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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打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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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顾衔影蹙眉看他的样子,尉怜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神经病”形象更加根深蒂固了。
无所谓,以后可能还会更糟糕。
尉怜破罐子破摔地想,以他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无耻程度,顾衔影如今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接下来的一年,有他受的。
“怎么样,顾少校?”
尉怜道:“我知道你很烦我,也不想再跟我多有交集,你怀疑我接近你目的不纯,我并不否认的确是那样。我说过很多假话,但喜欢你是真的,只要你敢跟我赌,如果你赢了,我可以彻底消失在你面前,世界上不会再有这样一个Beta继续骚扰你,可如果你输了。”
他话音一顿,拖长的尾音里,眼眸中燃起浓烈的征服欲,又带着不顾一切的坚持,“我要你全身心地只爱我一个人,从此再也不能找别的Omega结婚生子,我要你……永久标记我。”
Beta无法被永久标记,但是AO不同,AO的永久标记可以是双向也可以是单向的,并且同时只能给一个人,也就是等于将自己的灵魂交付了出去。这听起来很抽象,其实也并不难理解,比起Beta来说,AO更像野兽,他们天生就会认主,从灵魂上忠诚于自己永久标记或被自己永久标记的伴侣,誓死不渝。
想要解除这种爱情诅咒般的标记,通常有两种方法,一是Omega洗掉标记,但洗掉标记对腺体的损伤太大,最多只能洗掉一次;二则是Omega或者Alpha其中一方死亡,标记消失。
这都是以AO之间为前提的,如果Alpha的永久标记给了Beta,那么对Beta本身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相反的,这个Alpha将无条件献上自己的灵魂、忠诚以及唯一的生育权。
直到死亡。
届时,若Beta死了,Alpha大多会承受不住丧偶的痛苦,选择殉情;可Alpha死了,Beta却依然可以逍遥快活。因此,现在的很多Alpha就算和Beta结了婚,也绝不敢给出永久标记。
顾衔影冷笑一声,阴沉道:“江尉怜,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讽刺地盯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爱上你这样一个虚伪狡诈的Beta?顾家又凭什么同意下一代继承人会从一个Beta的肚子里出来?”
尉怜闻言有些僵硬,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和顾衔影如果真的相爱会有多大的险阻,可亲耳听见的时候还是会感到苍白无力。
到了现在,尉怜才无比清楚地明白,他在觊觎的绝不只是顾衔影的永久标记,而是一个顶级Alpha的生育权和其背后的庞大家族,事关新北的权势更迭,狼族筹谋多年的繁华兴盛。
他想得太简单了。
不可否认的,直到刚才尉怜都还对顾衔影抱有一丝幻想和侥幸,他实在不甘心这段感情就这样被顾衔影单方面宣告结束,甚至都不肯承认它曾经存在过。他恨顾衔影的薄情,强行标记了他,却不喜欢他,但偏偏又知道那不过是双方都不清醒的时候发生的一个错误,因此谁也不能怪罪,所以他内心矛盾痛苦又挣扎。
嘴上说是想报复顾衔影,让顾衔影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滥用“报复”“只是任务”“骗取永久标记”这些借口,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实行接近顾衔影的这一行动,为了给连自己都觉得犯贱的这一行动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现在,尉怜终于清醒地明白了。
如果不想两败俱伤,他和顾衔影之间只能是任务,就像曾经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待每一个任务对象那样,任务完成后,死生不复相见。
骗取永久标记,潜入顾家祠堂,找到任务目标的魂玉金乌,然后假死离开。
从此顾衔影的死活,再与他无关。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意外脆弱,顾衔影难得这时候还能生出怜悯,像在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
顾衔影掏出手帕,低下头,一边扶着尉怜的后脑,将那块手帕捂在了他脖子上,总算是把那刺眼的出血口给堵住了。
然而这一近乎温柔的举动,随之同时响起的却是他冷淡的声音,贴在尉怜耳边,垂着眸无情地说:“你听好了,我可能会和世界上任何一个Omega结婚生子,但唯独不可能是你。”
又来了。
这目空一切的上位者姿态。
真是,……可恨。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兵荒马乱,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挣扎?凭什么?
尉怜的逆反之心熊熊燃烧,他一把攥住了顾衔影捂着自己脖子的手腕,力道大得顾衔影都皱起眉来。他咬牙道:“——放你妈的屁!”
“什么不可能,我看你是不敢吧?”
顾衔影一脸错愕,“什么?”
“顾衔影,你不敢跟我赌,因为你怕真的会爱上我,爱上你曾经最讨厌的Beta。”尉怜的脸上毫无血色,唇也发白,宛如一个找到前世负心汉的来索命的艳鬼。他清俊的面容隐隐地扭曲,浮现出一丝邪肆般狰狞的笑意来,“可我偏要告诉你,讨厌我,就是爱上我的第一步。”
顾衔影被他这副模样震住了,忍不住松手退了一步,心跳也过电般漏了半拍。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个beta很有可能真的不一般。但这样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心底更强盛的火气压了下去。
“我不敢?”
