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命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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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X言观月⑥
16.
整个洞口安安静静。
随行的小队成员都震住了！就连言观月自己都愣了一下。
死里逃生的靳源倒在言观月身后，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像疯了一样追着他的鬼气，就这么静静伏在半米开外。
姿态堪称“温顺”。
……发生了什么？
他迟缓地抬头看向言观月。
制服下透出瘦削的背脊，苍白的手握了把普通木剑，腕间浮出青紫色的血管。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总不能是……看脸？
前方，言观月回过神，若有所思地敛眸。
随即开口，“你们先出去。”
向古从震惊中抽回思绪，蹙了下眉，“你要做什……”
“走吧，出去。”北森突然出声。他看了眼洞中的情况，又深深看了眼言观月，叫上其余人一起出了山洞。
山洞里只剩下了言观月。
前方光线幽暗，深不见底。
他迈了一步，桃木剑随手一拂，浓稠阴冷的鬼气便向两侧自动分开，他带着封印符箓，畅通无阻地朝深处走去。
…
半小时后，言观月出来了。
天空的阴云早已飘过，日光又明烈地洒在了山间，几道身影等在洞口外。
“我封印好了。”
北森叫另外两名成员进去检查了一遍，很快，他们确认无误回来。
“是……没问题。”
一行人都沉默下来。
言观月说自己有能力，还真有能力。而且是这么大的能力！
能让千百只鬼忌惮，那得是什么级别的天师？
北森复杂地看着言观月，半晌道，“你有这种实力，为什么现在才进协会？”
言观月说，“对于我这种从荒郊野岭出来的人来说，”先前讽刺过他的向古脸上一烧，但言观月平静得只像是陈述，“想进入总部，甚至、想留在首都，都是件很难的事。”
就像向古之前说的，他们这样的人，要背景有背景，要阅历有阅历。
这就是阶层的鸿沟。
他都是因为幸运，遇到了柏江，才进入了总部。言观月默然想着，要是能让更多籍籍无名的人，也有这样的机会……
面前几人都有些汗颜。
片刻，北森呼出口气，“这次的任务，我会如实上报，是你一个人处理的，我们不会领功。”
言观月没说谢，这是理所应当的，“好。”
17.
言观月出名了。
进入总部的新人，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A”级。听说同队成员还出了事故，最后是他一个人封印的鬼窟。
渐渐的，不知从哪儿先传出：
说言观月其实是难得一见的走阴人。
超强的通灵能力，加上缜密高效的工作能力，让他在短时间内拿下了一个又一个的A级，成为总部崭露头角的新人。
言观月穿过走廊。
周围都朝他投来若有若无的视线，好奇的、羡慕的、憧憬的……
他目不斜视。
等转过拐角，四下无人，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大概是和鬼王契约的原因，他的身份确实发生了改变。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他选择鬼王，不是为了这份力量，但既然拥有了，便让它发挥最大的用处。
这就是他成为天师的意义。
几步间，已到走廊尽头。
言观月收回思绪，“咚咚”敲了两下门。
温和的声音传出：“进来。”
门开，柏江正坐在桌后，他放下手里的评级报告，笑眯眯地侧头看来，“你来了，观月。”
言观月站定，“会长。”
“这次又是A级。”柏江赞赏道，“你的起点很高，以后会走得更远。”
“谢谢会长。”
