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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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慕行审视起眼前的男人。
看着不像说谎。
白烬和他立场一致，不存在利益冲突，这家伙没必要私藏钥匙。
“在你之前，有人进来过吗？”慕行问。
“应该没有。”白烬指了指脚下略显肮脏的地板，“办公室的门虽然没锁，但这里灰尘很重，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鞋印，我想已经很久没人进出过了。”
言之凿凿。
慕行望向地面。这偌大的空间内，的确只留存着他们二人行走的痕迹。
“不过，倒也不算毫无进展……”银发男人话锋一转，示意慕行跟来他。
他们走向不远处的办公桌。
白烬在杂乱的桌面摸索片刻，不知触碰了什么开关，办公桌上方倏地亮起一个悬浮式屏幕。屏幕飘在半空，可人体触控，他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会，最终将结果呈现在慕行眼前。
这是一份钥匙借记记录。
屏幕上显示在2253年8月29日，有人借走了鹿园员工休息室的钥匙，借用人：塞勒斯·索恩。
[园长的名字。]
[宿主，8月29日正是动物园的麋鹿失窃并发生火灾的日子。]
出事当天，钥匙竟然被园长借走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事有猫腻。
“你是怎么查到这些数据的？”慕行抬起头，随口问道。
只见银发男人莞尔，语调轻松：“这些数据其实被后台删除了，我查阅的时候恢复了它们——用了点计算机技巧，编程代码之类的，我小时候为了哄家里人开心特意学过。”
“噢，难怪。”慕行回应。
为了讨人欢心能到这种地步，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梦界中出现的场景，反映的是吞噬者的精神世界。
如果这里出现园长借走钥匙的登记，那证明程婧本人也调查到了此事。
结论不难猜。
钥匙就在园长手里。
“走吧——我们去找园长。”慕行说。
……
————
园长办公室，在这栋楼的第十八层。
位高权重的人，总喜欢将自己置于多重意义上的高处。如此一来，在平地间行走的凡人也就像蝼蚁般渺小了。
慕行和白烬还是选择了走楼梯。
这一次，楼梯间内很安静，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冒出阴魂不散的脏东西。
十八楼一整层都是园长的个人区域。
刚走入这层时，慕行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高耸华丽的圆拱穹顶，富丽堂皇的装修。这里豪华的像是唯有上流人士才够格出入的宴席会场。
入口处是个造型壮观的室内喷泉。
喷泉周边的石砖上绘制着精美纹样，池边氤氲着浅白的水汽，水流哗哗下落的声响和缓而动听。
一切都很美观。
唯一有点碍眼的，是喷泉前方的一尊陶瓷雕像。
那是个站姿庄重的男性雕像。
大小与人体等比，手边扶着一把镶嵌珠宝的手杖，面部特征完全符合慕行在员工墙上看见的照片——这是塞勒斯·索恩，古康动物园园长的脸。
慕行：“……”
这老头真够自恋的。
有几个正常人会把自己的雕像立在门口天天欣赏？
不过，那把手杖看着还不错。
作为梦界自带的产物，这或许是个能用于防身的有效武器。
慕行走上前去，伸手触碰——
“年轻人，没人教过你对别人动手动脚是件很无礼的事吗？”一道深沉的男音。
慕行：“？”
他抬起头，发现雕像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眼皮不满地抽动着。
雕像居然是活的。
慕行收回手，很淡定地问：“你是园长？”
白瓷雕像倨傲地扬起头颅：“正是鄙人，有何贵干？”
“休息室的钥匙，在你那吗？”
“什么钥匙？”园长哼出几声不屑的鼻音，“年轻人，教你个道理。如果你想从上位者手中求得什么，那就该乖乖下跪，低声下气地去……”
慕行一言不发地抬起脚。
嘭——！
下一秒，雕像就像被蓄力踢飞的足球，穿过喷泉的水幕独中一元——又重重摔向地面。
在石砖地板前，陶瓷脆弱的不堪一击。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雕像瞬间碎成无数残片。
慕行走向那摊园长，顺手捞起滚落的手杖，冷笑道：
“我也教你个道理——”
“反派死于话多。”
白烬在一旁围观已久。
他始终静默无声，像是最完美的观众，以绝对敬慕的视线欣赏着前方的画面——
远边，黑发青年傲然屹立，高挑身型被壁灯勾勒出朦胧的边缘，那道背影似在闪光，犹如群星所仰的日轮。
白烬微笑起来，敛去眼底隐秘的狂热，慢悠悠地走到青年身旁。
“看来索恩园长是个聒噪的老板，最擅长的事是‘教育’员工。”白烬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俯身，观察起地上的碎片。
这尊雕像是空心的。
碎片里没有夹杂钥匙，看来钥匙确实不在这，但他注意到某块碎片有点特殊。
白烬伸手挑拣出来，将那枚碎片翻转——这块白瓷原来在雕像背后的位置，上方刻着一串很显眼的数字，像某种编码：0801。
