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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九章 ...

  •   徐行藏气的有点儿狠。

      猛烈而激动的情绪,对于他来说是不可承受的负担。气血上脑的代价就是脑仁嗡嗡作响,带动周身各处不正常的疼痛起来。他操纵人,却不曾多控制自己无止尽的恨意,亦从不给自己的心理上加负,攻击是他最好的防御武器,但是一旦刺戳出去的矛,没有使敌人退缩的时候,恶果就难免加及自身。

      于是,越是生气,越是疼痛,越是疼痛,越是生气。

      顾之川给堪堪要气吐血的仙君喂了颗清凉败火的柿霜糖,“唉,仙君,你的爱意值不值钱,应该是之川说了算。”
      或许爱意有其本来的售价,但是如果雪中仙一定要做那个哄抬价格扰乱市场行情的冤大头,那最后定价几何,都由愿意溢价购买者说了算。

      唉,仙君,你摸摸你鲜活的心脏,它正在为你跳动,你怎么能说你不需要它呢。

      况且,我们这样的有钱人,不就喜欢只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看,你为了魔尊的爱意衡定了价格,那由之川算一算,你的爱意,不也很合理吗。

      徐行藏不接受身怀恶意的贿赂,他要吐了那该死的小破玩意儿。

      然后,他的嘴被捂住了。

      邪恶的大白梨凑到了他面前,那张可恶的小白脸蛋儿清晰的细绒的分毫可见,更是清清楚楚地顶着他啮咬出来的红痕在嘚瑟招摇。
      “仙君,如果吐出来,那之川就当是仙君奖赏给之川的共赏一颗糖了。”

      徐行藏,“……”
      他在心里破口大骂。

      该死的杜殷。

      我的娇花怎么被养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梨花儿都要成秋葵了。

      他大爷,他爷爷奶奶,他祖宗的!

      该死的药圣和药王谷,他们没事儿到底在瞎折腾什么,好好儿一个川川,他们是想把他弄成谈广涯第二,才高兴吗?

      一番挣扎后,危宿仙君不仅把糖块儿吐了,还吐到了地上。
      然后挑眉,看着他。

      顾之川,你有种就去把它捡起来吃啊。

      顾之川,“……”
      不行,他可以叼走徐行藏嘴里的糖,但额外的事儿还确实做不出来了。

      一片树叶出现在顾之川手心,他背过身子去把糖捡起来,然后去窗户边把它扔了。糖块儿招虫蚁,留在屋子里不好。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归巢的鸟雀有点儿吵闹。

      糖块才被扔到花园里,窗沿边就冒出了个溜圆带小辫儿的蘑菇头。

      顾之川把小剑灵给拍下去,看什么看,不知道他的亲亲好父母吵架了吗?

      然后那个小鬼又冒了出来,甚至试图翻窗进来,顾之川再次把他按了下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百折不挠的小剑灵再次爬上了窗檐,还张大了嘴巴,好可恶的大破孩,他宁愿把糖丢掉都不给叶玖吃。

      于是,顾之川丢了一大把糖给他。

      被收买了的叶玖乐呵呵地抱着糖走了,并没有管屋里坐着生闷气的仙君,十分丧良心。

      雪中仙望了望叽叽喳喳的鸟雀们,认定,就是它们吵的仙君心烦了,决计不是之川的不是。恰巧,徐行藏给了指示,“叶玖呢,把它们都打跑,吵吵地人头疼。”

      善良的雪中仙确认了其中一道稍显特别的鸣叫,便抬手一个隔音结界,世界清净了,仙君的要求完成了,那些雀鸟的家也保住了。雪中仙自觉自己的功德应该加了不少。他奖励了自己一颗柿霜糖,咬着糖块儿高高兴兴地去找徐行藏。

      咔嚓咔嚓的糖块儿还没有咬完,他就看到了徐行藏盯着他眨了一下眼。

      然后,低了头下去,长发遮住了危宿仙君大半的脸,但是之川也看得到他在笑啊。

      他高兴了?

      不对吧,仙君这么好哄?

      雪中仙实在是做好了,至少要被冷落一个月的准备。

      意外的惊喜,让他有点儿接不住。

      随即,顾之川意识到徐行藏误会了什么,一步两步跑过去,两手搭在他的肩上就开始疯狂摇晃徐行藏,还低头恐吓他,“仙君,之川是新剥了一颗糖来吃,你别想多了。”
      之川怎么可能捡地上的糖来吃!绝对不可能的,好吧。

      难道刚才他一连串的动作,都在徐行藏视线盲区,这家伙真就只看到自己去捡了糖,然后背过他到窗户边,偷吃了糖果?

