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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32 ...

  •   这是池玗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对沈星河展露亲密。这举动带着几分幼稚的报复意味,尤其在他捕捉到父母眼中那冰冷不满的视线时,一种扭曲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请吧,池先生,乔女士。”池玗松开沈星河,面带微笑地为他们让出路。

      池叙看着他,沉声道:“池玗,你刚才不应该——”

      “我不知道在你们眼中什么是对的,什么算错的。”池玗眨了眨眼睛,语气无赖,“我过我自己的生活。”

      池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重重喘息两下,最终还是坐在桌子前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文件推给乔暄。

      乔暄落笔前,抬头紧盯着沈星河,随后目光缓缓转向池玗,“池玗,你真的想清楚了?就为了这几年的不愉快,你要放弃真正和血脉相连的人?”

      “血脉相连”这个词出现在乔暄口中,池玗只有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他正要反驳,沈星河侧身拉过椅子坐在了她对面,说:“乔女士,不如让我和您聊聊。”

      “你向来擅长巧言令色。”乔暄一直静默的神情微微松动,“以前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一个普通人,也能把别人家的孩子蛊惑到这般地步。”

      沈星河并不动怒,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让人有气也无处发泄。
      他将双手规矩地交叠放在桌上,对乔暄的指责不置可否,“一直以来,池玗作为一个人,对你们怀抱着最本能的情感渴望,而你们选择忽视并进行抹杀。连孩童都知道做错事要承担后果,难道你们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不,你们明白。”他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只是你们身处高位太久,根本不愿意承认。”
      “这些话说百遍也没有用,但我依然要说。你们必须承认,在为人父母这件事上,你们一败涂地。”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沈星河微微颔首,示意她签字,不再多言。

      乔暄最终签下了名字,她抬起眼,也许是最后又看了池玗一眼,说:“如果你后悔了,这次不会有人为你兜底。以及,信守你的承诺。”

      池玗细细品味着“承诺”这个词,无言笑了笑,“我会的,就像你们一直‘信守承诺’一样。”
      乔暄脸色骤变,池玗却展开笑容,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放心,我说到做到。”
      他最后无声念了句“父亲母亲”,拉起沈星河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下艾列维和他们面面相觑,随后他整理好自己的外在形象,收好刚签下名字的文件轻松地挥了挥手,“好了朋友们,准备开工吧,这一定是你们接过最简单、来钱最快的生意。”

      他哼着歌,半晌才注意到还没走的两个人,“Hello?还需要喝杯茶吗?”

      池叙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生意伙伴,我是他上司兼职代理律师——不是说过了吗?”

      池叙冷笑一声,“是吗?你费尽心思把他弄出来,就只是这样?”

      艾列维一噎,脸上的嫌弃瞬间铺满。他直接掏出手机,发了条开头就带脏字的语音消息:“池,我现在更佩服你了,这种奇葩你竟然能忍十九年?你要不要听听你老爹说了什么?”

      池玗很快回复:他一直这样,占不到便宜就要嘴上讨回来。话我不听了,多余烦。

      艾列维啧啧两声,抬起头故作感慨,“池叙先生,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我要的是利益最大化。您希望听到的答案恐怕没有,我选择帮助池,只是因为这件事完全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而回报远大于付出。我为什么不做呢?”
      “再者。”他耸耸肩,“做了这件好事,将来我肯定上天堂,毕竟日行一善嘛。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落井下石的事我干不出,自然是往更优秀的选择前进。”

      “再会啦。”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之后在公证处,二位能比今天干脆一点,节约时间嘛。”
      他不顾对方铁青的脸色,依旧哼着歌,喊来了安保人员,礼貌地把他们请了出去。

      池叙鬓边的白发在眼光下格外刺眼,连正午最盛的日头似乎也无法让他焕发生机。

      “你这回,彻底算错了。”乔暄突然开口。在池叙看向她的时候,她仿佛抛掉了所有外在包袱,低笑了两声,“大错特错!”

      池叙垂着眼,咬牙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还是说,你后悔了?”

