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命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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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X言观月⑤
11.
首都天师协会总部。
宽敞明亮的大厅正中悬挂着总部旗帜，穿过明净的走廊，行李拉箱停在一道门前。言观月看向门牌上自己的名字，呼出口气。
他刚到首都没有住处，这是柏江为他申请的协会成员宿舍。
言听云也住去了另一栋家属宿舍楼。
以后，这里就是他们新的起始点。
言观月按下门把，推门而入——
单人的宿舍间收拾得简洁而干净，一张单人床靠窗，采光良好。
他环视一圈，将行李推到一边。
顿了顿，掏出手机。指尖滑动，随后有些生疏地点开了一个新下的软件。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鬼神界有个叫【喂！信】的聊天软件。
列表里只有一个联系鬼：▼_▼
言观月犹豫了两秒，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口-口
然后发去条消息。
【口-口】：安顿好了。
对面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好。
【▼_▼】：吾也很想你。
“……”
言观月眉心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哪来的“也”？
他正盯着消息看了几秒，一条微信就从上方弹了出来，打断了他的出神。他退出当前对话，点开，正是柏江。
【柏会长】：安顿好了吗，观月？
【言观月】：安顿好了，谢谢会长。
【柏会长】：总部刚发布一个任务，我看了看挺适合你。你是想接下，还是再多适应几日？
每个机会对他来说，都来之不易。言观月没有迟疑，回道：会长，我可以。
【柏会长】：好。^_^
手机上很快收到了协会通知。
言观月带上天师证，就去往楼下大厅登记。
12.
总部的登记大厅规模很大。
光是窗口就有七八个，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大小案件，身着协会制服的成员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工作。
言观月刚来报道，还没换上制服。
一身素白的衬衣有些显眼，引来周围若有若无的侧目。
他目不斜视，平静地排队等待登记。
快到他时，一道略高的声线突然从隔了一列的登记口响起：“言观月？”
言观月下意识抬眼。
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性成员站在登记口，皱眉看着自己手里的信息单，又很是不满地问登记人员：
“为什么我们的任务成员里有个新人？言观月？这是谁？”
登记人员道，“上面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们只管发布。”
前者还想说什么，身旁另一名成员就拉住他。他们身后还有几人，应该都是熟识了，一起来接任务。
几人对了下神色，暂且按捺住，做完登记转头离开了。
言观月收回视线，忖了下，继续排队。
两分钟后。
一道略高的声线再次响起：“言观月——？”
周围齐刷刷看过来。
登记口的人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滴”地刷过他的天师证，“…是吧。湘瞿镇鬼窟，检修封印任务，登记成功。”
“谢谢。”
言观月收起天师证，神色不动地出了大厅。
从大厅出来，转过一个拐角。
他脚步突然一顿。
只见数道身影等在走道边，正是登记口的那几名协会成员。
为首的是刚才出声的那人，额角有一处旧疤，眼角上挑，显出几分凶相。此刻他目光落来，不悦地打量：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言观月吧。”
“是。”
对面一嗤，“一个新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接到这样的任务。重新封印年久的鬼窟，至少也需要A级以上的等级，你知道吗？”
“北森。”旁边一人意有所指地开口，“听说他是柏会长亲自带进来的人。”
“柏会长？”
北森皱眉，哼了声，“原来是上面有人。”
言观月眉心轻轻压了下，“不是。”
硬要说，是下面有人。
“怎么不是？”另一个成员在手机上翻出他的个人资料，不阴不阳地接道，“从不知道哪个山野乡村里出来的，要不是走了关系——这辈子别说天师协会总部、怕是连首都都进不了。”
