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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案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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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底，温度越来越低，到最后也到了下雪的地步，虽然没到停课停班的地步，但还是勉勉强强给整个城市都笼罩上了层白色。
这个时候，昼短夜长，加上下雪没什么日光，一整天都是沉闷阴暗的，冷风冽冽，街上行人越来越少。
男人穿着灰色长风衣走在路上，怀里就抱着个密码手提箱，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多重要。
为了防止打滑，有人专门在马路上铲干净雪，可人行道上是完完全全被白雪覆盖了个完全的。
男人本来还在快步往前走，察觉脚下变得有些滑后，便慢下了脚步来。
正是凌晨，因为时间有点太过阴间，加上外边温度持续零下，这时候的大街上已经没了多少人。
他抱着手提箱走过一个又一个没有人的路口，连带着闯了好几个没有车辆来往的马路。
“操，要不是说准时送到就给我一万块，谁会在这冰天雪地下面送这种东西。”
走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男人嗅闻着怀中泛着血腥气味的手提箱，忍不住骂道。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送到地方之后，这东西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他还能拿到一大笔钱，到时候他就……
又是一个没有任何车辆往来的红灯，男人头抬都没抬，直接抬步往斑马线上走去。
忽然，刺眼白光亮起，男人被照了个猝不及防，抬起手挡住灯光的同时，眼睛瞪大到极致，死死盯着那辆突然出现，整个车身都冒着诡异绿光的旅游车。
“这又是什么鬼……”
张李刘蹲在被封住的十字路口，手上套着白色手套，捏起指甲观察着：“就算是被车撞的，也不可能撞的那么碎吧？！”
他抬起头，看着地面上被撞到七零八落的尸块，还有几颗牙齿干干净净，正正堆积在掉落头颅附近。
这场面实在是吓人，于是警方干脆把能通向十字路口的路全封了，尽量让每一个人都不能接近这里。
手机通话的对面，刚在食堂吃完饭的桑竟遥捏着照片，垂眸思考了片刻：“他手提箱里的东西，是什么？”
张李刘‘哎’了一声，放下指甲，站起身看着被着重关注的手提箱，跨过地面上尸块走过去，问警察：“手提箱打开来看过吗？”
负责打开手提箱的警察低头看了眼，犹犹豫豫，嘴里的话转过去又转过来，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看上去还有些想要呕吐的意思，一旁资历较老的队长看不下去，把他推去调查地面上有没有车轮印，自己蹲下去打开手提箱：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像是……个人形太岁。”
张李刘眨了眨眼，眼镜下的眼神带着迷茫：“太岁？”
桑竟遥在手机对面慢条斯理解释：“如果是在古代的话，是个挺邪乎的东西，但现在不是了，现在可是科学时代。”
警察慢慢把手提箱拉开：“但又不是太岁，因为它……”
“身上有很多血，而且还活着，没有头，没有手，没有脚，可偏偏又是有血管在跳动，脂肪在流动的。”
傅风华在旁边‘噫’了一声：“你们民灵事就喜欢接这么恶心的委托吗？”
桑竟遥看了他一眼，照片上那些尸块要正常人来看，肯定得大吐特吐。
能对这些尸块没什么反应，还会觉得那种东西恶心，八成是在演戏。
所以他毫不犹豫踩了一脚傅风华：“都说我们的委托，那你还在这里听。”
傅风华：“……”
张李刘看着手提箱慢慢打开，本来还想劝桑竟遥还是对傅风华有点警惕性好，但在手提箱彻底打开后，反倒是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手提箱里面那东西的确跟警察描述的那样，很多血，还活着，仔细看都能看到其一呼一吸的起伏，无头无手无脚，只有上半身在，都能看见脂肪底下的血管跳动。
表皮层和真皮层都不知道去了哪，一看就让人头皮发麻。
张李刘忽然觉得有些反胃，但常年进行这样的工作让他把那股反胃给压了下去：“这……”
“您确定需要照片吗？”
桑竟遥靠着窗户，备用教室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傅风华和他在这里。
