春娘认出那是阮庄敦。
他喊着家人幸福羁绊什么的就冲了过来。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突从狭道上跃出一道黑影,猛地将来人扑按住。
柳十全眼神极佳,认出那是老五的身影,心底暗自为他计一大功!
牛里正眼看大事只差一脚,瞬间反应过来。
“快!接着奏乐接着锣鼓!新娘子接新郎官出门上花轿了!”
牛里正: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还能说出这般没有规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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