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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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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许愿？”
许诺摇摇头，“另一个妹妹。”
“哦——”唐晴故意意味深长地发了个声。
“你哦什么？”
“我是不是该问问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别开玩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面对唐晴的问题，许诺只是微微笑着却没说话。
“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等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唐晴能够看得出，许诺微笑的眼睛里有星光，他的那句“介绍你们认识”在出口的一刹那便打动了自己，但她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用笑容把快要溢出的泪水倒流回心底。
走在走廊里，唐晴脑海中还回放着方才许诺的话语和表情，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推开那扇熟悉的门。灯亮了，屋内的一切一览无余。这里曾是她和许愿一起度过少女时光的房间，可现在却变成了画室。不，这里本来就是画室，是她和许愿为了住在一起，舍弃了向阳的房间搬来这里，如今只不过回复原貌而已。许愿呀，真难为你那些年违心地住在这里，一定很憋屈吧？唐晴想着，鄙夷一笑。
角落里堆放着许多画框，蒙在上面的白布已经积了厚厚一曾灰尘，唐晴轻轻掀开盖布，露出那些曾属于她的画作。想起来也是好笑，第一个开启自己绘画天赋的人竟然是韦碧芯。谁能想到一个保姆居然曾是美术系的学生，她带着两个姑娘从小画画，成了她们的启蒙老师，也收获了姜峰更多的好感，因为他的亡妻在世时就是一位珠宝设计师，而艺然珠宝便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
唐晴随手拿起一只反扣的画板，却见上面铅笔痕勾勒着一个女人的轮廓。她当然记得，这是自己十八岁时动手画的，她想在出国之前临摹一幅母亲的画像带到学校，挂在床头，因为过去的十五年她已经习惯在睡觉前对着母亲的画像说晚安，而那副画像如今却挂在艺然珠宝的大厅里。
往事一刹那涌上心头，唐晴赶紧将画框放回原处，疾步走出画室。紧接着，她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父亲的气息早已荡然无存，而今，这里到处是韦碧芯留下的痕迹，连空气里的味道都让唐晴不想再逗留片刻，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枕头下露出的半张照片。
她走过去，抽出这张照片，那是韦碧芯和一个男孩儿的合影。不能否认，年轻时的韦碧芯的确有着姣好的容貌，而那个男孩儿看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是许诺？按理说应该是他，可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呢？
唐晴正盯着照片发呆，外面传来许诺的声音。她赶忙把照片揣进口袋走出房门，正看到许诺一边擦头发一边走来。
“我的房间是哪个？”唐晴秒变路痴地演了起来。
许诺笑笑，走过去推开一间房门，“这里。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唐晴快步闪进门里，然后回过头突然问道：“你的相册能给我看看吗？”
“啊？”许诺一愣。
“偶像剧上，女主第一次去男主家里，不都是会看看照片什么的。”
唐晴话一出口就被自己恶心到了，你呀你呀，能不能找个不要太烂的理由，这似乎是在给人家传递某种讯号啊！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去。
许诺倒是对这句话很受用，他笑笑说了句：“到客厅等我。”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唐晴还在寻思，除了许诺她实在想不到韦碧芯怀里抱的男孩儿还会有谁？而且放在枕头下面，肯定是非常亲密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只有和许诺的，许愿不是她女儿吗？是当妈的重男轻女？不对，韦碧芯明明更宠女儿。
还有，照片上的男孩儿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自己可是见过八岁的许诺，一点儿也不像啊，就算自己那时候小，记不清楚，可是和现在比也是半点相似都找不到。她正一通胡思乱想，一抬头许诺已经笑嘻嘻地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本相册。
“我不是很爱照相，所以从小到大就这么多。”说着，他把相册递给唐晴，坐下陪她一起看。