过了会，张李刘把照片发到了他账号上。
傅风华好奇打量着，等看完，才说：“哇塞，我们翡燎危险了。”
桑竟遥瞥了他一眼：“其他城市有危险，我们翡燎都不会有危险吧。”
傅风华摊摊手，做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这些年你一直在沉睡，可能不知道有个组织一直在崛起，并且一直都在寻找你的踪迹。”
“而那个组织和民灵事是绝对对立的，因为他们组织都是些死士，似死士，又非死士。”
“这张照片里面的尸体，就是那个组织惯有的作风。”傅风华指了指照片。
“说死士是因为他们组织的成员，都是些不怕死的人，那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但是跟鬼做了交易。”
“你猜猜交易最多的，是什么？”
桑竟遥端详着手机上的照片：“让他们活，然后把我弄死。”
傅风华鼓了几下掌：“猜的对，但说的有些粗鄙了。”
“部分怨气满满的怨灵啊，他们想要转世，但因为有你在，更多的都是魂飞魄散了，所以一些‘存活’的怨灵，最想要的就是把你这个最厉害的人给弄死。”
“一个人在世间留下的分身越多，就越难弄死，想要那个人彻底死去，就必须同时杀死所有分身。”
傅风华坐上了一个桌子，把脖子上戴的围巾缠的紧了一些：“而那组织的首领，留在世间的分身与你不相上下，成长速度飞快，到现在，已经超过了我，和你齐平。”
他眯起了眼睛，看着桑竟遥仍是平静无比的表情：“不是几乎，是已经和你齐平。”
桑竟遥听他说了这么一阵，也已经明白了大部分：“所以，他们虽然现在能活着，但以后终究有一天会死。”
“他们想要拉整个世界下水，第一步，就是把我这唯一一个能与他们对衡的弄死。”
上课铃打响，傅风华从桌上跳下来，跟桑竟遥边回去边介绍：“那个组织的名字，叫做常摆，首领不知道是谁，但手下个个都是跟我差不多的。”
他搂住桑竟遥脖子：“我可帮不了你太多，至少在那个首领找到你时，我帮不了你。”
“放心，你暂时还不会死，因为首领还没发现你醒来了。”
桑竟遥本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个人来终结他的生命了，只是，如果他生命是和整个世界息息相关的。
那就绝对不能让那些敌对的人成功。
张李刘跑了一下午，从民灵事跑到公安局，从公安局跑到十字路口，从十字路口跑回民灵事找资料。
最后回到公安局看监控，按照资料筛选灵体可能性。
没办法，死者死的实在是太过惨烈，不说满地都是的石块，就先说说，什么车会一个人的皮肤都被撞脱落下来。
这要么是故意杀人案，要么就是灵体作祟，非要死者复制灵体死前的死法。
监控上，那辆车泛着绿光，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就出现了，本来大马路上是任何车辆都没有的。
就在死者迈上斑马线想要走到马路对面去时，那辆泛绿光的车才突然出现，并且突然撞上死者，将死者撞的七零八碎。
后面监控就被影响了，什么都看不了，直到早上太阳出来时，监控才恢复正常，能够看清楚上面的情景。
就是张李刘中午看到的那个情景，不过血要更新鲜一些。
凌晨作案，大约从凌晨三点出现。
张李刘盯着监控，正想得入神，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肩膀，把他惊的差点直接跳监控里面去：“怎怎、怎么了？！”
一名实习警察表情空滞，看了眼监控，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您看出到底是归灵异管还是归我们管了吗？”
“我们队长说，上面有人传令下来让我们不要再继续调查了，如果继续调查下去，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实习警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张李刘：“也就是说，我们处理好现场之后，这案子如果你们想管的话，那就必须由民灵事单独管理调查，市公安局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张李刘一拍桌，讶异无比：“怎么会？！这可是活生生一条命！就算他带着那样的东西，如果他是被社会恐怖分子杀的！那不就是不利于社会秩序维护了？！”
实习警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权限还不到能知道的地步……”
“那就归民灵事管。”
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道还带着青涩的少年声音，实习警察回过头去，看见是个穿着红黑色校服的学生直接瞪大眼睛：
