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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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
刚放学回来的顾乐清被张雅拦着好一顿关怀，穆云成在旁边也是满面关心，只是他的情绪不像妻子那样外露。
顾乐清头一次感受到来自家人关怀的碎碎念，自觉体验还不错，全程都乖乖的，问什么答什么。
时间悄然划走，见顾乐清没什么大问题后，他才和旁边的穆楠枫眼神交流，两个形象气质相似的男人悄然离开了客厅。
楼上书房。
穆云成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穆楠枫言简意赅：“钝刀子磨人。”
穆云成看着穆楠枫，半晌才“嗯”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行。”他眼里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深意。
穆楠枫微微一顿，“嗯”了一声，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懂，现在是法治社会。”
可惜，他声音和面容太过平静，一点也让人听不出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有种阴冷病娇感。
显然，当事人和听话的人都意识到这点，他们面面相觑，直到穆云成猝然笑了出声，“去去去，让你老父亲我休息一下。”
穆云成和张雅原本是在外谈生意的，一听顾乐清出事了，紧赶慢赶才处理好需要他们出面的事后立即赶了回来，他们也没比顾乐清早回到家多久，自然是累的。
穆楠枫体贴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晚上吃完饭，张雅提起顾乐清家教的事，老师已经找到了。
资料被放到顾乐清面前，是个三十五岁的中年女性，有着高中特级教师的资历证，各种名誉经历一眼看过去很多。
在顾乐清看资料的时候，张雅和穆云成对视了一眼，由张雅试探的开口问：“乐乐，以后你就在家上课，不去学校了，可以吗？”
这是他们在知道顾乐清被校园霸凌后，结合顾乐清性格商量出来的一个建议，因为担心学校会给顾乐清留下阴影，也害怕这孩子再次被欺负后不给他们说。
但具体结果如何还要听取顾乐清的意思，他们主动提出来，是担忧顾乐清有这想法却不会主动提出。
顾乐清翻资料的手一顿，抬头时，他满脸写着小心翼翼，“为、为什么？”
张雅没说他们的担心，她斟酌着，“家庭教师给乐乐上课会更有针对性，也全面些，不用在学校浪费时间。”
顾乐清轻轻“哦”了一声，不一会儿他看向穆楠枫，“楠枫哥也觉得我不去学校比较好吗？”
穆楠枫事先并不知道自家爸妈的打算，他食指敲击着膝盖，想到曾经听到的心声，
他望着少年眼眸深处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他想，这个来自异世界灵魂的少年似乎很珍惜校园生活。
正当少年眼里的光要被黯然全部覆灭时，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敲击在少年的心间，“你想去学校吗？”
顾乐清乱呼呼的思绪卡壳了一瞬，下一秒，他拘谨的慢慢看向客厅里的每个人。
【啧，男人，算你识趣。】
穆楠枫忽略少年调.趣的心声，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试着说出你的想法，我们会尊重你。”
顾乐清闻言，沉默了半晌，似在偷偷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小声道：“我想去学校。”但他眼眸中的坚定是前所未有的。
在场的人都不禁一怔。
张雅蓦然一笑，“行啊，乐乐想去学校就去学校。”
她歉意的道：“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是干妈忘了‘我们乐乐是勇敢的小孩呢。’”
原本还在呆愣“这就答应了”的顾乐清，此刻却有些羞赧的低下头，为保持人设，也为了他自己。
所以不用费心解释什么，也有人听他在说什么，答应他的要求。
【真好啊。】
翌日。
关于谢庭生等几个学生的处罚下来了，但由于都是未成年，他们被惩罚得不是很严重，除了要在广播室做检讨和公开道歉，还被留校察看并记录在档案。
谢庭生作为校园霸凌的带头者，情节比较严重，还另被拘留学习十五天，今天是他被拘留前在学校呆的最后一天。
高二三班教室里，其他人听着那些人的检讨作为课间的的插曲，他们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当事人身上。
少年身影单薄，浑身散发着孤零零的气息，精致白皙的脸庞满是拘谨，对他们偷偷打量的目光似感到不适，埋头躲避着。
有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良心，开始反思他们的孤立对顾乐清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校园霸凌，他们开始懊恼当初为什么跟风孤立顾乐清，明明顾乐清和他们也没交集，他们目露愧疚的看着顾乐清。
看似躲避实则思考练习题的顾乐清才懒得关心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人类的情绪太过容易产生和消失，他们或许此刻是真的感到愧疚，但过后他们会不会继续孤立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也无所谓这些人会不会孤立他就是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完后，顾乐清按照人设露出犹豫的神色拒绝了和顾晟一起去吃饭。
