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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那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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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使？”
“说，谁让你干的？”何二厉声道。
那怂货吓得一哆嗦，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哀求道：“饶了我吧，你们的系统不是我黑的！”
“系统？”许诺愣了。
“我刚才都听到了，您是艺然的副总。那个系统真的不是我黑的，我没那本事。”
许诺立刻想到昨天系统故障，当时就怀疑是黑客篡改了代码所致，但当时时间紧迫便没细究，没想到……
“你起来！”许诺低沉道，“把事情经过清清楚楚说一遍！”
原来这怂货号称网络高手，他这两天接了个活儿，内容一是攻击艺然的物料系统，要求故障时间大概在3-4个小时，二是将内容发布在各主要论坛和贴吧，并置顶，制造话题热度。这第二项是他的本行，自然信手拈来，可第一项就不行了，于是便外包了一个真正的黑客，自己赚了个中间差价。
当这两件事不再是巧合，其中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许诺一时间后背发凉，事情似乎正在朝他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委托你做这些的是谁？”
“我不知道。”
“说！否则我可以让你在牢里呆上好几年！”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都是线上交易，凭的是一个诚信。我只收了定金，这尾款还没结呢！”
许诺看着怂货一脸哀苦的表情，觉得不假，于是说道：“让我看一下你们的沟通记录。”
怂货朝桌子上一指，“都在电脑里。”
许诺冲何二使了个眼色，他立刻麻利起来。
“这邮箱一看就是临时注册的，还隐藏，反侦察意识挺强呀。”何二一边干活一边叽歪道，“不过，在本大人这里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别废话，抓紧做事。”许诺基本上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他还是期望有自己意想不到的其他可能。
“地址出来了，让我丢个包子过去，对方一旦登录邮箱，我就能连上GPS。”
“不用麻烦，报IP。”
报完数字，何二又试探着问道：“这里还有交易记录，如果需要我可以查到汇款人的账号，只是那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必了。”许诺冷冷地说道，因为刚才那串数字已经告诉了他答案。那封邮件竟然就是从自己家里发出的。
许诺深吸一口气，说道：“何二，把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数据清除，一点痕迹也不要留。”
然后他看着怂货：“这件事到此为止，停止一切动作，不要再试图和那个委托人联系，也不可以对外透漏一个字。即使再有人问起来，也一概说不知道。否则，我就把口袋里的录音笔送到警察局。”
一路上，许诺都沉默不语，何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大，你那什么录音笔……”
“没有什么录音笔。”许诺淡淡地说道。
“哦，老大也会骗人了——那什么，那三个帮忙的人究竟是谁啊？”
“不知道！”许诺回答得很生硬，但在心中却并非没有答案。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有了合理的解释，却让人始终无法面对。
唐晴蜷缩在沙发上玩游戏，不时拿眼睛扫一眼对面的Alan。那小子低着头不停地忙活，一会儿敲敲键盘，一会看看手机，一会儿又翻翻资料，那一脸的专注就像演出来的一样。
唐晴不自觉地飞了个白眼，“对面的帅哥，”她呼唤道。
Alan抬起头，一脸萌态。
“我饿啦！”
Alan拿起手机翻了翻，然后答道：“骑士已经取餐，距离还有2千米。”然后埋头继续工作。
“你——你订了什么？”
“随便便当。”
“随便？”
“是啊。刚才问你说随便。我这么一搜，附近还真有一家随便便当，原来你不是开玩笑的。”
唐晴再次翻了下眼皮，“我说你这大半天都忙什么呢？”
“哦，”Alan一脸灿烂道，“头儿，网上那些流言都没有了。看，此贴已删除，您查找的内容无记录。几乎无一漏网，全部被删除了。艺然珠宝的总经理正式发声，说裁员一事是董事会集体作出的决定，针对的是集团部分冗余机构和绩效不达标人员。对于考评优良，但所在部门裁撤的员工会进行培训和转岗安排。具体裁员名单尚未确定，网上所传内容严重失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抗议者聚集在公司……”
“行啦！”唐晴赶紧打断，原来这家伙一直在查这些内容。不过这件事也算奇妙，明明受害人是自己，可是自事出到现在，所有人忙开了锅，可偏偏自己最像没事人，甚至连新闻都懒得刷。是自己心态太好了？还是明知有一帮能人在运筹帷幄，大可高枕无忧？或者——算了，没什么或者，等唐卫回来看他怎么说吧！
“头儿，这儿还有条新闻你想不想听？是乐少发布的和许小姐解除婚约的声明。说二人是因为了解而和平分手，还是朋友，分手不会对两家正常生意往来有任何影响。而且他们分手已经有段时间，本觉得两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没必要太多声张，不料被人言误传，牵连无辜，所以才出来说明。
乐少说早上和远在欧洲的许小姐通了电话，她知道后也表示惊讶，在征得许小姐同意后，乐少特地发布此声明。还有还有，刚刚发生的，乐少个人还接受了一家视频网站的采访，正在直播中。”
“好啦！”唐晴竟然对乐少的直播不感兴趣，这也让她挺意外的，“艺然的股价呢？”
“继续跌啊。要说唐总真神了，连分时都猜的相当准确。开盘价……”
“行！他这些都跟你说了？”
“啊？那个，给你的文件里有张预测图。”
唐晴瞪了他一眼，可话说回来，明明是自己跟唐卫置着气，说了句：“我休假，不办公！那什么，纠正一下，我也姓唐。唐总唐总，叫谁呢？”
傍晚时分，姜天宇送走最后一位患者，他看看窗外天还亮着，心想他会不会来呢？
姜天宇的想法刚划过脑海，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头看着唐卫，那张脸上表情淡淡的，似有似无挂着一抹笑，也或许只是错觉。
“忙吗？”他问。
“下班了。”姜天宇答道。
“好久没来讨个清净了，欢迎吗？”
“只要不是来兴师问罪。”
唐卫挑挑嘴角，径直来到姜天宇对面的躺椅上坐下。
“不好意思，昨天没能帮上忙。”姜天宇知道唐卫不是为这事而来，却还是故意说道。
“事不凑巧，你也太见外了。”唐卫随口应道，身子往后躺了躺，“还是你这里舒服。”