“你以后跟着王叔学管理，我再分一支小队给你，你带着做任务。”
他有意栽培，言观月没有拒绝，“好。”
柏江又挥挥手，“好了，你去忙吧。”^^
办公室门“咔哒”关上。
阳光透过玻璃房顶落在窗边的一排绿植上，柏江起身浇了点水，兴致盎然地盘算着：以观月的心性和能力，接手协会的事务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柏江又困扰地皱了皱眉，言观月没有背景，协会内部世家垄断又太严重……
半晌，他眉心一松：罢了，力排众议让观月当个二把手也可以。
等观月分了担子，他就有更多时间去找哥哥老师～ (*^▽^*)
……
然而没等言观月升上管理层。
新的变故就发生了。
时隔一个月，言观月再次敲响会长办公室的门，“咚咚”两声，一道幽怨的声音传出：“进来。”
他停顿两秒，推门而入。
还是那个位置，柏江幽幽地坐在办公桌后，玻璃窗边的一排绿植像被日光晒得蔫啦吧唧，无精打采地垂着叶子。
“……”言观月，“会长？”
柏江勉强撑起总会长的风姿，“建立盟会的事你也听说了，下周场馆建成，你同我一起去。”
言观月微偏头，似在思索这种好事和会长萎靡的精神状态之间的联系。
下一刻，就听跟前补充：“老师要见你。”
他心跳快了一拍，抬头。
柏江口中的“老师”，只有一个人——那位神秘莫测，连会长都无法企及的林宿，林先生。
盟会刚刚成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结合柏江萎靡不振的神色，言观月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犹豫地开口，“会长，我……”
“算了。”柏江忽而又一扫郁色。
他望向窗外，“盟会那边更需要你，也更适合你。如果老师邀请，你愿意的话，就去。”
言观月愣了愣。
柏江转而看向他，眼底澄净如洗，“协会之间，从来不是对立的。”
言观月心头一动，敛色，“是。”
18.
事态果然如先前所料。
林宿把盟会的事务交给了他。
但不仅仅是招纳他入会，更是把整个盟会的管理权都交给了他，相当于给了他二把手的位置。
言观月身上的担子猛地重了起来：……
当天回家，他就把事情和鬼王说了。
半年的朝夕相处，现在他们之间熟络了很多。言观月站在床前，刚解下一枚衣扣，一双手就轻车熟路地从背后绕来。
鬼王环住他，一只手从衣下贴进他的腰侧，言观月微一个激灵，肩窝就被埋入，吸了一口：“回来了。”
“嗯。”
鬼王吸了吸，又没羞没臊地抬头，“亲吾一口。”
“……”言观月百炼成钢，唇凑去贴了贴。
鬼王很高兴：桀桀。
言观月捉开他的手，自行将衣服换上，边系带边说，“今天见到了林先生跟贺会长，他们新成立了一个盟会，暂时交给我管理，我以后就不去天师协会总部任职了。”
鬼王坐在床边，低声，“喔。”
他又想了想，“你去新盟会，总会长没说什么？”
“没有。”言观月笑笑，“他是支持的。”想到新盟会成立的初衷，他竟有些心潮澎湃，“况且新盟会成立的意义很好。我从之前就想，如果能让更多被埋没的天师，有机会崭露头角……”
话头突然顿了下，他停住了。
一直以来，他都没同鬼王提过工作上的事。
人鬼本就殊途，更何况他是天师，两者的立场天生就是对立的。说到底，鬼王对“天师”的纵容，也只是针对他一人而已。
——他刚才一时激动，戳破了他刻意回避的那层“纸”。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言观月向来清晰的思路，难得凝滞。
跟前忽然一声：“好安静。”
他抬头，只见鬼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底漆黑，细长的睫毛眨了下，带了点委屈：
“吾以为，你同吾一直有话说。”
言观月：“……”
鬼王，“怎么了？”
“纸”都戳了个洞，言观月深吸一口气，干脆整个揭开了。有些问题，无法永远回避，“你…”他声音有些干涩，“对我的职业，是怎么想的？”
鬼王神色一点点沉凝，望了他几秒。言观月心口微一紧，就听他沉重道：