他把碎片递给慕行。
慕行扫了一眼，分析道：“应该存在什么含义，我们再找找其他线索。”
二人继续深入。
他们来到一片宽阔的休息区。
慕行也很快就看见了下一个园长雕像。
确切来说……
不是下一个，而是下一群。
数不胜数的园长雕像在大厅中自由活动着。
或许是材质缘故，这些雕像行动僵硬，每一个走起路来都像还没驯服四肢，场面诡异到近乎幽默。
他们如同批量生产的制品，肉眼看去一模一样，但行为各异：有的靠在窗边抽烟，有的坐在沙发喝茶，还有的在装模作样地翻阅着纸质图书……
而这些雕像身后，全部都雕刻着以08开头的四位数字。
慕行观察了一会，很快就懂了。
“日期。”他说。
“他们背后的数字是日期。每串数字都是八月的某一天，这些雕像代表着对应时间的园长。”
园长在8月29日借走了钥匙。
那么钥匙，当然就在编号0829的园长身上。
这么一想，喷泉前的那个园长还真是有点冤。他不是嘴硬，是真不知道那劳什子钥匙在哪。
[这还真是……]
系统忍不住吐槽：[彼时的我，非此时的我*。]
“我们分头找吧？”慕行看向白烬。
“这些雕像看着挺窝囊的，没有攻击欲，最多只会激起别人的攻击欲。”
他一边嘲讽着，一边将刚才顺走的手杖递给白烬，“我用不惯太长的武器，这个你拿着防身。”
白烬接过手杖，神色看起来有些愉快。
“好，那我们一会就在这里汇合。”
……
————
这片区域非常大。
除了常见的咖啡厅、图书室，居然连洗浴的地方都有。慕行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有钱人，如果他没记错，这里放在现实应该是个商务办公楼。
[梦界里的东西源于现实，又超脱现实。]系统说。
[或许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夸张，但在程婧的观念中，这就是她老板每天都在过的幸福生活。]
慕行检查了一遍所有被他看见的雕像。洗浴区正在泡澡的园长被他揪出来看编码时，还骂骂咧咧地挣扎着，想用肥皂砸他的头。
真搞笑。
他还没嫌弃看了之后长针眼呢。
但是这一通找下来，慕行还是没见到0829号的影子。
他一路寻觅，走到了这层的尽头。
尽头的房间门前，悬浮着一道非常显眼的全息投影。那是个类似警告框的红色标识，上面只有四个字：请勿打扰。
[这间屋子，应该是园长的办公室。]
慕行想了想，直接伸手敲门。
咚、咚、咚。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果然无人回应。
于是，慕行清了清嗓子。
“你是现在开门，还是等着我破门进去捅你——？”
还是没有声音。
慕行不恼，慢吞吞地翻出自己的刀，平静道：“我给你三秒钟时间思考。”
“三——”
“二——”
“……”
最后的倒数即将脱口时，那道办公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隙。
只见门后，一个白瓷雕像正满脸谨慎，又有些恐惧地盯着他。
“……进来吧。”那雕像悻悻道。
慕行被迎入办公室。
这个雕像，和前面那些在工作时间疯狂享乐的园长完全不一样。他看起来精疲力竭，像是转瞬苍老了几十岁，背影削瘦而佝偻，再无半点最初在喷泉边的傲气。
他后背的衣服上，明晃晃地刻着一串数字：0829。
这就是事发当日的园长。
“钥匙在哪？”慕行问。
“我、我可以给你。”
园长颤抖着，像是鼓足了勇气：“但是，你先让我确认……我妻子和女儿的安危。”
慕行有点惊讶地挑眉。
[看起来，园长之所以在当天反常地取走钥匙，是因为他的家人被挟持了。歹徒提出用他的家人来换鹿园的钥匙，以此方便带走鹿园的麋鹿。]
而现在，他被园长当成了歹徒的同伙。
慕行决定顺势演下去。
他皮笑肉不笑地牵扯起嘴角，就像冷血动物肆无忌惮地吐出信子：“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东西交出来，否则撕票。”
系统：[……不像演的。]
园长打了个寒战。
他紧咬着牙关，本就是白色的脸看着更加苍白了。
“你……你们！”
园长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我只是拒绝了把园区里的鹿私下兜售给你们，你们就要这样报复我——！？你们究竟还有没有……”
“最后一遍。东西，交出来。”
慕行冷酷地打断他，从唇缝间残忍地挤出两个字：“家人。”
冰冷的语言如同淬毒的刀。
园长的脸在那一瞬间，展露枯败之色。
他不再挣扎，绝望地将手伸向身旁的抽屉，拿出了一把造型奇异的钥匙。
慕行接过钥匙，仔细观察着上方的锯齿和凹槽。看形状，的确和安全屋的门锁契合。
他满意地收起钥匙。
正准备去找白烬汇合时，慕行猛地停住脚步。
他的身体开始发冷。
一阵刺骨的寒意自脚底浮起，沿着脊髓向上攀升，倾刻之间便洗刷了他的每寸神经。
噗通。
噗通噗通……
心跳逐渐加速，就像被大海汹涌的浪潮反复拍击。
这是一种奇异、又不太舒服的体验。
唯有那些灵感值过高的敏感之人，才会在这一刻，产生如此清晰的不适——
梦魇发动能力了。
慕行能感觉到。
这个梦魇就潜伏在大楼内，离他很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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