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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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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娘不是没和男人睡过。
可惜的是,她只和一个男人睡过。
不过今夜过后,就不是了。
论起来,她睡的第一个男人,滋味并不怎么样。
谢春娘第一位丈夫是阮家大房独子,阮云霄,据可载族谱记录,他是百年望族阮氏这一辈当之无愧的嫡子。
这位嫡子天生肺晦,却有一副天人之姿。
谢春娘当年奉命下山,原是要平一桩不平事儿,谁曾想半路遇上阮家的车队。
太过年少的姑娘不能遇见第一眼让你惊艳的男人,容易一眼万年。
总之,她绑走了阮家的命根子。
没别的理由,纯粹一时色胆上头。
寨子里的长辈们觉得一个男人,除了有几分姿色能取悦下一任寨主,掳也就掳了。
掳走了,还能白养着?
当夜,谢春娘当了一回新娘子,叫了两回水。
第二夜,意欲再来,新郎官哭爹喊娘要悬梁自尽。
谢春娘很怜香惜玉。
眼瞧着阮云霄撒泼耍浑,还能勾得她食指大动,便知自己栽了。
他说要汤泉沐浴。
谢春娘温声道可。
他说自己想喝乳羹吃金银丝。
谢春娘一愣,兵乱之年,鞑子往南攻,山野之地哪里有精细吃食。
想了想:我送你回家。
可巧,阮家这时送了满满一大车的粮上山。
那时年月,一大车粮食顶黄金千两。
谢春娘吩咐寨子收了聘礼,领着新婚丈夫下山从良。
阮家的规矩严苛,谢春娘每月只得一回跟阮云霄同房。
因着那人生得貌绝,谢春娘很稀罕地爱了两年。
再之后,阮云霄肺病越重,谢春娘跟他同房,像跟灶房的破风箱,呼啦呼啦的,便有些乏味。
她觉得没意思,阮云霄反倒上心了。
本是一月一回,改成逢三逢六的日子同房,后来又添了逢九,再后来,索性搬到一个屋子同起同住。
但那事儿吧,人勤快不勤快的,没多大关系。
谢春娘觉得趴在自己胸口顾涌的阮云霄,也挺可怜的。
有一回半程子,她没撑住睡着了。半夜被冻醒,瞧见孤零零坐在床畔的瘦弱男躯,十分同情。
她抚了抚对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就当是一场梦。”
阮云霄在黑暗中跟她对峙片刻,要她承诺这辈子只会有自己一个男人。
谢春娘说你放心,只要你活着,我这辈子就你一个男人。
此时此刻
谢春娘撑着身下健硕的胸肌,像颠在巨浪中的船头,脸颊滚烫,眼神迷离。
最后一丝清明,她不算毁诺,毕竟前夫亡了一年,自己总不好沉湎于悲伤太久。
不论何道,皆须引路人。
谢春娘‘师傅’领进门,爽了一回,两手一摊,让那‘徒弟’自行修行起来。
根据过往经验,这种事儿新手至多硬气两回。
但第二任丈夫八块腹肌的底气明显高于预期。
一波未平,谢春娘呼吸一重,撩起眼皮看撑在枕头两侧的臂膀。
紧绷着,青筋绷起,凑近些恍惚听到血脉下汩汩流过的滚烫,手指抚摸上去,让她想起自己扛着重刀一人镇山河的时光。
泌出薄汗的脊背,许久不曾握刀的指腹光滑如初,顺着青筋脉络,红帐灯翠,白如雪的十指缓缓攀援,绕成勾魂兰花指,一如被里的水深火热。
谢春娘勾住他,上凑应和着他的鼓点,催促:“再快些!”
柳十全没空开口,闷头用行动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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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犹亮
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响。
谢春娘翻个身,含糊问做什么去。
柳十全披好长衫,屋内冷意卷走额头热汗,卷不走心上火热。
他发出一道自己前半生无法想象的柔和声线:“你先睡,我去打些清水来。”
再之后,谢春娘没什么清晰的记忆,一觉醒来,身下身上俱是清爽,懒懒地往身后热乎乎的男躯上靠。
“几时了?”
柳十全只睡了三个时辰,却精神大好。
“日上窗棂边,还早。”
谢春娘嗯哼下算作回应。
过半晌,扯出一抹笑。
被子底下跟有蛇滑动,起起伏伏。
柳十全倒吸一口气。
眨眨眼,缓缓拉高被子蒙住两人。
一胡闹,起身已是日上三竿。
谢春娘昨夜尽兴,晨起玩够,验货十分满意,抱胸站在门口瞧着里头人忙进忙出。
柳十全晾晒了昨夜弄脏的被褥,给门上好锁,转身前顺手把门楣上的喜字贴正。
“还贴什么?事儿都办完了,摘了吧。”
柳十全冲门口的谢春娘笑笑,走近了,牵上她的手:“还是贴着吧,昨儿四舅母说最少贴一个月,这样吉利。”
谢春娘宠着他,“那回头我熬点浆糊,再黏得牢一点。”
柳十全说好,边走边揉弄她的手指。
谢春娘:“你老揉我干嘛?”