      “后悔?”乔暄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当然不。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养在眼皮底下的人突然跳起来狠狠咬了我一口,这笔账,我记下了。”

      “哈。”池叙面无波澜,“你还真是个好母亲。”

      “一样。”

      池玗并未关注他们是否真的离婚,他想,这两个人就算再互相憎恶,多半也会因婚姻带来的利益而选择继续这段错误的关系。毕竟婚姻只是一段法律关系,相爱与否似乎并不是前提条件。

      艾列维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催促着安排了公证处事宜。前一晚聚餐,酒意正酣,他坦言:“你当年说你单纯,简直是鬼话,利用起人来,明明是驾轻就熟。”

      池玗推走手边的酒杯,对沈星河投去一个无辜的眼神,无声说:他在骗鬼。

      “不过没关系,人与人之间讲个信任就行了。”艾列维拍拍他的肩,“你这人不坏,至少说到做到。”

      这话池玗不吝啬让沈星河听见,他举起酒杯,“多谢夸奖。”
      一饮而尽后,他很快便酡红着脸靠到沈星河肩上,“哥,我这样……好吗?”

      沈星河轻轻托起他的脸,凝视着那双眼睛,“是池玗,就很好。”
      他来就是最早看清池玗本质的人,这个人是不是单纯,是不是人畜无害,他心知肚明。他纵容着,享受着,也满足于这份属于他的独一无二。

      池玗低低笑了两声,“我没醉,我记得你现在的话,所以你也不能忘。”
      他又添了酒,仰头全部入口,随即俯身将带着辛辣酒气的吻渡给沈星河。

      “你不能喝。”池玗贴着沈星河的唇瓣,气息温热,“要听话,只能尝一点。”

      沈星河舔去唇上辛辣的余味,转头问艾列维:“他和你喝过酒吗?”

      艾列维菜没吃几口菜,光顾着喝酒,此时早已经蒙头,“啊?他不是个小屁孩吗?未成年禁止喝酒。”

      沈星河摸着耳朵,低声自语:“你酒量哪好了……”
      他稍微退开给自己倒了半杯抿着,这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医生早就告诫不能喝,后来沈之涣发现,每次给他“送物资”时都要严格检查。更多时候他是懒于应付所以很久没沾过酒,但久不尝的味道还是泛着苦。

      池玗贴在他身上,听见他的话便又要去拿酒瓶,沈星河按住他的手,摇头。
      没法,他终于作罢,脑袋确实有些沉重了。

      一顿饭被艾列维变成了酒局,他喝得不省人事,池玗叫了代驾废了好多力气才把人弄走。

      夜里风钻进衣料,带着寒意贴着皮肤呼啸而过,池玗吹得冷,也清醒不少。
      “这是我第二次喝酒……”他说。

      至于上一次,沈星河恍如隔世。他抬手抚摸着池玗的脸廓——瘦了些,但面相变化并不多。褪去青涩后,池玗似乎更容易露出他最真实的模样,不是聚光灯下优雅矜持的音乐家,或者那个乖巧懂事的池玗。

      “那次,是怎么想的?”沈星河问。

      池玗仰着头,任由路灯的光洒满一张脸,直到眼睛被刺得睁不开,“我想想……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奇怪。我拥有很多,却格外贪恋被你珍惜的每个瞬间。慢慢地,我就想要更多了啊。”
      他转过身扑进沈星河怀里,却又控制着力道依旧换自己去拥抱,“这很正常。你那么好,我自然会想占有你全部的爱——友情、亲情、爱情,我都要。”

      沈星河在十二岁那年认识池玗。
      十二岁到二十二岁,对成年人来说是不经意间过去的十年,回头看的时候说不上长。而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那是很难想象的漫长时光。
      通常,十二岁会被定义为童年的尾声,而沈星河就在这一年遇见了另一个人,从此童年、少年、青年,都充满了这个人的声音。
      他的情感来源向来匮乏,而池玗说,要他的友情、亲情、爱情。

      “那,我给到了吗?”沈星河低声问。

      池玗沉默了许久,久到沈星河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当然。”池玗终于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小时候,我是你的朋友,是邻家的弟弟。而现在,我成功成为了你的爱人,不是吗?”