毕竟因为早上广播的事，他现在可是校园内的“万众瞩目”啊。
顾晟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主动提出给顾乐清带饭，说完就走，完全不给顾乐清拒绝的机会。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走空后，童年走了进来，“乐乐，你没事吧？”
顾乐清惊讶的看着来人，随即呆愣愣地点头，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好朋友”会来找他。
若是穆楠枫在场的话，估计就能听到少年玩昧的心声【你都还好好的，我怎么会有事呢。】
童年很满意小自闭的反应，他佯装愤懑不平的说：“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下一秒，他又满脸内疚，“身为你的好朋友，我却一直不知道你被欺负。”
顾乐清连忙安慰：“和你没关系，或许是我……”他低下头，显然在偷偷的忧伤。
童年莞尔，转瞬一脸“都是我错的神情”黯然伤心的说：“要是我们在一个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早发现你被人欺负了。”
顾乐清简直想呵呵一笑，高一的时候原主和小白莲就是在一个班，而当时原主被孤立的状态就是因为童年一副白莲花的模样暗戳戳导致的。
现在还被孤立也是因为当时一个班的人有的也跟原主一个班，继续以前的作风，不明所以的新同学跟风。
思绪只是在几瞬间，一点也不影响现实里顾乐清的表演，他是个嘴笨的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好朋友，于是他生硬地转了话题，“年年你吃饭了吗？”
童年意外的“啊”了一声，“没有。”
顾乐清松了一口气，勉强一笑，“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童年说：“好。”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顾乐清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给顾晟。
他不知道他这一举动引起了童年的不悦，小自闭和他在一起怎么敢不专心的！
面上童年只是娇嗔的道：“乐乐。”
待顾乐清看过来时，他才继续说：“手机比我重要吗？”
顾乐清“啊”了一声，才解释道：“我只是给我同桌发消息，让他不用给我带饭了。”
童年闻言轻蹙，看似随意的问：“乐乐、和同桌关系很好吗？”
顾乐清犹豫了一秒，不自信的说：“不算很好吧。”
童年“哦”了一声，嗔道：“我还担心自己好朋友的位置会被别人挤下去呢。”
顾乐清像是害怕童年误会，立马道：“不、不会的。”
“年年、一直是、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他神色暗恼，虽然他现在说话没以前慢了，但是一着急就口吃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
童年欣赏完小自闭的羞囧后，愉悦地开口：“那就好。”
一楼食堂。
顾乐清先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扫视着，看看能不能找到顾晟，发现没找到后，他面露纠结。
童年了解小自闭的性格，他道：“别担心，你同桌应该看到消息了。”
“没看到的话，我们来的路上应该就会遇到他了。”
顾乐清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点点头。
排队打饭菜的时候，童年站在顾乐清的面前，突没一会儿，他突然转身，琥珀色的瞳孔装着天真和无辜，一脸好奇，“乐乐，你说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
顾乐清神色瞬间暗淡，嗫嚅道：“我也不知道。”
内心却“啧”了一声，看来他还是小看小白莲了，要是原主在这的话，就原主那脆弱敏感的小心脏，估计会被问得自闭一段时间吧。
因为小白莲这一问，完全把发生这一切的缘由转移到原主身上，让原主自我怀疑。
就像大多数人在面对校园霸凌事件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不是看到被霸凌者的伤害，不是先产生同情、怜悯等同理心，而是先问“为什么霸凌者要欺负被霸凌者？”
是不是被霸凌者不懂圆滑？不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而大多数被霸凌者遇到这些问题时，第一时间也会陷入自证圈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才会被霸凌，不然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自己被霸凌？
他们不禁反思、怀疑、自证了一遍又一遍后，终于确定自己完全没问题，一切错误都来源于霸凌者后，他们开始反击那些问问题的人。
反击结束后，被霸凌者以为终于能迎来一个公道，但又会有新的人开始问“为什么你会被霸凌？”
而霸凌者通常不会面对这些质疑，不会有人问“你为什么要霸凌别人？”
因为无非就是心里扭曲等原因，而这些大众通常不会关心，只会给他们下定论，他们更关心的是“为什么被霸凌者会被霸凌？”
所以每次霸凌事件一出，总有人会先问被霸凌者为什么会被霸凌，而每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无疑是在被霸凌者伤痕累累的身上又添加一道新的疤痕。
童年如愿看到小自闭怀疑人生的画面后，也不假装好奇了，心里哼着调调的转身了，打好饭后，想到心里的计划，他没等顾乐清，而是先去找位置。
顾乐清刚想看童年在哪里，一声响彻在他耳边的声音传来，“顾乐清！这里！”
“顾乐清”僵硬了一瞬。
