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的守护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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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小调骤雨即兴曲响起。
错落的雨珠如乐谱上滚落的音符，失控地砸向地面，溅起血色的水花。
好痛……为什么这么难受……
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急促喘息着。
雨珠沉重地压迫在他身上。他呛出一口鲜血，艰难地睁开双眼。
地面浅浅的一层水面剧烈晃动着，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面带长嘴乌鸦面具的高大男人，如一只骇人的梦魇怪物。
弗雷德里克颤抖着嘴唇：“你……是谁……”
但他这句话遗失在风雨中，无声无息。
雨水敲打在皮肤上的冰冷和痛楚消失了——乌鸦怪物将弗雷德里克圈在了怀里。
有种说不清的亲切和爱恋情绪萦绕在心尖。
四肢无力……头疼……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令人费解……
弗雷德里克只依稀感觉到，自己似乎挣扎着，接通了手中紧握的手机电话。
a小调骤雨即兴曲猝断。
他听到气息奄奄的自己虚弱地说：“庄，咳，庄园主，我赢了，我的愿望是……”
然而，一个声音却强势而焦急地插入进来——
“弗雷德！”
梦境倏地破碎，混乱的记忆搅得弗雷德里克头脑生疼。在一片混沌疲惫之中，弗雷德里克睁开眼——
是小说家奥尔菲斯。
奥尔菲斯穿着一套高定黑西装和红马甲，看样子刚作为欧利蒂丝大学的客座教授讲课归来。
一向绅士优雅的奥尔菲斯一改常态。
他发型有些凌乱，不顾衣装皱痕地伏在弗雷德里克的床头边，右眼一枚金色的单框眼镜的防滑链垂下蹭在弗雷德里克脸上，微凉。
“怎么发烧这么严重都不来找我？也不接我电话？你要把我急坏吗？”奥尔菲斯一摸弗雷德里克的额头，灼烫，旋即厉声呵斥。
“奥菲……”弗雷德里克轻咳一声，缓缓拉过奥尔菲斯凉凉的手，贴住脸颊上，宛若一只孱弱的小白猫依偎在主人身边。
“是不是很难受？再坚持一下，爱丽丝马上就带医生过来了，”奥尔菲斯的声音一下变轻柔了，他用温热的毛巾擦净弗雷德里克的细汗，抚摸他柔软的银发，“下次生病早些告诉我好吗？我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照顾你的，好吗？”
弗雷德里克颤动了下鸦羽般的睫毛：“奥菲……”
“嗯？”
“外面……下雨了吗？”
奥尔菲斯一愣：“没，没有。”
“真的吗……”
“嗯。”奥尔菲斯起身拉开一旁的窗帘。
黄昏惨淡的光从窗沿攀附而来，蜡黄的余晖仿若质量低劣的颜料，为屋内涂抹上一层可悲而厚重的色彩。
“没下雨啊……”弗雷德里克声音微弱，“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太可怕了……”
“嗯，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奥尔菲斯虔诚地亲吻了一下弗雷德里克滚烫的额头，安抚着。
高烧的弗雷德里克很快再次陷入了昏睡。
爱丽丝·德罗斯小姐匆匆请来医生小姐赶到。
医生小姐艾米丽·黛儿简单地开了些药并叮嘱了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奥尔菲斯松了口气，坐在弗雷德里克床头，为他的额头搭上新一张湿毛巾，但下一刻他顿住了——
一封带有红色封泥的白色信封蓦然出现在了弗雷德里克的枕边。
爱丽丝噌一下凑过来：“对，就是这种封信！”
不料，奥尔菲斯毫无征兆地劈手夺过信封，嘶啦一声将它撕碎，扔出窗外。
“你！”爱丽丝顿时火冒三丈，“你干什么？你明知道我最近就在查这种古怪信封！奥尔菲斯，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好好谈谈？你在隐瞒什么？”
“爱丽丝，感谢你帮我请来医生，”话虽如此，奥尔菲斯却一脸淡漠，“但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虽然是位极富责任感的优秀记者，但有些事情，不知道、不接触才是对你最好的。恕我无可奉告，请回吧。”
再次被拒绝的爱丽丝小姐无可奈何，她走出公寓时，与一位带着黑色面纱的知性女性擦肩而过。
爱丽丝转过身，见这位一身黑衣包臀裙的女士被奥尔菲斯迎进门：“她是……欧利蒂丝大学的动植物教授梅莉·普林尼夫人。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奥尔菲斯虽算是爱丽丝半个朋友，却总是不配合她的调查，爱丽丝只好另辟蹊径：听说他们这座欧利蒂丝市里有一位神秘的先知，或许他对这种灵异事件有所了解。
爱丽丝决定去找这位先知碰碰运气。
*
“德罗斯小姐是位勇敢又机敏的记者，她迟早会发现端倪的，而且我看她也会是个不错的队友。你确定不向她透露少许吗？”梅莉·普林尼询问奥尔菲斯。
奥尔菲斯请她在书房坐下，冲泡了两杯咖啡放下：“没必要。她没有收到庄园主的邀请函。不应卷进来。”
“庄园主的邀请函啊……是这个吧，”梅莉从黑皮腰包中取出一封已开封的红色印泥信封，“这信中有个自称‘庄园主’的人邀请我参加一个名叫‘夜莺战争’的游戏，说是这场比赛的赢家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听起来真诱人，可谁又知道真假呢？”
奥尔菲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这封信也告诉你，我们作为契约者，在开赛前可以召唤一个守护神来帮助我们。所以，你按照信中所说的召唤了你的守护神了吗？”
