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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掉了东西 ...

  •   坐在离开的保姆车内,车内偏冷的温度与车外粉丝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车窗被疯狂敲击发出闷响,倒映着无数扭曲晃动的面庞。

      被许昭野打到的皮肤泛起阵阵痒意,傅安书修长手指烦躁地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冷白脖颈上红肿的痕迹,“药带了没?”

      药片划过喉咙的时候,车载音箱突然放起一首很老的歌,那是傅安书在出道前创作——叫《暮春下雨时节》。

      雨水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留下蜿蜒的像眼泪般的痕迹。

      傅安书认识许昭野十多年了,除了在特定场景下会触发的生理性眼泪,其他的情况下,许昭野是不爱哭的。

      韧性两个字充斥着他的整个少年时期,即使过得很辛苦,但什么都不会打倒他。

      许昭野高中时期是舞蹈艺术生,他选择这条路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从他极有主意的性格来看,后来一意孤行放弃成为专业的舞蹈演员,而是选择成为练习生这一行为也不难理解。

      车窗上映出傅安书支离破碎的倒影,晃过十年光阴。

      “你在哪呢?我刚从国外回来就听到你离家出走的消息,连电话号码都换了还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快出来和我见一面。”

      接到白霁星电话的时候,是他离家出走后的第九个月,为了实现音乐梦想并且满足温饱,签约一家小公司成为一名练习生。

      除了他擅长的音乐,应付其他诸如舞蹈等各种课程让他身心俱疲。

      接到久别好友的邀请,傅安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目的地是最近新开的会所——云起,主打高端低调清雅,最重要的是无酒精,白霁星说这个地方正适合他们这种即将成年的未成年人。

      云起位于安京市郊区,从傅安书所在的位置坐公交过去要一个半小时,被车上拥挤的人潮挤着的时候,傅安书在心里大骂白霁星这个狗东西竟然不派个人来接他。

      下公交车后还要走半个小时,好不容易到地方,傅安书的心情已经很糟糕了,没想到进了会所,白霁星一干人等甚至没约个包厢,就坐在喧闹的大厅里。

      雕花灯笼在人影憧憧中投下淡黄色光晕,大厅里飘着茶香,连桌子都是沉香木雕的,古色古香的风格。

      座位与座位之间用两层薄纱隔着,轻纱被穿堂风掀起时,露出隐隐约约的人影,所有的座位围绕着大厅中间的舞台成一个圆形。

      “太吵了。”傅安书揉了揉耳朵,眉心直跳。

      白霁星“啧”了一声,“坐在包厢里就看不到等下的表演了,大少爷,你忍一忍,怎么都离家出走了还这么娇气?你这样在外面怎么生活?”

      傅安书端起青瓷茶杯,淡黄色的茶水轻轻荡漾,紧绷着下颌线说:“我活的挺好,不劳你操心。”

      “别逗了。”白霁星哈哈笑了两声,眼底流露出戏谑,“欣姐都和我说了,你求她让她帮你把床垫运出来,说外面的床垫跟板砖一样,睡着天天失眠。”

      “……”傅安书一个眼刀飞过来,眼尾勾起利刃一样的弧度,白霁星感受到生命威胁,赶紧闭上嘴巴。

      突然间,大厅灯光全灭,只留下一盏追光灯照在中央的舞台上,人群一阵喧嚣后彻底安静下来。

      白霁星不自觉压低声音说:“这里跳舞的女孩子都十分漂亮,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寂寞吗?你该谈个恋爱,有喜欢的兄弟帮你介绍。”

      琵琶弦惊破寂静,第一缕水袖破空而出。表演正式开始,穿着古风水袖长裙的姑娘身段柔软,舞姿优美。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傅安书以自己练习半年的舞蹈经验来评价,每个人的舞蹈功底都很扎实,绝对是专业舞蹈生。

      上半场结束后,白霁星跟着众人一起激烈地鼓掌,在拍掌中对傅安书眨眼说:“有喜欢的没?”

      傅安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立即起身,“无聊,我走了。”

      “别啊。”白霁星拽住傅安书的手腕,挽留道:“再看看下半场,下半场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傅安书还是要走,白霁星祭出杀手锏,“喂,你要不要我送了?现在公交车都快停运了,你要走着回去?”

