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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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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月垠暴乱的事料理干净,为让众人都好好儿看看违逆魔尊的下场,特意用囚车押送钟粟归程,而非是径直裹在领域中把人带走。许是天气渐暖,他屋里那位的身子,也看起来一天好似一天,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谈广涯的心情十分不错。
魔尊无端勾了下嘴角,凶悍的眉目被念想泡得温软了些,他偏头对时刻保持警戒的玄都说,“北境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别忘了顺便给你们殿下捎上。”
短打凌厉的玄都君,全身心都在谨防钟粟出了什么意外,把随行人等、镣铐锁链,甚至囚车上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毕竟正大光明地押他回京是为了宣威,如果中途出了什么闪失,就得不偿失了。闻言,她还楞了一下,像是才从血腥厮杀中回神,忆起府上还有位翘首盼归的殿下,然后忙点头应是,“尊上不提,属下竟然忘了殿下还殷殷切切就等着尊上回去了呢。到底是尊上,时刻挂念着殿下。”
“子月垠库房中的各色皮毛与宝珠别处就很难得,等再过几个月,天凉了后,殿下应该需要的多。尊上看怎么样?”
谈广涯点了下头,宽恕了她的善忘。
冬天的日子难熬,尤其是对于徐行藏。当北风肆虐的时候,那人就像枯萎朽坏的葡萄藤,稍一惊风,昏迷个十天半月都是小事。
魔尊掐了一下眉心,他能让人在一屋一舍中,漆涂椒墙,铺设地龙,在严寒之时造出一方暖如三春之地。也可以用魔力,让中州换暴雪为艳阳,但他究竟没有办法让冬日不来。
“那属下去拟个单子来。”
玄都虽然偶尔没那么解人风情,但是有个基本的情商,剩下的极高办事效率可以弥补。
如果这次跟来的是源途君,这些东西,都不用他提醒,那人就会办理妥当。
玄都君也没有拍屁股就直接就走,而是把一应检查妥当,又安排好伺候魔尊的人物和事宜之后,才快步去干收罗别家宝藏,结上夫人之欢心的事儿。
她十分贴心,保证了自己走之后,魔尊能安心休养调息。
变故发生在一瞬,周边的空间被合道境的领域连合封锁。
以人力封锁四方,得至少五位合道境的人才能做到。
谈广涯并不迟疑,手掌半抓,土地迸裂,上浮的怨灵黑气凝为实质,鬼爪探向空中把隐匿在空间间隙的人抓了出来。同时,另一只手,负手握重剑,稳稳地接住了剑圣的蓄力一招,反涌过去的魔气还让剑脊山好不容易愿意拿出来见见光的镇宗之剑颤了两颤。
身前的都是多年熟人,剑圣、药圣、贵妃娘娘、裴楼主。
这配置,不用多说,攻守之位是晏隋和徐曾的,杜殷负责削弱魔尊和治疗,裴渡负责控制。科学合理,但还不够强。
还至少缺了一个。
是林明杞,还是陆鸣?
魔尊的脑子高速运转,思量针对不同敌人的克敌之法。
抑或是,本座身边出了叛徒,谈广涯的目光瞬间扫向钟粟的方向。果然,他已经脱离桎梏,被杜殷带来的几丸丹药,和辅以的灵力治疗的差不多了。但是就算是钟粟现在大好了,也来不及参与刚才的布置。
他确信周围再没有藏有别人,于是脑子毫不迟疑地下了判断。
是去整理东西的玄都,只有她还在这儿附近了。
很好,真是好样的,真不枉费本座信任这条狗一场。
谈广涯下意识地摸上手指头上套着的玉扳指,它和徐行藏身上的玉饰来自于同一块玉石,除了天然的联系外,还通过炼制,有了更为紧密的牵连。借由此,即使这些人封闭了空间,他也不是不能施法破口离场。
可是,如果玄都背叛了的话,他没法儿不怀疑徐行藏。
她与徐行藏算是当年同期在府上的人,也有过一二交流。自己细查过她的底细,是个干干净净没和任何仙门有过牵扯的人,这些年,她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被仙家的人挖走。但是,她做徐行藏护卫期间,那两人是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
会是我的阿艮吗?