姜天宇并不想停止这个话题，于是继续说：“其实，听到你让我去许家接人还是挺惊讶的。她在那里不会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也许吧。不过，韦碧芯和许愿昨天一早的飞机去了欧洲。”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可即使这样也不用担心，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她比你我都了解许诺，既然选择留下就说明她有自己的判断。”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唐卫悠悠地说道。
姜天宇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以前，我总认为你不会真的把她当做小晴，内心深处你是分得清的。但从昨晚到今天这件事上你的反应，我觉得你好像真的在意。我只是弄不懂这种在意的初衷。”
唐卫和姜天宇多年的兄弟，对彼此太了解了，以致无论对方把话说得如何含蓄，总能一下抓住要害。他直起身子看着姜天宇的眼睛，缓缓问道，
“那你呢？你有真的把她当做过小晴吗？”
姜天宇没有回答，他当然可以说没有，但是真的吗？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没有”是理智的，可是感性的一面呢？看着那张脸就真的不曾有过那么一刻的恍惚？
想到这一点，姜天宇有些自嘲地笑了，自己竟然又被唐卫绕了进去。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重点不在小晴，他不想回答恰说明他比自己更清醒。她不是小晴，唐卫怕是在潜意识里都区分得很清。如果真是那样，继续发展下去会有好结果吗？
作为一个医生，姜天宇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可是作为朋友和兄弟，是否还应该继续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听之任之，他们不讲自己便不问，他们若累了，便借一方清净，就像现在这样；还是走进他们的世界，弄个明白？
姜天宇的思绪一下子混乱起来，没想到先被扰乱心神的反而是自己。
“天宇，”唐卫突然说道，“那张照片还在吗？”
“嗯？”
“就是你钱夹里的那张。你现在还随身带着吗？”
唐卫的问题有些突然，但姜天宇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起身走到衣架前，从西服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相片递给唐卫。
唐卫接过，笑了笑，“还是那张？”
姜天宇也笑了，没接他的话。
唐卫盯着照片上那三张笑脸，自己在左，天宇在右，中间是小晴，她的眸子干净清澈，笑容青涩却透着三月花开的纯真烂漫。
“其实，这么仔细来看，她们还是不像。你觉得呢？”唐卫抬眼看着姜天宇。
“无论外表几经变幻，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们眼眸里的东西不一样，小晴和小雨，她们是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小晴，小雨？好像真的是天意！”
“是天意吗？”姜天宇看着唐卫，“是我们的决定。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拉住我的手，眼睛里满是泪水，说让我把眼中最美的样子给她。那一刹那，我脑海中闪过的竟是小晴。我承认，她们年纪相当，脸型也很像，如果把小雨变成小晴，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却是我无法想象的挑战。”
这是唐卫第一次听到姜天宇说这些，原来那时的他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却从未让自己察觉。
“可是，真正让她做出决定的人是我。是我问她：‘既然姜雨珂已经死亡，你是否愿意换个身份，一个可以让你有机会变得强大，拥有战胜敌人、惩罚罪恶的身份？’她说“好”。那一刻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未来要走的路。”
这些话对姜天宇来说同样是第一次听到，原来五年前他和唐卫彼此都有所隐瞒。
他终于理解为何一个转身的时间姜雨珂会对自己说出“我想替唐晴活一回”的请求。
“所以，你们这次回来真的是为了复仇？”
“是的！”唐卫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小雨要为自己和父亲讨还公道，她要亲手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而我要韦碧芯和李明胜亲口承认五年前所犯下的罪恶，我要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我要看他们生不如死，痛苦挣扎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姜天宇骤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五年前，那天得知小晴出事的时候，唐卫冲出去淋了一夜的雨，再次回来，发红的眼睛里透出的就是这样野兽一般的光芒。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这张脸再不是那个学校走廊里身着白袍满脸憧憬的样子，他永远回不去了，这都是因为自己。
“我给你倒杯水。”姜天宇转过身去。
“我车上有几瓶好酒，一个客户送的，要不要？”唐卫一瞬间又回到了平常状态。
“我明早有手术。关系到一个女人的幸福。改天，陪你大醉一场。”
“你啊，都放我几次鸽子了？”
“你不是说椅子舒服吗？”姜天宇把水递给唐卫，指着他的躺椅说，“上周刚定的，完美人体力学。”
“你对患者还真是体贴。”
“顾客是上帝，她们身心放松，精神愉悦了，才更容易接受我的建议。”
“你该不会是把她们催眠了，然后让她们选择费用高昂的项目吧？”
“可惜我是整形医生不是心理医生。”
“那会儿贾老师不是挺喜欢你的，说你很有潜质，想重点培养。说实话，有没有偷偷学过两招？”
“哼。”姜天宇笑了，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用手指轻轻敲了下镜面，然后来到唐卫面前。
“阁下如果对这张脸哪里不满意的话，我倒是乐意效劳。”
……
黑夜正在慢慢袭来，雨越下越大。见鬼的天气还遇到修路，只能绕道，旁边还有一个絮絮叨叨嘴巴不干净的大牙。
忍一忍吧，这是最后一次，做完这一次领了钱，把妹妹送出国，自己就做点正经生意，再也不趟这浑水。唐卫如此想着，把脸转向窗外，看着雨水从玻璃上成股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