“哎不对学生怎么会进来这里？！你是民灵事的？”
桑竟遥站在门口，背上还背着季违想要上厕所，所以临时找他帮忙背着的书包。
他脸色平静，一步步靠近了监控，看到监控里那吓人情景后，也只是说：“民灵事有必须接下这件案子的理由。”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调查清楚。”
这是关系到民灵事能否以现在全盛时期存货，他能否不被发现，[常摆]目的又是什么。
因此，无论如何，民灵事都必须着手调查这件案子。
张李刘尖叫一声，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去了：“不是我的祖宗，怎么又不惜一切代价了？！这这这这、这是又关于某件大事吗？！”
桑竟遥一抿唇，一步步走近监控，到最后，他观察着一整个现场，眼睛亮起金黄色。
片刻后，他加速看完了整段事件的经过：“当然不是，但这不是首领一直说的吗，警察管不了的就交给民灵事管。”
张李刘差点心梗。
这莫不是桑竟遥现场编的。
实习警察一看桑竟遥那架势，很麻溜地离开了。
程艺站在桑竟遥旁边，看着监控上那画面，绕是他见过更恶心的灵体，看到这场景也会觉得反胃。
“我听说还有个像人形太岁的东西。”程艺提醒道，再也忍不住，转过头去不再看监控，“或许可以把那个东西，当做着手点。”
桑竟遥看了眼角落里亮着红灯的监控，闭上眼睛，轻轻摇头：“那个东西可无关这个人的死。”
常摆在故意试探。
民灵事首领苏醒的消息，常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不过还不确定，担心是有人故意耗费常摆兵力，因此持怀疑心态试探。
这次，监控上那人的死就是一个试探，如果民灵事没管，那就说明桑竟遥还没有苏醒民灵事不敢轻易接下案件，亦或者是常摆被桑竟遥发觉，所以没有接下诱饵。
如果管了，那就是桑竟遥已经苏醒，亦或者是渡奈留了联系方式，仍然能够管理民灵事。
总之，民灵事有手段调查出案件背后不允许调查的人是谁。
死因肯定是跟常摆没有关系的。
但肯定是常摆计划好的。
突然出现的怨灵，即便已经作案，那也有不受控制再次作案的可能。
不能让哪个怨灵就这样留在斐燎。
程艺看着桑竟遥表情逐渐坚定，也注意到角落有监控在，转头看了眼张李刘，就带着桑竟遥走出监控室。
等上了车，桑竟遥才开口说：“我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们。”
“你们不用知道背景，也不用知道原因，但有件事，我需要你们记住。”
等季违上完厕所回来，汽车才被发动前往现场，路上卫黎安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直至到了目的地，也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旁边两个人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因为不知道原因，也不方便干涉些什么。
桑竟遥一直有在关注，等到了目的地，他没下车，而是在等程艺季违眼瞪眼下车，张李刘提出下车抽根烟时，后仰靠在座椅上：
“怎么闷闷不乐的，方便跟上司说一下吗。”
卫黎安这才反应过来，车上只剩下了他和桑竟遥在，另外三人都不知去向。
他张开嘴呃了好几声，满脑子空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桑竟遥抬起手，解开安全带，侧头看着车窗外季违大吐特吐，程艺帮忙拍后背的情景，道：“你好像有点烦恼。”
“这样子工作，是很容易出错的。”
“是因为学习的事？应该不会，你学习很好，还是因为能力的事？应该也不是，你已经成长得很快了。”
卫黎安脸涨的通红，坐在后座，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才小声说出来：
“就是，我在想，我到底该不该拥有这个能力。”
“因为我……我平时就想着，要是我能自己一个人，并且不引起他人注意，不被别人注意，也不会……被欺负什么的，就好了。”
桑竟遥从后视镜看着卫黎安，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卫黎安手攥紧了校服裤：“我以前，杀过人。”
“我之前有被怨灵带到某个组织去，但那时候我被逼的，像孤儿院里那样爆发过一次，但好像，就是因为我有这个技能被盯上了，有很多组织邀请我。”
“可我不敢加入，所以我全部拒绝了，在那之后我就被通缉了，通缉之后……就有人来追杀我，可没把我杀了，而是把我一个朋友给杀了。”
卫黎安抬起头，冷不丁从后视镜里与桑竟遥对上视线，脸更红了一些：“我……”