      天呐,之川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嗯,我知道。”
      徐行藏忍着笑,真诚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把头埋了下去。
      没事,我知道谁都有好面子的时候,难道我会和你一样低情商,不知道给自己人留面子吗。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你不仅不知道,还意图通过那可怕的想象力,污蔑之川的清白!

      如果恶行得不到惩罚,无益于是在鼓励。徐行藏知道,如果今日放了这小畜生一马,那么之后他蹦跶到自己头上的可能,将大大提高。但是他实在又不忍心苛责一个,会悄悄地捡地上的糖来吃,还吃的一脸骄傲得意的小孩儿。

      怎么看,都怎么不聪明的样子。

      而他喜欢可爱的小蠢货。

      “之川,我们打个商量吧。”徐行藏收敛情绪,打算适当地换个眼光来看顾之川,稍微允许他上上谈判桌。

      “仙君,之川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顾之川一个大个儿蹲到了徐行藏腿边,他从纳戒中捞出来了个薄毯,来帮徐行藏拢住腿。

      危宿仙君很有君子风度,他示意雪中仙先讲。

      而姓顾的家伙不讲道理,他表示,“如果仙君是不想跟之川走的话,没有商量。如果不是的话,不用商量,都听仙君的。”

      “不急,先听听是什么好消息。刚才谁给你传信儿了?”他的耳朵还行,混杂在鸟鸣中的鸟哨声,他还算能辩别出来。虽然不知道顾之川这是具体在和谁暗度陈仓,但大概不外乎是南境的人。

      难不成,还出动了剑圣,就为了掳走他?这也过分大动干戈了。

      徐行藏的无名指轻点毯面,数着节拍。
      他有不好的预感。

      漂亮仙君温柔了下来,顾之川的胆子就大了,他去拉徐行藏的手,“是韩霜化。”

      说着,他想到了危宿仙君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属性,多解释了声,“就是林师兄的得意之徒,她的折风快剑,很厉害的。”

      当年,顾之川被捡到得了一个新的名字。凭自己的实力爬上剑脊山的韩霜化也得了新的名字,不过,却不是这个名。剑宗的人很随意,不管是她的师姐们,还是师兄们,都觉得贱名好养活。表示,她当时身上还有十二个铜板,就叫十二铜吧,或者,当时她还是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儿,就叫她小八。
      后来,药圣知道了,那一群只长武力不长脑子的剑修,居然这样对一个小孩儿。当即爬上剑脊山,狠狠儿地骂了那群单知道打打杀杀的文盲大疯子们,直指着林明杞问他,我也没见着你叫自己林光蛋啊,咋滴,人穷都不配有个好点儿的名字了?
      林宗主大受刺激,当即就给人小姑娘重新拟了个正经点儿的名儿。

      哦,徐行藏懂了,“你的青梅竹马?霜化仙子的名儿,我也听过一两次。”
      剑客潇洒不羁,医修委婉多情,还有祖上的情分积攒,不用说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儿到大的。说不定,这朵小娇花,天天劳烦别人保护他呢。

      顾之川,“……”

      没事,先说好消息吧。

      反正清者自清,这个不着急,等之后他有的是机会跟徐行藏好好儿地解释清楚。

      仙君的眼神透露着玩味,而且明显就对审问调戏他更兴奋。以致于,他看起来却是对顾之川口中的好消息分毫不感兴趣。

      “仙君,你真的不想听听吗,或许明天魔尊回不来了。”
      雪中仙仰着头,笑的天真无邪。

      顾之川真的很高兴,一想到,大仇得报,而且马上就可以把仙君带回南境了。

      徐行藏眨了一下眼,他原本支在外面的尾指回收。

      空气被他吸进去之后,没有再呼出来。

      下一瞬,徐行藏笑着捂住了突然剧烈绞痛的心脏,呛咳出了口鲜血。

      未曾多给人时间,他像个被扎了细孔的不满血袋一样,从唇瓣,眼眶,耳鼻中溢出血流出来。

      不必顾之川再解释,徐行藏知道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仙家借由魔尊讨伐子月垠被消耗了一波之后,组织了一场刺杀,而且结果应该还挺不错。

      因为被做成了梦人的缘故,他的性命与谈广涯相连。作为主人,谈广涯支配着他的性命,他欣荣自己未必好,但是如果他有什么闪失自己一定好不了。这是辖制他动手的锁链,徐行藏也学会把自己的身体,当作魔尊状况的晴雨表。对于这一点儿,这世间怕没有人与他共情,哪怕是大概知道内情的谈广涯也不行。
      疼痛不在自己身上,等于没有疼痛。就是魔尊也不想想,为什么我总与他心有灵犀,我总是知他的苦楚和不耐呢。