他恼羞成怒似的,“好,我跟你赌!”
尉怜喘息着恶狠狠地看向他。
“一年为期,在毕业之前,如果你有本事让我标记你,无论你是谁派来的间谍也好佣兵也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如果时间到了你什么也没从我身上得到,我会亲手让你消失,包括派你来接近我的那个势力。”
说完,仿佛再也不愿看他一眼,顾衔影便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尉怜浑身一松,像是大病一场,瘫倒在了身后的病床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和顾衔影的第一次心理博弈。
……结束了。
幸好,他没有输。
原放插着兜像个幽灵似的飘了进来,歪头看了眼门外,凉凉地说:“怎么走了?我给你们制造了这么好的偷情空间,你没做点什么?”
“做了。他差点儿把我做了。”尉怜坐起来叹了口气,把脖子上染了血的手帕丢到一边。
原放脸色微变,快步走近,捏着他的下巴检查伤口。尉怜想别开脸,没成功。
还好,只是破了点皮。但原放的表情还是很不好看,拧眉道:“你怎么惹到他了?他居然舍得对你动手,你们以前不是相爱的关系吗?”
“……”
尉怜尴尬地挠了挠脸,“爱过。”
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没有对我动手。”
原放冷漠地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这道口子是你自己把脖子往他刀上撞的?”
“……”
尉怜噎住,“如果我说是的,你信吗?”
“滚。没出息的完蛋家伙。”
原放拿来医药箱,要给他处理一下,尉怜就乖乖坐在床边,仰着脖子看天花板。
他忽然叫了一声,“原放。”
“嗯?”
“他把我忘了。”
原放夹着棉花的镊子一顿。
“……嗯。”
“我撒谎了,我骗了你。”尉怜就这么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睫毛有点湿,“他根本就没爱过我,五年前,是我单相思。我亲手抹掉他的记忆说是为了保护他,其实是我觉得被他拒绝了很丢人,我不想当他每次回忆我,对我的印象都是一个自作多情的Beta。”
原放给他贴上医用纱布,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勇敢的Beta,他不喜欢你,是他瞎了眼。他迟早会后悔。”
“他没有义务喜欢我。是我强迫他。”
原放:“那是他的福气。”
“他没做错,但我却要报复他。”
原放:“那也算他活该。”
尉怜终于笑了起来,“我这么自私,这么没道理,你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原放眼也没抬,收拾好医药箱,起身放回桌上,淡淡道:“我这人护短,帮亲不帮理。”
“哈哈……”
“别笑了,过来。”原放坐到桌前,拿杯子喝了一口水,打开电脑,“这两天我一直在暗中查探魂玉金乌的消息,传闻很多年前符老先生来过这里,曾经用魂玉金乌布下了一个神秘的灵阵,从这查起,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尉怜正了正神色,也走过来,“魂玉金乌在联二院出现过?”原放点头,调出了一张截图。
那是一条旧新闻,日期为三十年前,当时联二院还叫“附院”,标题上写的是:
【重磅!!新北附院惊现鬼新郎,宿舍楼半夜传出诡异叫声】
许多学生都表示曾在睡梦中听见,有一道低沉阴冷的诡异声音,似怨似泣地反复问他们一句话,“你知道我的妻子在哪吗?”
甚至有起夜撒尿的男同学,半睁着眼才把裤链拉开,便见镜子里出现一个穿着大红官服的男人阴森森地盯着自己,又问:“你见过我的妻子吗?他走丢了,我在等他回家。”
“……”
“鬼啊!!——”
该男同学吓得惊恐大叫,猛地拉上裤链还夹到了蛋,像刚驯服四肢似的连滚带爬地跑回卧室寻求帮助。然而跟室友们举着衣叉、扫帚以及马桶刷等武器再次进攻卫生间时,镜子里哪儿还有什么穿着大红官服的男鬼。
结合之前宿舍楼里的恐怖异闻,大家一片人心惶惶,难以正常入睡,到后来都快没精神上课了,校方为了安抚学生们,请来了当时还未退隐的最有名的灵术师符老先生,符长征。
他让学生们先全部搬离这栋宿舍楼,而后拉了警戒线,自己在里面待了一夜。
第二天,符长征出来后,又让施工队的人在楼底挖走了一副棺材。此后,据说那个男鬼就真的再也没出来作恶过了。
但学生们仍旧对这栋宿舍楼有阴影,因此都要求换住,久而久之,便成了废弃的禁地。
“禁地?禁地在哪。”尉怜纳闷,“我入学第一天就仔细摸过了这里的地形,确定没见过什么废弃的楼,这栋宿舍楼在哪?”
原放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带着点同情。
尉怜脸上出现空白,“……”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