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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hapter33 ...

  •   没有盛大的仪式,鲜花和掌声也没有。仅仅是在寻常的清晨,坐在镜子前打理好自己,完成了这个郑重的约定。

      沈星河的手轻轻贴在池玗脸上,戒指恰好路过窗玻璃,闪着晨间温柔的光。

      “那,我们要结婚吗?”他问。

      池玗理所当然地点头,“你已经答应了。”

      “嗯,好。”沈星河低头,以吻封缄承诺。

      时间紧迫,池玗匆匆赶往公证处,工作人员难掩惊讶:难道网上传言是真的?
      当然,职业操守让他保持了沉默。

      流程简单得超乎池玗的想象:签字,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按手印,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来办理此类手续的人少之又少。这项法案出台多年,有人跃跃欲试却总会因为各种缘由作罢。
      ——父母是你最亲的人,血缘纽带是割不断的。

      池玗不否认这个普遍说法,他无意和世俗作对。对生身父母,他的确有过本能的依恋。但人会长大,学会失望后情感上就精疲力尽了,法律上斩断这层关系对他来说足够。

      告别谈不上体面,池叙只再三他确认不会真的将往事公之于众,表面上仍然不能断开联系,并要求他解决当前的舆论风波。

      “这个啊……”池玗语气为难。

      池叙立刻质问:“否则你这和毁约有什么区别?”

      “那您当时答应我的事,做到了吗?”池玗微笑着退了半步,歪着头轻声细语,“您很清楚我需要的是什么,但您没做好。”

      池叙答应会帮沈星河一次,这事在池玗问的时候,沈星河回忆了很久,才不确定地说:“最开始的主治医生……之涣说他很难请,但是我刚被——我刚住院的那个月,确实是他负责,后来就换人了。”

      对于池玗的质问,池叙辩解说:“我当初答应的是‘一次’,你当时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谈其他条件’?是吗?”池玗闭眼轻笑,不再看他,随意地挥挥手绕过人要走,“现在您也是。”

      “小玗。”沈星河叫他。虽然不想,但他更不愿池玗在他们眼里沦为无赖形象,“最后一次了,按之前说的就行。”

      池玗无声笑了,“啊,对,说好了,勉强不生气吧。”
      他回过头,吝啬得和五年前听到的话一样:“就一点。”

      重逢以来,沈星河总在观察池玗和从前不一样的地方,越看,越觉得他没变。或许是因为五年的暗无天日,心性被压抑着,反而没能“成长”。
      “不是说好一次性解决,避免日后骚扰吗?”离开后,沈星河终归有些好奇。

      池玗摇摇头,“哥,我这个人受不了委屈,总要讨回一点公道。”

      他是这样说的,但无论怎么看,更大的委屈他还是咽下去了。

      “剩下的我来。”沈星河伸出手示意他牵,又说:“他们管不了我。”

      池玗仰头望向灰色的天空呼吸着,随即又拉起沈星河快步离开。
      “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会想‘为什么要劝我放下’?”池玗转过头,眼中一片狡黠,“当然不会,我知道我哥永远都偏向我,他不爱让我吃亏。”

      沈星河闭上眼,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吻,另一只手又慢慢抓住他的袖子,涩声道:“还有其他事……先过去。”

      池玗贴在他身上,闷声说:“让他们等着。”
      他最后在沈星河颈侧留下个浅淡的印子,又擦掉水光。

      杨家别墅外一片寂静,他们到的时候差点以为没有人在。

      沈星河犹豫要不要联系,却见到一个中年女人在佣人搀扶下急迫地跑来开门。
      竟然是吴静。

      短短五年,她苍老了很多,染过的头发也能看见发根明显的白色,皱纹也如老树盘根爬在脸上。这个年纪的贵妇人本该保养得宜,吴静却像沧桑多年。

      沈星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紧紧抱住,连旁边的池玗都被挤得脱了手,只能幽怨地瞪着这一幕。

      “桦桦……妈妈终于见到你了……”她声音颤抖,慢慢带着哽咽。

      沈星河身体僵硬着,反胃感直冲喉咙。
      余光瞥见池玗的神色,他连忙用眼神制止,轻轻推开了吴静。仅仅五年,这个女人就羸弱很多,此时踉跄得需要佣人搀着。

      她全然不顾形象,即使沈星河眼里写满抗拒,对着他的脸,她仍像疯魔了似的上前。她抬手想抚摸,却愣愣地停在半空。
      最后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沈星河手腕,一字一句像在控诉,“我好想你,桦桦……我和杨明辉吵,我想、我想接你回来。明明那点事很轻松就解决了,他就是不肯。”
      “妈妈也去找过你的,你知道吗?我去了莱海,但是每次都被人阻止……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只是想要你回家,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阻止我……”

      她掩面痛哭,几乎喘不上气,一旁的佣人连忙上前安抚着。这时佣人才看向沈星河——还是杨家原先那位,显然认似他。
      果不其然,她说:“小杨先生,吴女士这几年一直惦记着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您怎么说也受过杨家的恩惠,竟然连回来看一眼都不肯。”