相册里的大部分照片对唐晴来说都不陌生，但她还要装出第一次看的样子，满脸新鲜感。可是她失算了，因为许诺年少的记忆里满是自己的身影，那一个个她必须克制再克制去面对的瞬间揪着她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这个一看就是许愿，现在更漂亮了。那这个呢？”
“是我刚才跟你提起的另一个妹妹。”
“哦，就是她啊。之前还真没听说过艺然还有一位千金。那她现在哪里？”
短暂的沉默，许诺浅浅一笑，“我刚才不是说过会找时间带你和她见面，到时候再把她的故事讲给你听。”
还好许诺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起往事，唐晴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于是赶忙转移话题道：“怎么你的照片都是上小学以后的。之前的呢？”
许诺也长出了口气，他将唐晴的举动理解为善解人意，于是顺应道：“我本来小时候的照片就很少，不过还是有两张的。是不是上次换相册把顺序调乱了。我看看，哦，在这里，就这么几张。”
唐晴盯着那几张照片仔仔细细看了看，又抬起头在许诺的脸上凝视了半天，直看得许诺一阵发毛。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在想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现在和小时候差别这么大？”唐晴反应也是够快。
“是吗？有差很多吗？”
“看，你小时候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丢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到。这张幼儿园毕业照，你不指给我，我都没看出来哪个是你。”
“这么听起来，你是在说我现在长得还比较——出众喽？”
“哪有夸自己帅的？”
“诶，我没听错吧，你是在说我帅吗？”
“好吧。客观讲呢，你勉强属于帅哥范畴吧！”
聊天的气氛很融洽，但唐晴已经可以确定那张照片上被韦碧芯搂在怀里的男孩儿不是许诺。那会是谁呢？比许诺和许愿在她心里的分量都要重。不，还不能这样下结论，但至少，在她心里是占据着特殊位置的。唐晴突然想到进入艺然后多多少少听到的一些八卦。
“许诺，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问。”她抬起头看着许诺的眼睛，用柔软的语气，半撒娇道。
许诺从唐晴的表现里感觉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你说。”
唐晴眨眨眼睛说道：“你不愿留在艺然，除了自己的兴趣和理想，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许诺心里一乐，心想她八成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于是沉住气没做声。
唐晴见状，继续问道：“我在股东名单上也没看到你的名字，倒是有许愿，可你们明明是兄妹……”
许诺终于笑出了声，“好吧，我告诉你。股份是我不要的，我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觊觎。”
“不属于你的？”
“嗯。”许诺点了点头，然后盯着唐晴的眼睛，“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既然今天提起了，索性都告诉你。其实，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儿子，准确说，我妈她其实是我的舅妈。我的亲生母亲未婚生子把我丢下自己跑出了国，舅舅收养了我，后来他娶了我舅妈，就把我当儿子养大。”
这个消息从许诺嘴里说出还是相当让人震惊的。回想起来，当年韦碧芯对许诺很好，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都从未怀疑过他们的母子关系，没想到许诺竟然不是她亲生，她有这么善良吗？还是像对自己的好一样是有所图谋？可是，她图许诺什么呢？
看着唐晴惊讶的表情，许诺笑了，他好像看穿了对方此时的想法一般，说道：
“你别多想，我妈她对我很好，从小到大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艺然的股份也要分给我，是我不要的。一来，我对珠宝这一行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二来，”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你信不信报应，我是信的。行过的善，做过的恶，起过的贪念，终会有一天以你想不到的方式还给你，所以，我一直跟自己说要知足，不该自己的就不惦记。”
许诺的声音很平静，唐晴听得有些出神，她不知道他所指的‘不属于自己’是站在韦碧芯养子的身份还是爸爸继子的立场。在他心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不愿告人的秘密，会和五年前的真相有关吗？
“怎么了？”许诺轻轻捅了捅唐晴的肩膀，“就这么震惊？”
“啊？”唐晴缓过神，赶紧接道：“那，许愿知道吗，你不是她亲哥哥的事？”
