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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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错堵在门前，漆黑犹如深潭的眼里夹着哂笑，明明是第一回见面，却仿毫不掩饰眼底的恶意，任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照理来说沈约的哥哥卫瑾川是要尊敬的，不管怎么说也该留一个好印象才对，但在对上沈错目光的那一刻，一种由上而下的被审视的感觉锁定了他，夹挟着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哥……”
才从房间里出来的沈约没想到一入眼就是这样的阵仗，然而他才刚开了个口，沈错的眼睛又轻飘飘落回他的身上，笑似不笑，令人胆寒。
沈约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当即闭上嘴装死，然而沈错却并没打算放过他，开口说：“饭做好了。”
“……”沈约偏头看了眼饭桌上热气腾腾的几个家常菜，没有胃口：“我现在……”
“刚才饿，现在不饿了？”
沈错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他慢吞吞把刚才为了方便行动挽起来的袖子折下来，而后轻轻抬起了头，目光如炬。
都说长兄如父，沈约从小被沈错带着长大，他哥对他真是既有父亲的威严，又有为人兄长的耐心和宽容。平常的时候两人还有一副兄弟的样子，沈错虽然为人正经，大多时候也纵着他，唯有像这样的时候，沈错看起来跟平常无异，提也不提他的过错，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却就是让人心慌。
几秒过后，沈约还是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身材纤薄的男人不甘不愿地走到饭桌旁边，优雅地把就餐布一铺，自动跟另外两人隔出两个空间。
然而前不久才刚吃了钟沅做的面，他现在哪里还能吃得下？哪怕沈错做的也都是他喜欢吃的菜，沈约也没有半点胃口。
他有些烦躁地挑剔着饭菜，另一边，沈错仍然一动不动地堵在玄关，他双手抱胸，抬起下巴点了点旁边的餐桌：“你也吃点？”
卫瑾川知道他不是真的想留自己吃饭，但是要走，沈错堵在门口不愿退让，根本容不下同是成年男人的他经过。
卫瑾川抿唇说：“我吃过了。”
“那再吃点。”沈错不着眼底地笑了一下，“正好饭做多了，他一个人吃不完。”
大概是常年身居上位的原因，沈错身上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卫瑾川沉默着听他说完了话，虽然仍然是想拒绝，话到最后却没法开口。
沈错说：“留下吧，我跟你哥也算半个朋友，他弟弟来了我这儿，作为主人，我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一下的。”
卫瑾川别无选择，只好调转脚步，走到沈约旁边。
沈错慢步跟在他后面，拉开沈约斜对面的位置：“你坐这儿。”
卫瑾川不太想听他的：“我随便坐就行。”
沈错说：“不是不让你坐小约旁边，实在是我这个弟弟挑食得很，我要给他挑菜。”
卫瑾川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说他也能给沈约挑菜，这是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人家哥哥还在这儿呢，有他什么事？
他只好坐到沈错对面。
沈错留他吃饭，却没有给他准备碗筷，男人径直坐到沈约旁边，手上的筷子时不时在菜里挑出姜块蒜叶这种沈约不吃的佐料放在桌上空着的盘子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卫瑾川：“你跟小约认识多久了？”
卫瑾川看了沈约一眼：“很久了。”
“三个月也能算很久吗？”沈错一直在给沈约挑菜，头也不抬，像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半点都不把跟卫瑾川的聊天放在心上，“我本来以为我弟弟已经算是很胡来了，没想到卫家传闻品学兼优的小儿子，会比他还胡闹。”
“……”这话里的挑衅几乎言溢于表，卫瑾川顾忌着沈错跟沈约的关系隐忍着一话不发，又听到他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卫瑾川已经很不想回应他的问题，碍于礼貌，斟酌了会儿还是说：“……还行。”
“是吗？”沈错似乎十分意外，很没有想到卫瑾川竟然会给出一个偏向正面的回答一样，“我可是听说他纠缠了你很久，你深受其扰呢。”
这话乍一听像是给卫瑾川打抱不平，落在他耳朵里又不是那么回事。男人沉默着，藏在桌下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数度：“没有。”
沈约也觉得这话有些过了，连忙偏头看向沈错，不满地小声喊了声“哥”。