      沈星河脸颊还在发热,不自然地别过头,闷闷地“嗯”了声。

      池玗爱极了他这副模样——每一种表情,都是他珍藏至今的。他满心满眼是这个人,借着最后一点没挥发的酒意,蛮横地追逐沈星河的唇舌。他故意舔舐沈星河总在退缩的舌尖,把人弄得湿漉漉,自己眼眶也跟着泛起湿意。

      “可惜……”池玗微微喘息换气,“今天没戴啊。”

      沈星河停下擦拭嘴角的动作,闻言抬起头,吻他嘴角,“舌钉?下次可以。”

      对于他的反应池玗微微愣了下,很快笑出了声,“星河哥哥,你知道你其实很会勾引人吗?”

      沈星河沉默着,任由对方握着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度。
      “反正只有一个。”沈星河几乎是用气音在说。池玗当然会捕捉到,他呼出一口气,满足地低笑。

      “我难道不也成功成了你的爱人吗?”沈星河反问。

      池玗“啊”了声,用力点头。

      “对了。”沈星河忽然想起,“你那个……舌钉,什么时候打的?”

      “你猜?”
      沈星河摇头,池玗说:“刚出来的时候吧,仔细想想,也不算特别久。”

      这个答案,沈星河早已猜到。
      池玗毕竟是公众人物,池叙和乔暄的严苛管教绝不会允许他在身体上留下任何“不合规矩”的印记。算来算去,也只有池玗说的“半年前”有机会。但听他风轻云淡地说出来,沈星河心脏依然传来细密的抽痛。

      “哥。”池玗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温润的触感瞬间把人拉回现实,“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们有很长的未来,我必须对你坦诚。不是因为我需要你为此更爱我……当然,如果有,我也不介意。”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轻,但沈星河连蒙带猜也能听懂。
      他在池玗发顶揉了揉,像以前无数次一样顺手,“我爱你,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第二天依旧起了个大早,池玗细致地打理了自己很久没在意的外形,顺带把沈星河额前过长的碎发往后梳理定型。
      沈星河看着镜中池玗满意的神情,知道这带着几分孩子气,他也愿意配合。

      “我总算明白什么叫‘重生’了。”池玗伸了个懒腰,最后理了理沈星河的头发,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弯腰凑近镜子,“我活了十九年,然后死去了。现在,是新生。”

      沈星河顿了顿,刚要开口,池玗却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又摇头,“嗯……把那个‘十九年’换成‘十年’吧。”
      遇见你之后,我才是真正活着的。

      沈星河低声轻笑,闭上眼接受着池玗轻柔的吻。

      他的手心被摊开,很快,一枚微凉的惊书圆环落入其中。沈星河呼吸好像被惊扰,他弯曲手指触摸到那枚小圆环,猝然睁开眼睛,“这是……?”

      “婚戒。”池玗声音很轻,却理所当然,“对不起,你送我的口琴……我没保护好。我抢不过他们。后来拿回来时候,已经不能用了,我取了一小部分熔进了这枚戒指里。”

      沈星河任何时候都没想过这种情况。他看得见这个世界,却很少被这个世界真正看见。被人如此珍视,并用最郑重的承诺相托,是他以前根本不会奢望的事。
      可就像他毫无保留地信任池玗一样,这样的事,也只有池玗会做。

      “嗯?”池玗无法控制地眨了两下眼睛,“你生气了吗?口琴我还留着,也修好了,只是音质不如以前好……”

      沈星河摇头,抬眼时眼眶再也承受不住,任由泪水独占。
      “你,你要求婚吗?”他语无伦次起来,手心的戒指似乎越来越烫,“还是该由我来?”

      池玗抿了抿唇,从他掌心捏起那枚戒指,执起他的左手缓缓推进无名指。

      “我告白的次数很多,许诺也很多,但求婚——”池玗深吸一口气,“这辈子只会有这一次。”
      “哥……不,不,不是……”

      沈星河另一手擦着眼角,带着埋怨似的语气说:“以前就和你说不要叫这个。”

      池玗咬咬牙,再次正色,这次他单膝跪在沈星河面前,目光灼灼,紧紧握着那只戴上戒指的手,“沈星河,作为池玗的童年、少年与青年,作为让他相信永远、让他真正活着的人——你愿意接受他的求婚,与他共度余生吗?”

      沈星河坐着的凳子有些高,但这并不妨碍他弯腰,和十指相扣的爱人额头相抵,他一字一顿,清晰而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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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文+番外已完结,看之前请一定注意文案,根据个人口味决定是否品尝⊙▽⊙ 主页有完结文,随便啃两口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