“太忙了。”
“……？”
鬼王不虞，“他们知不知道你同吾新婚燕尔？怎么有那么多事交给你？”
言观月，“………”
他额角跳了下，酝酿的情绪全部消散，没忍住直奔主题，“我的意思是，你对我……‘天师’这份职业，是怎么想的。”
“天师”这两个字，是他这辈子说过最重的话。
是聋子都该听懂了。
鬼王默了默，“喔。”
片刻，他开口，“人有善恶，鬼亦有善恶。除恶扬善这一点，没有界限。天师会祓除恶鬼，也会引渡亡魂，所以……”
他紧了紧言观月的手，“吾想，天师和鬼，从来不是对立的。”
言观月眼睛微微睁大。
协会之间，从来不是对立的。
天师和鬼，也从来不是对立的。
这世间大道，远比人以为的宽广得多。
“观月？”
跟前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低头，就对上鬼王直视而来的眼睛，坦荡，赤诚。鬼王亲了亲他的手背，“只要你需要，你可以用吾的力量，做任何你认为对的事。”
轰！那道看不见的墙好像顷刻倒塌了。
一个个吻流连地从指尖攀上他的手臂，肩窝。
言观月心弦带起声线的颤动，“…嗯。”
亲吻蔓延上脖颈，颊侧，最后封住了他的唇。视线颠倒，“噗通”。他倒在了床榻上，鬼王的气息热了起来，蚕食着他的理智。
没系紧的衣带早就落在了地上。
言观月镜片起了雾气，抵着鼻梁。随着上方的动作渐渐深入，他正要习惯性地推拒，抬起的手忽而一顿。
又缓缓放了下去。
鬼王似察觉到什么，支起身看向他。垂落的长发缠绕在言观月肩头，目光愈深，“你…愿意接受吾吗？”
言观月望向帐顶，从半年前大婚起，这一帐大红就从未撤下。
现在，横在他心底的那道坎终于迈了过去。
他下定决心般伸手搂住，“…愿意。”
19.
眼镜早被摘下放到床头，视线里模糊一片。唯有鬼王的一双眼，像要将他吞噬一般。
冰凉的手一点点侵占。
言观月难捱地侧过头。
汗沁了出来，没入发间，他颊边漫上潮红，眉心蹙起，又舒展开。
鬼王低哑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言观月指尖微一颤。
涌上别的滋味来。
………
所谓的接受，就是从0次到无数次。
从这之后，鬼王几乎天天缠上来。
言观月刚接手盟会事务，白天忙得没空回鬼王喂信。晚上一回家面对鬼王幽怨的控诉，他心一软，也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这一答应，“洞房”就成了惯例。
好在有灵力支撑，他倒也精力充足。
忙活了三个月之后。
盟会逐渐步入正轨，新招纳的成员也开始接手各项事务，言观月终于松活了点。
晚上，在鬼王又一次熟练地扑上来时。
言观月忽然想起，“对了，我白天在忙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跟前蓦地一顿。
言观月：？
紧接着，鬼王含糊地亲上来，“没什么，吾也要处理些地府事务。”
言观月敏锐地觉出一丝不对。按常理，鬼王该死皮赖脸地说“吾当然是在想你”，而不是这么正经……
但很快，他又淹没在翻涌的浪潮中。
20.
转眼，盟会成立接近一年。
言观月已是风水界声名大噪的天师，不仅是盟会公认的管理人，经手的案件也个个都是“A+”级。
而现在，他刚结束一起案件。
案件发生在近边界，是一起假借“玄学”、“法事”之名诈骗敛财、甚至涉及拐卖的特大案件，评级稳在“S”以上。
言观月结案后，就赶回首都盟会。
下了飞机，他随手拦了个车。
报过地址，他便坐在后座。一路上安静无声，渐渐的，他望着窗外的路觉出不对来。
打开手机地图，就看早已偏离路线。
言观月心头一沉，看向前方，“你要去哪儿？”
司机从后视镜里飞快看他一眼，随后猛打一个方向盘——轰！
车子就近拐入偏僻的胡同。
随后一刹，司机打开车门走出去。
几乎同时，几辆车从前后路口跟着拐了进来，齐刷刷堵在胡同里，几名身材健壮、戴着口罩的人走下来。
言观月一瞥手机，信号被屏蔽了。
胡同里没有监控。