      这一次,远在千里外的自己都受波连至此,想来姓谈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仙门的人,应该出的手笔极大。
      一定不止南境的人。

      可能有药圣、剑圣、林宗主,还有裴楼主、贵妃娘娘,乃至陆宗主、钟掌门、雪中仙。唯独危宿仙君不知道消息。

      徐行藏没有看顾之川,他笑着道,“好样儿的,陆鸣。我确实小看了你们。”

      这四年,竟是谁也不曾懈怠。
      他忙着在谈广涯眼皮子底下,搞灯下黑,仙门众人,也一边发展着自己,一边也筹募布局。

      刚才是徐行藏生了顾之川不听话的气,现在是危宿仙君生了仙门的气。

      这些人把他排除在外,可知他这儿还握着魔尊的一条生路?

      顾之川脖子上的金叶脱离项链,不由分说地分成几片小细叶,直飞到徐行藏身上绞碎了他手腕、脚腕、脖颈上的玉器。

      碎玉残削剜入他手上,脚下,脖颈,乃至头额中。

      这是对他全方位的围杀,而单片的金叶过于薄弱,敌不过玉片儿。

      尘沙半腾,金风破窗回流,却是终是晚了一步。

      借由套在他身上的东西,不仅强行破坏,会直接攻击于自己,还是魔尊的一个可以随时送他到自己身边的介质。
      此处是中州皇城,魔尊的大本营,他回来,就彻底安全了。仙门动手,一定会想办法掐断魔尊之前给自己留的后手,只不过,杜殷他们就算封闭了空间,也想不到自己身上还有东西。
      但徐行藏说,不行,不可以。尽管仙家可能觉得没有他这么个叛徒的事儿了,他也确实想谈广涯结束在自己的手里,也确实想多活一段时间,但一有弄死那人的机会,他绝不会手软。

      所谓,所欲有胜于生者。

      沉浸在喜悦中的顾之川,理不明现在是什么情况,热烈的情绪也倒转不过来,他们和徐行藏各行其事,其中存在着海量的信息差,但他的手上的动作却未有一刻迟疑。

      续命的丹药,化为灵气传与徐行藏,修复止血的印记一层叠上一层如流水般的从顾之川手上倾泄出。

      他没说话,眼泪先落到了徐行藏身上。

      “乖,别伤心。你听我说,我在他体内下了毒,也留了蛊,如果这次他没死,你们可以借此找到他……,咳咳,咳,拿我的叶子和心头血,找玄都,她知道,……”

      本来这些东西,可以在他周密布局万无一失的时候生效,如此,说不定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阴差阳错,到底是弄死谈广涯紧要。

      蓄力多年,他还积攒的一次召请星辰机会,留着暂时没使。仙门中的那些家伙,怎么会觉得我没用了呢。

      “之川,你说你爱我,……,却,”
      却和他们一样儿,欺瞒我。

      “我,恨你。”
      明明我的布局里面,甚至不用你们出手,我也未必不能解决了他。所以,断我生路者之中,有你的功劳。

      徐行藏的视野模糊,眼角滑落的血滴,变成一颗接一颗的红珠子,他对此没有感觉,所以笑的惊心动魄。
      生命在流失,但猜疑之心却不曾消减。

      我想请问,雪中仙此行单纯吗?是你就想在生辰这天来见我吗?还是受了谁的撺掇,觉得我确乎一定站到了魔尊那边,特地来稳住我,不叫我坏你们的好事儿的。

      “不,仙君!我错了,我错了。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不,白,你不能死!”

      “之川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救命。救命!”

      “救救徐行藏……”

      徐行藏闭上了眼睛,痛苦扎根于他的骨髓,蔓延于他的血肉,却不曾在那张漂亮的皮上显现。他说,“请危宿列星听令,星光所及之处,骨叶金风所引之人,为其所用护其周全。”

      有凛风掀开了门窗,天地忽暗,北方龟蛇之尾的连串星星闪烁于空。

      仙君精明地算计着一切,包含身后之事。

      他实在不相信,仙门这次就会一定成功,所以必须留足后手。如果谈广涯还活着,他通过不了我这条路回来,他肯定能理清楚里面的玄妙之处,那我之前借由爱意,让他有多么“宽宏大量”,事后必遭加倍疯狂的报复。
      自己死了,也不能再怎么样,但是这会儿来找了自己,还施展了大量灵力的顾之川甚至被报复的等级,会优先于环琅境。

      就算,谈广涯真的死了,顾之川不还有个入境合道的大劫没渡吗,星辰之力,他总用的上。

      我的爱意不值一文,但如果你爱我,长空寂夜会有星星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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