柳十全左右看看,见没人才道:“我怕你手累。”
至于为何手累,两人眼神一来往,心知肚明。
谢春娘有些新奇。
阮云霄就不乐意跟她聊这些。
做起来明显他也很畅怀,事后常喘好久才能平复,但只要她一提这事儿,哪怕不对着人,阮云霄立时就冷脸给她看。
谢春娘喜欢柳十全这样。
她嘿嘿乐了乐,“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往后你就瞧好吧。”
柳十全眼前一瞬出现今晨她半靠在自己怀里,眼神无辜眼底戏谑,举着手,让自己一点点清理他留下的狼藉。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红着脸低声作保。
新婚两口子之间的甜蜜恩爱全在眼角眉梢。
谢家
胡豆满远远瞧见妹妹妹夫的身影,立刻化作报喜鸟飞进屋子里。
“娘,二舅三舅四舅五舅,二舅母三舅母四舅母五舅母,阿妹回来了!”
堂屋里的人瞬间涌到门边,窗户边。
瞧二人进院门时还舍不得松手,长辈们互相看看,露出慈爱的笑容。
上回谢春娘成亲,阮家不肯大办,谢家和孙家人都没到席。
就连回门,阮家来人说新郎官身体不好不便跋涉,最后也取缔了。
回想起来,不失为一桩憾事。
谢春娘自己不在乎,但长辈们觉得委屈了小姑娘。
今日终于得了机会弥补。
只等小两口进屋,端着茶碗一碗一碗挨着敬过来,长辈们一口饮尽,快快把兜里的改口礼送出去。
孙秀香送给女儿一对耳坠,给女婿是厚厚一摞千层底。
“比量着你的鞋码大小做的,春丫头打小好闯荡,你往后可不能拖她后腿。”
柳十全庄重又恭敬地收下。
二舅二舅母送两个樟木箱子。
三舅三舅母送一套针线盒子。
四舅四舅母送攒宝锦盒,打开是十八样时兴点心。
五舅五舅母最实在,一人给一个小荷包,装的是十个金豆。
二舅又掏出一张地契,“你阿婆年岁大了,走不得山路,她祝你和外甥女婿姻缘顺遂,平平安安白头到老。这张地契是她早就给你攒好的,是村里的十亩高粱地,是老徐家租着,连带租契书,一并给你。”
给之前,他先让诸位长辈们过了眼。
孙家老一辈人做事公道,孙辈,不拘男女,都照着人头备了东西。
其余人匆匆过眼,不放在心上。
谢春娘觉得成亲真好。
乐呵呵地收下礼物,算着自己如今的家当。
“同我成亲好不好?”边算边问身边的人。
柳十全自惭形愧,“太好了,成婚我只给了你五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
“是有些少。”
谢春娘心直口快,“不过修缮房子足够了,你也不用觉得丢脸。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这话柳十全记在心里,等灶上忙活午饭,他起身去院里帮忙劈柴。
等外甥女婿出了屋子,孙秀香清清嗓子,眼神示意闺女把东西收好,接下来有正事要说。
谢春娘看眼舅舅舅母们:“怎么了?”
二舅便把前几日发生的惨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早年若是听到这样的事情,谢春娘一早跳脚就要寻刀去捅人老窝。
现如今她性子沉稳不少,“派过人去罗汉山了吗?”
二舅:“派人去了,刚到山门报过名号,暗处就有飞箭。幸亏躲得及时,若不然又栽进去一条人命。”
那便是没得好言相见。
谢春娘回忆罗汉山周围一带的地势,片刻后做了决定:“点上两个好手,今夜跟我进山走一趟。”
孙秀香听得心惊:“你预备如何?”
谢春娘:“擒贼首,先斩动刀杀人的凶手。再好言劝其改邪归正、解散山寨走正道,若是不听,斩首悬梁示众。”
二舅母听得血热:“算我一个!今日回去我就翻出金瓜锤来擦洗干净,好送恶人上路!”
二舅端去茶碗:“你都多大年纪了,孙子满地跑,还凑什么热闹?”
二舅母哼出不甘心的鼻音。
门上闪过谢大郎的身影:“娘,舅舅舅母们,饭好了。”
气氛一扫,摆好桌子,长辈们只当先前险恶的对话不曾发生,如若无事般招呼外甥女婿吃吃喝喝。
临去时,一向沉默寡言的五舅母问谢春娘:“今夜的事儿,你要和外甥女婿说吗?”
谢春娘倒没想过这个。
“不说了吧。”
倒不是怕吓着柳十全,上过战场的人不至于山道上的江湖恩怨就惊住。
她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五舅母欲言又止,想说夫妇一体。
但看着谢春娘坚定的眼神,不再多言,年轻人新婚,少些老人言,多让他们自己去磨合吧。
新婚第二日
新婚妻子说要住在娘家一晚。
柳十全与她在门口分别时有些不舍:“那晚饭你回来吃吗?”
谢春娘:“你自己吃吧,我陪陪我娘。你也知道,我出嫁以后,她一个人睡不踏实。”
新家与妻子娘家只有一墙之隔,但思女的岳母总是重要些。
柳十全点点头:“那我明早来接你?”
谢春娘估摸一番时辰,“不急,等日中或者后晌了,我自己就回去了。”
“那我走了。”
谢春娘不是黏连的性子,更何况今晚要动手,她得趁着天没黑早些舒展开筋骨。
“行,你走吧。”
说完,干脆利落关上门。
柳十全看着冰冷的门板半晌,无力地抚了抚,假装就是摸过妻子的手了。
闷闷的退下台阶,闷闷的走回小院。
小院门口两个焦急的身影立刻喊了出来。
周二:“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罗三:“大哥,大事不好了!老四和老五昨晚偷摸跟着李大头去罗汉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