他随身带的法器都足够应付鬼，却没有能对付人的东西。
言观月强行定下神，也走出来。
“你们想要什么。”
几人已将他围住，为首的笑了下，声音刻意压低，“留下一只手，就不要你的命。”
不是谋财，也不是图命。
言观月隐隐明白了什么，但还是问，“为什么？”
对面只说了句，“树大招风。”
当初盟会的成立，已是触犯了不少世家的利益。只不过有四大世家压着，两大协会鼎力支持，加上林宿的威慑力，才一手建立起来。
这些年，依旧有不少世家记恨盟会。
而言观月作为盟会“二把手”，现在又拿下了“S”级案件，简直就是活靶子——
这些世家不会放任他的成长。
见他不动，周围慢慢围了上来。
言观月余光飞快观察，在心底筹划：是先制服一人，抢走车钥匙；还是拼死突出重围……
思索间，已有一人朝他扑了过来。
眼看要扯住他的手，言观月脚下的影子忽而一涌！
刹那间风起。
天，阴了下来。
一道鬼影就这么从他脚下升起。阴冷的煞气冲向四周，众人白日见鬼，还没来得及惊叫，就感觉阴气如蛆蚀骨般侵入体内，漫上心脏，冷到了骨头缝里。
尖叫在破嗓而出的瞬间被掐住——
噗通、噗通…几声，人影接连倒地。
言观月愣了愣，转头。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放大的鬼影又收了回来，立在他身后。
鬼王把乌黑如瀑的长发拨回耳后，顺了顺。
“……”
言观月怔住，“你……”
他反应了下，抓住鬼王的胳膊，生出些焦急，“你怎么上来了？这里是首都，你能随便过来吗？”
鬼王面上忽而闪过一丝按捺不住的骄傲，“能。”
言观月，“？”
接着，就看鬼王神神秘秘地从宽袖中掏出一纸通知，“吾考上了首都编制。”
言观月，“………”
言观月，“？？？”
鬼王期盼，“可有惊汝一喜？”
言观月张了张嘴，扫过周围一圈被放倒的歹徒，最后神色复杂地合上嘴，打了个电话报案，“我……特别惊喜。”
鬼王很高兴，“吾便知。”
一群歹徒被送去了监察协会。
毕竟牵扯到背后的世家。更何况，监察协会的手段更“惨烈”一些。
而鬼王也正大光明地在言观月影子里安了家。
一周后，“S”评级下来了。
言观月成为了除林宿以外，盟会里第一个S特权级天师。
评级直接发到了盟会里。
领到评级那天，盟会正好招进一批新人。
新进的成员都站在盟会进门的大厅里，年龄不等，身份各异。有的穿着朴素，有的还拎着大包小包。但彼此打量间没有自卑，也没有歧视，只是环顾四周，带着向往和好奇。
言观月刚从登记台走过来。
他身前挂着才升上S级的特权级天师证。
一众新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他身上：“是特权级天师！”
“看到了吗，S级…！”
“那位应该就是盟会的二把手，据说是天师界第一走阴人，言观月先生。”
队伍前带新人的成员见了他，立即招呼：“观月先生！”
言观月停下，看过众人，“今年的新人？”
“对。”那名成员说着，又侧身，“观月先生，要同他们说几句吗？”
言观月想了想，“好。”
他说着站到众人跟前。
一身简单的衬衣被他穿得整洁端正，银边眼镜后，目光沉静理性。
一时间，前方投来一道道尊敬、仰慕的眼神。
言观月看过新人们，开口，“你们知道天师的职责是什么吗？”
下方三三两两，迟疑地回道：
“通灵…？驱鬼？”
“接案子？”
“不是。”
言观月很浅地笑了下，“人，鬼，神，从来不是对立的。”
他站在大厅中央。
身后，正高挂着天师盟会的旗帜，象征盟会的标志如一杆不偏不倚的秤。
他开口，“天师，为的是公正。为沉冤者昭雪，予抱憾者圆满，助受害者脱困。”
话落，前方一片肃然安静。
日光透过上方的玻璃穹顶落进来，言观月身姿一如既往的笔挺清隽。一道影子落在他脚下，清晰高大，密不可分。
（番外·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命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