许诺摇摇头，“不知道。哦，是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说完这句，他自己也被绕口令逗乐了，忙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几年前我的生母突然从国外回来找到我妈，那时我才知道真相。据说这件事被公司的一些高层撞到了，后来的一些风言风语应该就是从那儿来的。许愿会不会听到些什么跟我妈求证我不知道，反正这些年来我和我妈还有她的相处都还是老样子。”
许诺的声音越来越轻，唐晴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刻意隐藏的情绪，应该是触到他敏感的地方了。她绝对想不到，即使自己再敏锐也只是感受到了一层皮毛，这些话背后真正牵动的记忆里其实也有她。
“哦，我要喝水！”唐晴突然站起身来，她想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转移许诺的注意力，可动作太急促以致没看地面，一下绊在许诺脚上身体失去重心，许诺顺势接住她。待唐晴反应过来已经坐在许诺的膝盖上了。
那幅画面极为尴尬，但对许诺而言却是享受之至。如此的距离，如此的姿态，许诺一直用理智和修养压抑的本性瞬间脱壳，这是他做梦都想做的事情，把她揽在怀里，亲吻她的眉梢、鼻尖和嘴唇。
那逐渐逼近的温热气息并不令人讨厌，甚至有股暖暖的感觉，有那么一刹那唐晴竟然想要闭上眼睛，也就在那一刹那，一个画面浮过她的脑海，她被抵在墙角，然后被夺去了初吻，是那双唇的冰冷惊醒了她。
天啊，你在做什么？他是许诺是你的哥哥！之前是对乐少，现在又是许诺，还真是水性杨花！于是，在那关键的一刻，她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许诺的胸膛。
许诺一愣，出壳的理性瞬间回到大脑。
他赶紧直起身体，羞愧地侧过脸去。
“对不起！”这三个字带着喘息显得苍白无力。
唐晴站起来，僵硬道：“我去休息了。”然后转身快步朝楼上走去。
“把门锁好！”许诺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不知是潜意识作祟还是自己真的信不过自己。
那一夜宁静而漫长。许诺整晚都在懊恼中无法入睡，而唐晴则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她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手机躺在黑暗的房间里已经震动到没电。
清晨，许诺在房间里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出屋门。当他站在楼梯上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完全呆住了。
餐桌前，唐晴微微欠身正在摆放餐具，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肩上，发丝拂过她洁白的脖颈，宽松的衣领间露出迷人的锁骨线条。她垂着头，手中的玻璃杯里橙色的液体晶莹地闪烁着。清晨的阳光从她身旁的窗子里射进，洒在她身上，映得脸颊微红。
如果说在此之前许诺已经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人，那么此时此刻，他胸中澎湃着的是一股想要和她组建家庭的激情。
“就是她了，只有她！”许诺对自己说道。
这时，唐晴抬起头，望着许诺微微一笑，“早。我做了英式早餐，赏光尝一尝？”
许诺还沉浸在方才那唯美的画面中不能自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唐晴见他没有应声，于是微微鼓起腮帮，说道：
“还是——你要吃蟹黄虾仁儿馅儿的馄饨？”
“哦，不——不麻烦了！”许诺话一出口就想锤自己一拳，他一脸尴尬地来到桌前，甚至不敢抬眼看唐晴一下。
可是唐晴就是有这种化解尴尬于无形的特质，即使昨晚发生过那样的插曲，一觉醒来，她依然能轻松面对许诺，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来吧，我做早餐的手艺可是跟伦敦皇家大厨学的，相当正宗。你的橙汁。”说着她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到许诺手边。
这个细微的动作再次让许诺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终于抬起头看着唐晴那双漂亮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橙汁？”
“我——我怎么知道？看到冰箱里有橙子就拿来用了。”唐晴说着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韦碧芯早上只喝苏打水，许愿喜欢酸奶，只有你爱喝果汁，尤其鲜榨的橙汁不加糖。打开冰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习惯依旧。”她在心里默默念道。
那一刻，许诺本该恍惚的，但他看着唐晴端起黑咖啡送到唇边优雅地入口便释然地笑了，她不是小雨，小雨不会喝黑咖啡，更不会做出这么美味的早餐。小雨她已经走了。
许诺，你注意眼前这个女孩儿或许曾因为她身上流露出的某些类似小雨的特质，但你爱上的是这个叫唐晴的女人，这或许是上天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从五年的时光里走出来的机会。