周围发出几道应和的笑声。
那名叫“向古”的成员把手机一关，带了点不忿和傲气，睨向言观月，“我们这些，要么是首都世家培养出来的，要眼界有眼界；要么是拿过不少A级案件的，要资历有资历。你有什么？识相的话，就自己去找会长把任务退了！别想来蹭我们的评级。”
“就是，你知道鬼窟是什么地方吗？那里镇压的鬼魂，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一名脸色苍白的成员说着，嘴角都抽了下，“这可不是你能想象的阵仗。”
言观月顿了顿，“这算多吗。”
对面几人一瞬用“无知”的眼神看向他，向古更是激动起来，
“这还不多？果然是没见识！”
言观月蹙眉。可是来参加他的婚宴的鬼，都有成千上万只。
“行了！”北森把手一摆，“总之，劝你自己放弃，别以为有会长的关系，人人都会罩着你。”
几人转头正要离开。
清冷的声音就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只见言观月身姿笔挺地站在走廊中央，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话激起一丝波澜，目光依旧沉静，一字一句地叙述道：
“柏会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并非以权徇私的人。让我来参与这次任务，大概也是因为…我有自己的用处。”
北森等人一愣，随后讥嘲：“用处？你一个二十几年都籍籍无名的人，能有什么用处？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留着骗鬼去吧！”
言观月眉心微锁，脑中晃过一道身影，认真道，“我不会骗鬼。”
“………”
几人猛一哽，思绪都卡了两秒。
言观月脚下的影子，忽而微不可察地一动，似是雀跃。
没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动静。
北森他们回过神，目光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说完没再理会，转身走了。
13.
言观月并没有把这一插曲放在心上。
他经历过的太多，明确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把一切安顿好，又做好明天出任务的准备后，就已经到了日落黄昏。黄昏，既是协会下班的时间，也是他该“回家”的时刻。
他从没想过有天“回家”，是回阴曹鬼府。
言观月望着眼前不算陌生的雕梁画栋，沉默了几秒，便推门而入。
吱呀——
主卧门打开，大红身影坐在桌前。
听见动静，鬼王转头看来。
泼墨般的长发披在身后，那双如古井般的双眼望过来，竟让言观月心里诡异地变得平静安稳。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话落，就看鬼王唇角弯起一点弧度。
言观月别开目光，越过他，走到床边准备更衣。刚解开两颗扣子，一双手就从身后接过，低哑的声音贴来：
“吾来帮你。”
言观月指尾颤了下，没有拒绝。
那双手便褪下他的外衫，又替他换上寝衣。系带刚松松地栓在身前，那双手就环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往怀里一扣。
后背贴上胸膛，言观月心跳微快。
鬼王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就着这姿势环抱住了他。柔顺的发丝从领口滑进去，凉凉的，有些酥痒。
言观月肩头瑟缩，侧头，“…怎么了。”
“无事。”
声音从肩窝里飘出来。
鬼王没再说话，只有轻微的震动从喉头传出，听上去“呼噜呼噜”的。
言观月恍惚想起看过的一个帖子：【我家猫喉咙里安了发动机是怎么回事？——下面回答：那说明它很喜欢你，在表达欢喜。】
“……”
他拂去这莫名的念头，试探道，“你心情很好？”
鬼王，“嗯。”
言观月想问为什么，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自己今晚回来了。他便没问，只轻轻“嗯”了一声。
抱了好半天，身后一动不动。
言观月转头，就看鬼王一脸满足，像只吸饱了阳气的妖精，“……”
他伸手推开那张俊俏的鬼脸，“睡觉吧。”
鬼王招子一亮。
言观月警觉，补充，“单纯的，睡觉。”
那对招子里的光亮又慢慢暗下去。鬼王默了默，盯着他，“吾等你准备好。”
言观月垂眼，“…好。”
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鬼王不再纠结，拉着言观月滚到床上，将人往怀里一圈，拍拍后背，“睡吧，吾抱着你。”
言观月深吸一口气，免疫般闭上眼。
“好。”
14.