      沈星河再也忍不住,骤然转身剧烈干呕起来,喉咙里泛着酸或辣的味道。

      佣人还在细数吴静这五年的煎熬,沈星河弯着腰,抬眼冷冷瞥盯了她一眼,她错愕地没再说话。
      “你们……”沈星河转过身,趔趄一部,立刻被池玗扶住。

      他按住池玗蠢蠢欲动的手,摇头,“别动手……到时候就成你的不是了。”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池玗只能压下心里的怒火把水递给他勉强喝了两口。
      对于池叙和乔暄,池玗是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寒;对于整个杨家,他无疑只有滔天怒火。就像那个在海边小屋外,他听那个男人扯着嗓子喊“杨桦”时,池玗根本没有什么算计,只剩下最原始的愤怒,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

      “他们估计没少颠倒黑白,杨家上下那么多人,恐怕都觉得是你错了……”池玗低声道。

      沈星河并不想多谈杨家的所作所为,他向来精力有限,此时更多的是想用最省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吴阿姨。”沈星河稍稍离开池玗的支撑,上前看着女人佝偻着的背,淡声说:“我回来,不是为了继续扮演您想要的儿子。我想,要我自己。”
      顿了顿,他又说:“您和杨叔叔养了我五年,生活费用我会悉数还给你们。不过大学那三年的学费,我并不想算在内。”

      吴静愣住了,抬起头,双眼已经明显红肿,“桦桦,你在……说什么啊?”

      沈星河讨厌吴静。但有时候,他也恨自己过于强烈的共情能力,会因为吴静的遭遇而产生怜悯。
      他以前偶尔也会想,吴静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可怜女人,他能试着理解。可他们本身非亲非故,这段关系也是被一桩交易划进去的,就连自己如今的样子,也少不了吴静的推波助澜。

      “阿姨,您要的已经是得不到的东西了。我给不了,现在也没有义务给。”
      说完这句话,沈星河觉得肺里淤积的浊气都消失大半。这样的话他以前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他倔强,却也软弱。
      然而在被命运反复鞭笞之后,他只能慢慢强大起来。如今一切渐入佳境,勇气也有了来源。

      沈星河低下头,本想取出那张随身带着签有池叙和沈城名字的文件,池玗却示意他看向另一边。
      车库方向,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缓缓走来——是杨明辉。

      他挂断电话,注意到沈星河,立即快步走来,依旧是不温不热的态度,“回来了,累不累?进去坐会儿?”

      沈星河退开半步,示意他看看一边情绪快崩溃的吴静,杨明辉微微皱起眉头,叹了声。

      “桦——”

      “叫什么呢?”池玗打断他,手上干脆把沈星河的手抓住了,又悄声在他耳边低语:“哥,你人都是我的了,关于你的事我只想听我爱听的。我只是纠正他的称呼,不做什么。”

      沈星河点头,直面起杨明辉,“杨叔叔,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杨明辉立刻堆起笑容,却在下一秒僵住——“反正我听完就是了。”

      他尴尬地别开视线,对于沈星河的反应颇为意外。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还不会这样讲话。
      很快,杨明辉也索性开门见山:“是这样,有个人想找你了解些情况,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去见一面?”

      “可是杨桦去不了吧。”沈星河语气淡淡,“如果只是问话,杨叔叔您能说。只是对方不吃表面功夫,您家又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才非要找个杨桦出面。”
      沈星河说的有些累了,语调始终漫不经心,很快又摇头,“我不会去的,我没有这个义务。”

      “你现在就是杨——”

      “当初的手续怎么办的?”沈星河走近一步,“当初怎么办的,现在就怎么办回去。”

      “……什么?”

      池玗微微抬了下手,语气轻松带着事成的满足,“意思是,把你们宝贝儿子的名字还回去。”

      “我不同意。”杨明辉断然拒绝。杨家到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收养的事不说满城风雨,知晓的人也不少。

      一旁低声啜泣的女人也拉上他的胳膊,“不能,不能就怎么算了,我的桦桦不能就怎么走了……”

      杨明辉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又对沈星河说:“这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更何况,我们培养你,给了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你应该——”

      “钱我会还。”沈星河再次强调,“但你们对我人身自由的限制、对我的人格伤害怎么算?还有当年私自操作,顶替了那个叫杨桦的学生的成绩导致他落榜的事,又该怎么算?”

      “前面的暂且不说……最后一件,受益的是你。”

      “嗯。”沈星河点头,“可是我被退学了。到时候大家只会知道是你杨家做的,只会谴责受益者‘杨桦’。”

      这番操作出来,杨明辉更愕然。

      他看了眼仍然啜泣不止的妻子,揉了揉眉心,说:“行,等价交换。”

      池玗提醒:“不是改名,是取消领养手续。”
      见他不悦,池玗继续说:“作为领养人,这五年你们也没有尽到义务,迟早要解除。对了,你们和池家一样,很看重名声吧?”

      杨明辉看了眼吴静,眼里满是疲惫与无奈。最终,不顾她的哭喊,他向沈星河伸出手。

      “你变了很多。”他说。

      沈星河垂下眼,松开手,“谢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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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文+番外已完结,看之前请一定注意文案,根据个人口味决定是否品尝⊙▽⊙ 主页有完结文,随便啃两口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