许诺自己并未察觉，但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全被唐晴看在眼里。心里没有一丝感觉吗？不是！昨晚的事完全不在意吗？也不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有一颗洋葱心，层层包裹下的辛酸苦辣此时只能化为眼角的一丝媚笑。
“怎么，不好吃吗？”
“好吃。很好吃。”
这样的对白好无聊。唐晴于是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刚才有那么一点吹牛，还好你给面子，不然我可尴尬死了。”
一句话让许诺噗嗤乐了。他看着唐晴的眼睛，眼角眉梢全然是一个少女青涩中透着的妩媚，和在公司遇到的她完全不同。多少次了，他感觉唐晴总在展现完全不同的特点，她究竟有多少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如果想要走近她，就应该多对她了解一些。
想到这里，许诺问道：“听说你是宁城人，具体是哪里？南城，北城还是市区？”
唐晴眼睛微微一眯，“你查户口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认识这么久，很少听你谈关于自己的事。昨天你也问了我很多小时候的事，所以我想说起码你也该告诉我比如之前读哪所小学，中学，为什么会去英国读书？”
唐晴轻轻咳了下，然后放下刀叉，“首先，对于二十多年的既往人生来说，一个月的时间不算认识很久；其次，如果吃好了，麻烦送我回家，否则你上班一定迟到。”
许诺猛然警醒，若不是唐晴提醒他还真就忘了时间，于是赶忙擦了擦嘴，起身飞奔上楼。
一路上，许诺都在被唐晴那句：“不算认识很久。”困扰，以致几次开启的话题都不成功反而蒙着一层尴尬的阴影。旁边这个女孩儿真像天边的云朵一般令人捉摸不定，还从未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同时怀揣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与其相处。
车子在唐晴家门前停住。“开锁的师傅说他过几分钟就到了。”
许诺话音未落，唐晴已经跳下了车，因为她惊讶地发现车库的门是开着的，这意味着…… 她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又一辆车驶来停在她的近前，就见乐少匆匆下了车朝她走来。
“唐晴，你没事吧？”乐少关切地问道，“我——”
“还是我来说吧！”肖戈从一旁插进来飞快地说道：“乐少从小就辣椒过敏。加上喝了不少酒，那天回来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昏睡了一天。早上一听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赶过来找你。”
乐少一个眼神便把他瞪了回去，然后用满含愧疚的眼神看着唐晴，“对不起，我不知道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对于网上那些流言我会马上解决的，实在是抱歉，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感到自己简直要语无伦次了，最后无力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说实话，看着乐少一脸憔悴的样子，唐晴还是有些不忍，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网上说的那些也不全错啊，起初不就是自己处心积虑吗？挨骂也是活该！
可是，没等她开口，许诺已经从一旁站了出来，“有我在，不会让她有事的。”
乐少看了看许诺，又看到唐晴一身家居服的装扮，一时还真有点搞不清状况。就在这尴尬时分，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唐卫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前，手里拿着唐晴那只没了电的手机。他没有说话，就那么冷面看着几个人。
天啊，还有比这画面更尴尬的吗？唐晴暗想道，谁知还没等那个“吗”字出来，又一辆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家门前，这次出现的竟然是姜天宇。
他怎么也来了？唐晴自打住进来，家门前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她当然不知道，昨天唐卫着急找她又找不到的时候就打给了姜天宇，谁知姜天宇正好在上海参加研讨会，而且昨晚华东地区普遍降雨，所以他一早就赶了过来，不想撞到如此壮观的一幕。
姜天宇观察了一下形势，然后信步上前，笑着用舒缓的语气说道：“一大早真热闹啊！怎么不进屋说，我看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工具箱落地的声音。众人回头，就看到开锁的师傅出现在他们身后，旁边还跟着一个保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