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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演戏徐行藏信手拈来,除了恶心不耗费任何成本,而梦人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痛苦。所以,有一点,他想错了,世代魔尊确实疯狂地追求研制梦人这一玩意儿,但也没见着哪一个,疯狂到损自身修为,耗费精元转魔力为仙气,来养着一个梦人。
仙魔不同道,谈广涯要是直接将魔力传给这人的话,能不能帮他镇压梦令另说,反正魔气入体,引得灵力排斥,以徐行藏他那身破烂般的骨头,玩儿不死他,都能疼死他。
人如何能够以己度人,妄定他人心中的千钧之物。
徐艮给予了无与伦比的极致爱意,而梦人有无可替代的绝对服从。
但,徐行藏,他糟糕透了。
他否定徐艮的爱意,他说,梦人么,我且看看它是不是一定听你的话。
几乎没有一丝一毫是让人愉悦的。
锋利的黑色丝线割破徐行藏颈下的皮肉,然后如水蛭般黏糊在他身上汲取血液。
谈广涯很少干气血上脑的事儿,哪怕当年弑父杀母屠尽姐妹弟兄,也是经由思考,总体利大于弊。但,现在,他想杀了徐行藏。没有太多额外的理由,只凭心念。
杀意浓厚。
本能让徐行藏竭力再又挣扎。
当然这是无用之功。
大多数人不会有死相好看的福报,如果他是这样的死法儿的话,应该会格外难看。
有生理性的泪珠从徐行藏眼角溢出,乍然明亮又渐渐迷蒙的眸光,投向之处是谈广涯无比平静的脸庞。
他不像在杀人,而像在镌刻艺术品,安静,沉稳,专注。
不知是懦弱作祟,还是什么,徐行藏不想死了。虽然他一直都不想。
他不恐惧一直徘徊在他左右,且可能必然不会让他等候太久的东西。
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彻底地安静下去。
如果谈广涯想让我活着,我激他杀了我,或许会有点儿爽,但既然他想杀了我,我就得活下去。
品味魔尊的痛苦,是埋藏的徐行藏骨血中的信念,不让谈广涯痛快,是永恒的追寻目标,反着谈广涯来,是基本行事准则。
只不过之前爽了一把,城池丢失太多,现在的操作空间极其有限。
徐行藏尽职尽责的大脑,只能拿出两套解决方案,其一,再拆一根肋骨,便或有和这人缠斗的实力,然后寻一个机会,很好跑脱。缺点在于,这一下彻底把魔尊惹恼了,必然遭到他无穷无尽地报复。走到哪儿可能都是一片鸡犬不宁,殃及池鱼。
其二,
徐行藏的唇瓣勉力张合了几下,他无声地说,“我爱你,再见。”
声带已经发不出声响,要言简意赅地传递思想,他可挑捡的词句不多。“我错了”也是一个备选项,但是魔尊需要别人的歉意吗。
徐艮只向魔尊讨要爱意,并不索求别的东西。
我请你爱我,而非原谅我。
我在赌。
如果赌输了,请昏明儿帮徐艮报仇。
请娄宿,做西境最后那颗星星。
生死之时,徐行藏想到了为什么他会在谈广涯向他洒那种奇怪白粉之前,先有接触。或许,那伙十有八九是贵妃娘娘手下的人,行刺是假,暗透消息是真。至于附带的诅咒,那是无伤大雅的小情绪。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对别人就彻底敞亮,毫无情绪,况且是他和昏明这种。
只要有一分是那人觉得,那香粉就是谈广涯特意研究出来对付我的,而她于我示警了,我就领下这份心意。
谈广涯的手停了下来,他嗓音冰冷,“我的好阿艮,现在求饶吗?也太晚了。”
如果谁都可以跳起来给他一巴掌,然后哭泣求饶就能免过一劫的话,那他就不是魔尊,而是被人溜着玩儿的狗了。
但徐行藏传递完那条消息,就安静地闭眼躺着不再挣扎。
我完全接受我的宿命。
我爱你,且奉上一切任你裁夺。
我是爱你的,还是我在算计,都凭你的心意下定论。
谈广涯有些烦燥,因为徐行藏脱力的手抓住他衣摆的地方,恰有薇草暗纹。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薇草不好,暗示的意味太强。
今日怎么偏生穿了这件衣服,给了他发挥的余地。
这种出现在餐桌上只表示,我要体会一下民生疾苦了,纹绣在衣服上也只充做特别情调的野菜,谈广涯第一次有具体的认知是在十六岁。
当年,他还只是魔尊手中一堆儿子里不太起眼的那个,当然,不起眼是因为他压制了修为,以防谈黎看出端倪和他的野心。
众所周知,要迂回行事的原因一般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面硬刚不过。久被魔尊压制,他早生了不甘与悖乱之心,但距离稳稳当当地篡位夺权,然后接管后续事宜还有点儿距离,所以他想到了借刀杀人的法子。
至于借谁的刀,怎么杀,里面要看时机和谋划。