沈错浑然不觉两人的尴尬，自顾自继续说：“我这个弟弟从小身体不好，家里骄纵着，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性格会有点……偏激，越是他没有的东西就越想要，前两个月我在国外，上个月回来以后又忙着公司的事，现在才抽出时间来见你一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卫瑾川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他只觉得这沈错相当棘手，却没想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看起来很讨厌他，可在他跟前说的却都是沈约的坏话，但如果说真是要苛责沈约……正如他自己所说，沈错哪怕细数沈约对缺点也像在说缺点，语气是纵容的、骄傲的、理所当然的，仿佛沈约做什么都不算错，他的话跟他的声调矛盾太多，让人难以猜测。
他除了一句“不介意”，什么也说不出。
“你不介意就好。”
沈错看上去大大松了口气：“小约年纪小，花心爱玩，今天换一个情人、明天换一个床伴的，在外面沾花惹草，沈家担待得起，所以家里也乐意惯着他。但没想到他这回惹到了你的身上，那就是我这个做哥哥没看顾好的问题了。”
这话越说越怪，卫瑾川下意识皱眉：“不是……”
沈错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听说你不喜欢男人是吧？”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卫瑾川本来就被沈错带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这句以后却好像一下清醒了一样，千万句想说的话都盘在嘴里，最后还是没法说出那个“不是”。
不管他此前无论男女都没喜欢过这件事，不管他从情窦初开心里只有过一个人这件事，一种无形的自尊悄然将他捆绑，卫瑾川想起了三个月前放下的那句狠话，只觉得承认自己喜欢男人就像输了一样，许久才讷讷答道：“……是。”
沈约也随之目光一嘲。
“那就对了。”沈错说，“这是小约不好，我还听说，他强逼你去他的公司入职？”
卫瑾川下意识反驳：“不是……”
“你不用顾忌我的面子给他说好话，我弟弟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我们沈家人的错，也不至于还不敢认。”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这是卫瑾川今天第一次见到沈错后对方露出的第一个笑，看不出有几分真心：“只是我就这一个弟弟，不舍得说他什么，你看你觉得自己受了什么损失，都可以提出来，我补给你。”
卫瑾川：“补给我什么？”
“支票、业务、还是股票，或者你直接让你哥来跟我谈。”沈错把盘子推到沈约碗边，让他把不小心夹进去的姜片扔出来，说到最后，仍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卫瑾川，“我相信你们卫家想要的东西，我们沈家还不至于给不起。”
“……”卫瑾川无话可说，也总算看穿沈错藏在面皮之下的算计。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沈约也受不了沈错的直白，哪怕他哥说的都是真的，但他做是一回事，听别人当面说又是另一回事：“哥你别乱说，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错只看沈约：“你吃饱了？”
“我吃不下了！”沈约本来就不饿，找到机会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你气死我吧，气死我就当没这个弟弟了！”
沈错沉默两秒，忽然危险地笑了：“翅膀硬了，现在为了外人跟我叫板。”
沈约看他这样就心虚，但或许是今天已经丢人丢大发了，被亲哥当着前暧昧对象的面讨论情史以及他有多不靠谱这种事让沈约感到无地自容，他谁也不想看见，谁都没给眼神，“吱啦”一声拖开椅子，大步走回自己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沈错并不为他的不给面子感到难堪，等房间的门被完全关上，才再次把目光落回卫瑾川身上：“开个条件，我会看住他，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你，相应的，你也不能再接近他，以及要从他的公司离职。”
沈约不在，卫瑾川终于不用再考虑给沈错面子，直接怼他：“凭什么？”
“我以为你会欣然接受。”沈错半点不意外地“意外”了一下，“毕竟我听说的传闻里，是他对你死缠烂打。”
“所以呢？”
“所以你好像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对男人不感兴趣，让我猜一下……你不会是喜欢我的弟弟吧？”
他说着不可置信地挑起了眉，表情却半点不惊讶，仿佛预料之中。
卫瑾川没有中他的计，他看着沈错，忽然问：“你不会是嫉妒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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