      被白霁星威胁让傅安书难受死,心想不然一咬牙走着回去算了,但要走好久,脚会痛,那还怎么跳舞?还是算了吧……

      白霁星见他神色松动,又放软了声音:“哎,你再陪我一会儿,好兄弟。”说话间将冰镇酸梅汤推到他面前,哀求道。

      很好。

      傅安书安全地顺着他给的台阶儿坐下来。

      等了几分钟,下半场表演开始,观众席忽然变得嘈杂,人群中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当古筝声起,傅安书看向舞台,追光灯下浮尘如金粉四处飘散,那个人影出现时像一柄劈开混沌的剑。

      白衣胜雪,未被面纱掩盖住的那双眼睛眼神锋利如刃,当他抬臂时如鹤唳九霄,跳着如玉石俱焚般决绝的剑舞。

      傅安书此时并不知道,这个身影在此后很长时间并不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一曲结束后,台上人鞠躬谢幕,没有留恋地下台,台下的观众们在他经过的路上伸手,没一个人得到回应。

      傅安书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心跳有些凌乱。他莫名数起对方走路时衣摆飘动的次数,三十七步,正好是舞台到他们座位的距离。

      白色衣袖带起栀子花的香味,混着柠檬香皂的气息,香味越来越近,许昭野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傅安书听到“叮哒”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傅安书瞥见脚边圆形的东西,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你掉了东西。”

      所有喧闹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连几步远处许昭野离去的身影也停顿下来,傅安书注意到对方垂在身侧的双手蜷起又松开。

      许昭野回头,看见他掌心圆圆的东西顿了两秒说,声音里藏着不耐烦,“送你了。”说完径直离开。

      傅安书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是一个被人暴力卸了棒的只剩下裹着糖纸的球状徐福记棒棒糖。

      还是他最讨厌的芒果味。

      “原来你喜欢这种啊。”白霁星突然在耳边说话。

      傅安书冷冷说:“滚。”

      “别害羞啊,这不是什么小众的事情,不信你看。”白霁星指向人群。

      不知他从哪里召唤来的狐朋狗友,其中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正眼巴巴地瞧着傅安书的手心,双手合十成祈求状,说:“这个……你不喜欢可以送我吗?”

      ……

      “傅先生,你笑什么?”程明从副驾驶转头,傅安书的笑容立即嘴角迅速撤退。

      他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冷冷说:“看你的路。”

      程明本想反驳,他又不是司机看路有什么用,但他不敢反驳。

      连夜飞回安京,深夜的机场玻璃幕墙外漂浮着无数闪光生物,那是举着摄像头的记者和粉丝。

      程明:“傅先生,走特殊通道吧。”

      傅安书摆摆手,“不用,我出去露一面,她们也等了很久。”

      傅安书脾气大,身边人深有感触,但对粉丝们又很有耐心。

      程明觉得他分裂。

      当他出现时,粉丝和记者一拥而上。

      “安书,请问获得最佳原创电影音乐奖心情怎么样?”女记者的话筒险些戳到他脸上,金属台标反射着闪光灯,晃得他眯起眼。

      “很好。”傅安书一边走一边回答。

      “书书,这是买给你的礼物还有信,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少女从保镖围成的警戒线外探出半截身子,牛皮纸信封晃过傅安书的眼前。

      “谢谢,信我收下了。”傅安书接过,火漆印章上的玫瑰花纹灵动而精致,散发出好闻的香水气息。

      “安书,颁奖典礼有很多熟人吧,不知道有没有和他们叙旧呢?”男记者故意将“叙旧”二字咬得暧昧。

      聪明人都知道记者说的熟人是谁。

      “也要有旧才能叙。”傅安书装傻,假笑回答:“叙旧当然是叙过了,和导演聊了许多。”

      “安书,那许……”某位实习记者莽撞开口,被同行狠狠拽了下脖领。

      “大家不要挤,注意安全。”傅安书对围着的人群说道,掌心虚虚护住那个险些跌倒的实习记者。

      “书书,你今天好帅啊!”

      “谢谢,我每天都好帅。”傅安书挑眉调侃说。

      ……

      短短一段路走了半个小时,程明的背包里装满了粉丝递过来的信件,坐上保姆车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被丁碧彤用信息电话连番轰炸。

      信息上只有简短的五个字,“带他来公司。”

      这五个字蕴含了很大的怒气,程明赶紧打开微博看热搜上傅安书的相关词条,除了磕cp的以外,没有特别的事,但有几条是关于许昭野的。

      他定睛一看,“完蛋完蛋……”程明回头,“傅先生,这……”

      窗外不断掠过路灯的暗黄色灯光,映照出傅安书一片平静的眼底,像并不意外事情的发生。

      “别乱说话。”傅安书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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