梅莉沉默。
片刻后，她身旁出现了一个踩着尖细高跷的苍白男孩。男孩带着一张刻有太阳神的精美面具，身披华丽的黑毛大氅，高贵而神秘。
“你看，你连守护神都拥有了，为什么还会怀疑信中所说的真假呢？”奥尔菲斯抿一口咖啡，“守夜人伊塔库亚……不错啊，普林尼夫人，您这守护神厉害着呢。”
伊塔库亚毫不客气地坐上了桌面，打量着奥尔菲斯：“哎呀，普林尼夫人，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队友’？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奥尔菲斯冷笑着与伊塔库亚对视。
梅莉倒也不客气：“确实不怎么样。但很奇怪，他似乎是唯一提前知道这场游戏存在的人。按照邀请函所说，我们契约者应当都是对手，只有你，奥尔菲斯，你跟我说游戏中会有需要队友的时候，所以邀请了我。你怎么会知道，还那么笃定？”
奥尔菲斯的指尖随意搭在了咖啡杯沿上：“我并没有奢求你的信任，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普林尼夫人。所以，请容许我保留我被你利用的价值。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需要的信息，请放心。”
梅莉冷哼一声。
可，下一瞬，原本游刃有余的奥尔菲斯却脸色大变。
“这个气息……是守护神……弗雷德！他怎么会！”他猛地落下手中的咖啡杯，冲去弗雷德里克的卧室。
*
当弗雷德里克再次睁开眼时，他很清楚自己正身处梦境。
寂静的空白世界里，悬浮着一封白色的信封。红色的封泥上印有如卷蔓状的图案。
弗雷德里克接住信封。
在药物的帮助下，他的病痛得到了缓解，身心轻松了不少。
“这个印记……”弗雷德里克并不认识，但不知为何一个答案从他的脑海中闪现，“缪斯印记？”
迟疑片刻，弗雷德里克打开了信封。
刹那间，一串金色的文字从封口中飞出，华丽地铺在了他眼前——
尊敬的访客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先生：
诚挚邀请并欢迎您参与本届“夜莺战争”。在这场游戏中，您将经历无限危机和恐惧，但请不必过度忧虑，一位强大的守护神将为您而来。游戏的最终优胜契约者，及其幸存的守护神都将拥有实现任何一个愿望的奖励。如此优厚的奖励您是否心动了呢？
再次欢迎您来到欧利蒂丝，夜莺小姐将为您服务。
信件的落款人姓名是：欧利蒂丝庄园主。
庄园？欧利蒂丝市里哪里有庄园？弗雷德里克没有印象。
好奇怪的梦……这是什么奇怪的游戏？他不可以拒绝吗？弗雷德里克心想自己也没什么愿望。
不过，他似乎无法拒绝，被强制参赛了。
信件中又飞出一句话：
感谢您对本场游戏的认可和支持，现为您召唤您的守护神——
只一眨眼，梦境里天地剧变。
血色如海浪从身穿红色风衣的弗雷德里克脚下呼啸而开，眼前顿时变成一片汪洋血海。在翻滚的鲜血之中，缓缓走出一位宛若透明的白衣女子。
她披头散发，赤脚踏入血水。渐起的血珠落在她的白裙上，绽放开殷红的花朵，又急速零落。
“是你在呼唤我吗？小克雷伯格~”女子的声音如月华，空灵而滑凉。
弗雷德里克睁大眼。
昏暗的天色，凌厉的雨珠，动荡的水面……水面倒映出的黑紫色长嘴乌鸦面具……是那怪异乌鸦人，以及他的怀抱……碎片式的记忆在他脑中若隐若现。
“不对……”弗雷德里克呢喃，“我的守护神不应该是你……”
如果……自己真有什么守护神……为什么不是那个乌鸦怪物？如果乌鸦人不是他的守护神，那他又是谁？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好？还有心中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情绪……他之前的那个梦难道毫无意义吗？
“哦？是吗？”女子来到弗雷德里克面前，抚摸他的脸，在他耳畔轻声说，“没关系，只要我们获胜，什么愿望都实现。”
“所以，小可爱，你的愿望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弗雷德里克张口，又呆住，“我没有愿望……”
女子却笑起来，笑声如血珠落盘。
“不，能被夜莺战争选中参赛，你一定有强烈的愿望，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发现罢了，”女子伸出一指点了下弗雷德里克的心口，“别担心，我相信你会在比赛过程中慢慢找到的。”
或许是女子过于循循善诱，又或许是大病未愈头脑还有些不清醒，弗雷德里克竟下意识跟随道：“好……”
“呀，真乖，”女子摸了摸弗雷德里克的头，“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子身后突然出现一面一人高的华美镜子，她向后倒入镜中。
与此同时，血海沸腾起来，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鲜红漩涡，一张纹饰繁复的黑金皮质靠背椅从中升起。
从镜中再次出现的女子却在这一瞬间衣着大变。
厚重的红绸裙摆坠地，覆有一层轻薄精致的黑纱。女子的银发盘在脑后，头顶戴上了一顶镶满闪烁宝石的皇冠。
女子优雅端庄地坐上靠背椅，似一位高贵神圣的女皇：
“我是你的守护神玛丽，你可以唤我为——红夫人。”
“别怕呀，小可爱……呵，我会让所有妄图阻拦我们胜利之人的鲜血，渲染我的衣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他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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