第二天就要出任务。
任务地点在湘瞿镇，地级市下的一个偏远县城，下了飞机还要坐一截大巴过去。
言观月换上了协会制服，同北森一行人一起坐上大巴。
几人见他来了，依旧是那副不待见的样子，聚在前面说着话，没招呼他。言观月也没开口，径自走到后排坐下，翻看起关于“湘瞿镇鬼窟”的资料来。
湘瞿镇鬼窟，十年一修检。
距今为止修检过十三次了，今年该是第十四次。
在玄学界，“七”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字。言观月凝眉，又估摸了一下年份，一百四十年，比起魕山鬼窟，还算“年轻”。
目前资料上，没记载这里发生过重大事故，说明这里还没有“鬼王”诞生，都是些无主的鬼魂。
确实是A级左右的任务。
言观月关了手机，闭目养神。
…
再睁眼时，大巴已经停下了。
从车窗望出去，远远能看到一处倾斜的山脉，山势如犬牙差互，从风水上来讲，是典型的凶地。
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走过去。
北森等人已经下了车，言观月也跟在最后。
穿过崎岖陡峭的山道，令人不适的阴气也越发浓重。但不得不说，天师协会总部的人，基本素质还是过硬，一路上每个人都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疲惫和露怯的神色。
中途一名成员还转头看了眼言观月，见他也自如地跟上了，似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又转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众人停在山前。
巨大的山洞像深渊巨口一般，白日的亮光透不进去，尽头是浓稠的黑暗。
言观月望了眼，凤目透过镜片，清晰地映出一片鬼气。
北森手持罗盘，皱眉观测了会儿，转头道，“做好准备，跟着我一起进去！”停顿几秒，他又说，“另外，留一个人在外面守着，以防万一。”
他说完，几道目光全转向了言观月。
言观月眉微挑，迎着北森的目光看过去。
北森说，“就你吧，新人。”
言观月没说话，向古又开口，“行了，别不知好歹，让你跟来就不错了。里面鬼气重，你这样的，进去不是拖后腿就是送死，还不如在外面守着。”
言观月陈述，“我不会拖后腿。”
刚才转头看了他一眼的那名成员忽然道，“我们虽然是不满，但不会害你，也是怕你贸然跟着出事。”
服从分工也是团体任务重要的一环。
在急于证明自己和完成任务之间，必然是优先任务，这是他出于理性的判断。
言观月没再争辩，“好，我会守好外面。”
北森神色稍缓，嗯了声，带着一行人走进山洞中。
15.
今天日头明灼。
头顶的日光落下来，满地的碎石被照得泛白，山体巨大的阴影笼在洞口前，言观月身姿挺直地立在光影交界处。
这里曾经要修一条隧道，后来工程事故，死了不少人，成了一处鬼窟。
路没修成，周围也成了荒村。
无人的山野似乎只有风过林木的动响，枯燥单一的环境并没有让言观月分神，每一分气息的流动，都在他静默的观测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云层飘过。
天色似乎阴了下来，山间忽地起了风。
言观月神色凝重了分，转头望向山洞中。不知是不是他感应敏锐，鬼气隐隐比刚才活跃了些，心底的不安还没来得及升起——
一声巨大的轰鸣突然从深处传出：轰隆！！！
爆发的鬼气如同井喷。
封印一百四十年的结界，松动了。
言观月几乎一瞬就摸上法器，冲入了洞口。
刚冲进去，就看几道身影以逃命的速度狼狈地飞蹿出来。扔出的符箓根本挡不住，浓重的鬼气撵着众人脚后跟裹挟而来！
与此同时，北森一行人也看到了言观月闯入的身影：
“卧槽！？”
“你跑进来做什么！”
向古眼睛都充血了，声嘶力竭，“傻逼吗！你——”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声惊喊。
落在最末尾的人被鬼气拖住脚踝，一把向洞底卷入，正是之前和言观月搭过话的那名成员。
“靳源！！！”
下一秒，一只手将人一把拉起，扯向了身后——
惊喊声戛然而止。
言观月清瘦的身影立在席卷而来的鬼气面前，衣袍翻动，露出下方素白的衬衣，腰身劲瘦。另一只手持着木剑，往跟前一斩。
然而没等木剑碰到鬼气，那疯涌的鬼气就在一瞬湮没——
紧贴着地面，像是匍匐在言观月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命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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