同时，喧闹的食堂也安静了下来，有不少人在看顾乐清在哪里，毕竟“顾乐清”三个字在广播里出了不下五次。
很快，食堂又恢复了嘈杂，没看到人在哪的吃瓜群众还是觉得吃饭比吃瓜重要。
“顾乐清”偷偷松了口气，他步伐较快的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童年的身边。
一些盯着童年这边看的人，终于看到了广播里的“主角”，他们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顾乐清。
顾乐清自然察觉到了，略微不自在的坐了下来。
童年才发现了那些人的目光似的，巴掌大的小脸一皱，语气抱歉：“乐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盯着你看。”
顾乐清抿嘴，偷偷瞥了一眼那些人，然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眼里意味很明显“和你没关系。”
他勉强露出笑容，轻声道：“我们吃饭吧。”话落，他埋着头开始吃饭了。
童年歉意地看着顾乐清，最终没说什么，眼睫垂下的时候，刚好藏住了他眸子中的笑意。
童年这么明显的暴露出顾乐清在食堂这件事的后果就是他们很快迎来几个面色不善的学生。
以谢庭生为首的这几个同学一脸嚣张的坐在了童年和顾乐清的旁边，他们几个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引来了不少默默想吃瓜的目光。
童年和顾乐清紧张地对视着，并没有发现，谢庭生落座的时候瞥了一眼童年。
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突然，一个杀马特发型的男生撂下筷子，朝着顾乐清讥讽道：“嗤，看不出来啊，小结巴你还挺阴的啊。”
顾乐清闻言看了过去，没什么印象，不管是原主还是他，他收回目光，低头干饭。
被受自己欺负的人无视，杀马特怒气暴涨，站了起来，放了句狠话：“你他妈别以为我们会放过你。”
顾乐清抬起头，雾茶灰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胆怯，精致的小脸无辜又可怜，“这位同学我们认识吗？”
杀马特：？
要不是知道顾乐清失忆了，他真觉得顾乐清在故意鄙视他。
想到他现在还在观察期，他暂时忍下怒气，对顾乐清放狠话道：“你给我等着瞧！”或许是真的害怕被人听到，他这狠话说的只有离近的几人能听到，吃瓜的可听不见。
顾乐清第一次见人放狠话跟猫似的，他有些忍不住想笑，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依旧保持人设，害怕的哆嗦了一下，无辜的问：“你是今天在广播里给我道歉的人吗？”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能确保周围想吃瓜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其他人并不知道顾乐清失忆了，他们听见这话，怪异的看了杀马特几眼，毕竟天下哪有被欺负的人不知道欺负他的人的道理。
杀马特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承认，毕竟承不承认好像对他来说都挺丢脸的。
顾乐清没得到回答也不急，他缓缓道：“如果是的话，我道歉，因为让你们道歉不是我本意。”
他的本意可是多揍他们几顿啊，他无措的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失忆的我不知道我一直处于被霸凌的状况，被老师们发现我被你们霸凌长达一年也不是我的本意。”
话落，他伤心的留下一滴泪，好不可怜。
吃瓜的人：这群霸凌的人真该死啊，顾乐清也太善良了吧！
谢庭生等人：为什么小自闭句句在说不是本意，他们却觉得小自闭句句在说你们这群人渣去死吧？
在一群吃瓜群众愤愤不平的目光下，他们几人没有人再不识趣的来找顾乐清的茬了。
顾乐清默默擦干泪，继续干饭。
而围观全程的童年：小自闭真的不是白莲花吗？
但看顾乐清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他或许是想多了，要是小自闭是白莲花的话，能被他从小欺负到大吗？
吃着吃着，顾乐清像是想起什么，他对童年道：“年年，你说的那些视频果然有用。”他假装小心的看了杀马特们一眼，才又继续说：“我都不知道我手机里还有这种视频，谢谢你。”
童年感觉顾乐清说的话怪怪的，但他一时想不通怪在哪里，他说：“我们是好朋友嘛，那些视频还是当初我叫你保存下来的，我当然知道了。”
顾乐清“嗯”了一声，又专注的吃饭了，这段对话就像是他不经意间想起童年之前提醒他手机里有一些对他现在有用的基础教学视频，然后就感谢了下。
童年发现他回答了顾乐清后，谢庭生等人看他的目光变了，愤怒中夹杂不可置信。
他感到莫名其妙，趁顾乐清不注意，不解的看向谢庭生，谢庭生此时却心神乱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童年。
童年不知道的是，谢庭生等人就是被顾乐清手机里的视频锤死的，而现在顾乐清提起意有所指的视频，不得不让他们多想。顾乐清又不知道童年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挑拨离间的可能很小。
童年第一次被喜欢他的人下了面子，也不开心了，不再管那些人似乎要吃掉他的目光。
默默注意这一切的顾乐清偷偷勾了唇，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一发不可收拾，即使他们之后说清楚了，小白莲和这群人的关系估计也不会恢复如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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