正巧,谈黎似乎在调查环琅七宿,甚至还派了一个他的“爱子”与得力干将过去。
他便也化名望月,跟了过去。
此一去,不得了,他见着了个神仙似的小美人儿。仙姿玉色,华如桃李,是俗词。
他读的书少,形容不出那种漂亮法儿。
尽管魔教霸占中州,谈家人出入翰林如自家书院,太傅太师教太子也教谈家子,他还是觉得读的书太少了。中州的人都不够漂亮。
他在谈黎的一众儿子中郁郁不得志,但并不代表,他连个女人都不能选,只是那些太暗淡了,没什么意思。况且,他需要绝对的力量开道,魔功中没有抱守元阳的说法,它狠而辣,不管是怨气还是灵气,只要能吸收化为力量通通不忌讳,所以只讲求一个打铁还需自身硬。
只要你自己的底子硬朗胡来双修说不定还会进益,要是自身不济,还要玩儿的花,就好自为之吧。
在此之前,谈广涯一门心思都在权欲之上,只此一眼,少年人的心思被西境牵绊,望月陷入了色欲。
当牛宿拉着巧遇的散修望月给众人介绍的时候,危宿依然懒散地躺在石头上晒太阳,不感兴趣。
不过望月很沉得住气,他模样俊美,见识丰富,态度谦逊,星星们很喜欢他,还说要给他引荐师父,邀请他拜入环琅门下。
望月笑笑,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他来此原本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看看自己那好父亲要干什么好事,然后搅合了它。
现在他有两个了,前者不变,后者,骗走危宿。
他本以为他是个漂亮的白纱姑娘,结果没成想,那竟是个男孩子,但不妨事,我还是要要他。
讲理不是魔教中的行事准则,弱肉强食才是。
本来他觉得骗危宿是一个简单的事儿,想一想,在这种宗门之地干干净净养大的小孩儿能有多少心思,但是危宿真的难搞。
尽管他还小了两岁,可是望月能把京都皇城那些勋贵子弟们玩儿的团团转的手段,他都不吃。
他懒且脾气大,爱好是一个人晒太阳以及找他妹妹娄宿的麻烦。
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入眼。
甚至这个年岁,仙家弟子都喜欢的切磋剑法,他也不感兴趣。胜负输赢,灵石珠宝,修为绝技……没一个见他格外投以青眼。
所以到他和牛宿、室宿都称兄道弟的地步了,他才了解到危宿姓徐名艮,号行藏,喜欢吃葡萄。
因为皮薄汁多,一颗一颗地摘下来吃省事儿,懒散的吃法下不用剥皮,不用切块,直接扔嘴里,不脏手。
他那种囫囵个儿不吐皮,高兴了吐个籽儿的吃法,和房宿那种要洗净摘出,细细把皮撕干净,争取整块儿皮不断,还不脏手的吃法儿是两种概念。
望月几乎要改变策略,改骗为偷为抢。
他绞尽脑汁促成一个水到渠成地靠近,都还有两重考验,娄宿那个喜欢自我找虐的疯狗,以及危宿并不想理人。
这对兄妹是七宿中的奇葩,他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也考虑过要不要换个人下手,比如娄宿其实很她哥哥长的很像。
但那不合他的胃口,他看中了他父亲手中的权力,就一定要搞到手,看中了徐艮,就一定要他。差一点儿都不行。
转机在他的好兄长眼光不错,同样看上了他中意的人,届时他已经知道了原来魔尊派人到西境费那么多功夫的原因是,小危宿还有别的身份。他们兄妹是前朝公主的孩子,徐殷当世唯二留存的较为有关系的血脉了。
魔尊想做什么,望月一眼便知,只不过他的兄长比他还忍耐不住,竟然敢趁徐艮落单的时候,带人直接在西境的地盘上下手。
忍耐是有效的,英雄救美也很管用。当他“失手”在混乱中把他兄长捅死,失魂落魄地在原地愣怔的时候,徐艮熟练地处理完尸体,消除完痕迹,第一次拉上他的手,带他撤离现场。
“阿艮,怎么办,怎么办。魔尊不会放过我的,我完了。”
“闭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就算魔尊找麻烦,也是找西境的麻烦,有个儿高的扛着呢。”
哪儿落的到,你我的头上?
十四岁的徐艮有不符合他年龄的冷漠无情。
像精致漂亮,冰凉无心的琉璃。
喜欢。
声音也好听,清溪过玉似的。
小剧场:
谈:唉,阿艮对我爱恨交织是正常的。
徐:抱歉,我是个纯恨战士。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召南··草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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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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