桑竟遥这才慢吞吞开口：“那不算是你的朋友吧，渡奈喜欢调查人的经历，也喜欢调查自己徒弟都在什么地方受过委屈，之后，他就会特意避开那些话题。”
“渡奈也是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怎么知道的那些经过。”
“既然那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你的欺凌者，你为什么要觉得愧疚？”
卫黎安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桑竟遥会这样拉开话题，皱着眉思考半天，“可，他也没杀了我。”
“但因为我，他死了。”
桑竟遥叹一口气，干脆整个人反过来，趴在座椅上看着卫黎安：“就算你错了，那也是过去。”
“而人是不断往前的，无论你回头看多少次，那都是过去，即便我有能力让你回到过去，你救了他，那后面仍然会有人因你而死。”
“所以我说，后悔是个伟大而又该死的人类情绪造物。”
桑竟遥撑着脸，黑框眼镜下，一双黑眸很是深沉：“人有无数个‘因为’，那你就要弥补每一个因为吗。”
“比起那些，你被不断否定的那些，你被不断贬低的那些，你被不断怀疑的那些，你被不断针对的那些，难道你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样了吗？”
桑竟遥反手打开副驾驶车门，跳下车去，“比起那些，我觉得，不驻足不停下往前走的脚步才是最重要的，卫黎安。”
关上车门，桑竟遥没听车里传来的细微抽泣声，整理好因为跳动动作变得杂乱的头发，走向程艺那边。
程艺戴着手套，打开一直都没动过的手提箱：“卫黎安……他怎么了？”
桑竟遥蹲下来，看了眼手提箱里面那因为已经打开过，而已经变得了无生气的上半身，“你们开始变得关心彼此了啊。”
“没什么，只是，他以前间接性杀死了一个人。”
程艺思考了下：“其实也挺大事的，我第一次杀人也觉得很崩溃，不过渡奈对我说‘有一就有百以后还会杀更多人的要往前看啊’这样，所以我走出来了。”
桑竟遥：“……”
该死的渡奈。
桑竟遥站起来：“所以我希望你们平时能多开导他。”
“以及，[太岁]不要带回民灵事，会引起怀疑。”
程艺点了一下头。
手提箱里面的东西与这次案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自然不用去管，但如果不调查的话，肯定也会被怀疑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所以，手提箱不能带回民灵事总部，但要带到分部去分析到底是如何做到那样的。
这样也有助于他们了解常摆。
时间还早，但因为是冬天的原因，太阳早早落下，阴云又常常笼罩着整个天空，这时候的十字路口是很黑的。
怨灵来过是会留下痕迹的，就像现在，路灯就跟接触不良一般，一闪一闪的，并不能很好的照亮整个路口。
桑竟遥戴上手套，看了眼地面上散乱的尸块：“把这里处理好，今晚我们可能需要通宵。”
“尽量不留下任何痕迹，不是活人杀活人，不需要侦查现场，在明天早上到来之前，就把这里处理干净，让十字路口可通过。”
程艺看了眼警察没来得及收拾完的尸块，合上手提箱，看向远处蹲着反应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的季违：“喂！别太抗拒了！”
“以后还会看到更多的！”
桑竟遥刚刚用镊子夹起来一块碎肉，听到这句话缓缓转过头去：“……”
渡奈都教的什么。
季违虽然说很抗拒，但听到程艺说的话，更加抗拒了。
他抬起手擦了一把脸，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转身去帮忙处理现场。
刚一转过身去，张开嘴要说些什么，结果一股刺鼻腥味涌入呼吸道，直接把他激得‘哇’一声吐出来。
程艺拿着镊子，盯着季违背影看了会：“……呵，真菜。”
桑竟遥已经不想去质疑渡奈教的东西正经不正经。
凌晨才出现过那辆车，现在又到了晚上，他们在马路正中间捡尸块，肯定是不安全的，说不定那辆旅游车随时都会再次出现。
桑竟遥捏了三枚硬币，对着旅游车来的方向抛了几次，脑海里映着最终结果。
良久，他看了眼自动蹲在路边抱着护栏土的季违，又看向就在马路中间分析手法的程艺：
“程艺——麻烦过来一下，可以吗？”
程艺回过神来，听见这句话，‘哦’了一声，站起身脱下手套就吧嗒吧嗒往桑竟遥那边走去。
刚刚站定在桑竟遥面前，身后就忽然响起一道汽车鸣笛声，还有灯光打在了他身上，绿莹莹一片，还伴随着一阵老旧欢快歌声。
他一愣，扭头看去。
只见，之前才在监控里见过的旅游车，就出现在了斑马线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