玉的细腻触感贴上肌肤,微妙的联系并未间断,规整的节律安定了他的心肠,谈广涯在围攻之下,不仅不凝重,而且还轻松闲逸了起来。
如果徐行藏要切断联系,空间封锁之时,是最好的时机,就算有所贻误,以他的水平,最多不过毫秒之时。
此时没断,谈广涯约莫相信,今日来的这些人与徐艮无涉。
于是乎,魔尊甚至没有把攻击首先给到药圣和最薄弱的钟粟处,也没有回避晏隋的持续不断地攻击,相反,一路黑气连绵,拉来了不欲与仙门多搅合的玄都。
玄都大骇,本来仙家的人说好了,不会让她暴露。而且就算她暴露,她也没想到,谈广涯还会在众人的围攻之中,重点第一个就向自己出手。
这个该死的疯子。
她帮仙门,只不过是同样想要谈广涯的命,但这个时候,还不到她完全暴露自己,然后和魔尊正面较量之时。
本来,她想借乱,卖给仙门一个好,就当场走人的。现在她却是走不了了。
“尊上好气度,是打算以一敌六吗?”
裴渡笑意盈盈,绣扇一摇,香粉漫天掩地。
她实在是不介意玄都留下来的,反正多一个人,今日按死魔尊的机会就大一分。虽然他们原本还没想到这位魔君居然如此之有觉悟,没有等他们把钟粟救出来,就搭手一道锁了空间,本来对于这种半道出来的伙伴,人家只愿意打一闷棍就跑,大家是完全心里默认了的。
但是这会儿她自己被魔尊留了下来,还彻底暴露了,就没办法,他们的主要目标也不能是放着魔尊不杀了,先帮她逃跑。因此,她好好儿留下来,帮大家一起处理了魔尊才是正经。
谈广涯已经捏住了玄都的咽喉,再见却是剑圣手中的剑将他的手心划的鲜血直流。
置换之术,钟粟的拿手好戏,还有裴渡的幻像遮迷人眼。
全方位的辅助齐备,再有三个攻击强悍之人,久战下去,必定吃亏。
谈广涯却并不着急,毕竟陆鸣确乎没有到场,他实在更相信徐行藏与这些家伙不是一伙儿的,而那一条退路也确实给他留着,不是吗。而且他不得不说,虽然,辅助的阵容足够强悍,但哪怕是晏隋、徐曾和玄都三人联手,那攻击力依然不够。
剑脊山一直舍不得用的镇宗宝剑,在魔尊的手下,被鲜血腐蚀,再猛一抓握碎成了渣滓,剑圣不得不只用剑意、剑势等虚像灵光与其交缠打斗。
饶是武器不给力,剑圣还是展现出了剑道之圣应有的魅力,云停风滞借做剑影,远山近水调为剑体,一个接一个的剑花鞠躬尽瘁,刺戳完谈广涯的余威结了牢固剑盾,把杜殷护得严严实实。
“娄宿,你何不请下星辰,说不定本座今日还真走不了了呢?”
裴渡挑衅的他,谈广涯嘴上却是在讥讽徐曾,而手上的重剑又是严逼于晏隋,但逸出去的鬼手却是抓向杜殷的后心。
徐曾堕魔之后,星星就抛弃了她,再不听从召请。娄宿多吉,其星明,则国运安,星宿暗沉,则兵乱四起。故此,得令娄宿列星的天赋与大道国运挂钩,非常人之可得。
丢了星星的徐曾闻谈广涯此言伤不伤心不知道,却是在裴渡的心坎上一戳一个血印。
七宿逢难之时,她还在烟雨十二楼,角逐楼主之位,彼时并不知情,可就是这一个不知情,便是让徐曾从此失去了吉星。
权柄随时都可以去抢,但伤痕却消解不去。
她入天下人的梦境,却不敢去窥看徐曾内心的团雾,她怕,里面的小昏明,不仅一声一声喊哥哥的时候,无人应答,而且一声一声喊爱人的时候,杳无音尘。
她痛恨徐行藏,因为自己同样可恶。
又更恨一点儿徐行藏,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分明知情,倘或那人自己畏缩不敢,何不向外界递些音讯,如此,自己还能早去寻她。
裴渡的目光发沉,手上狠辣的动作确是快而不乱,随即她就找到个魔尊神魂上的缺口,往里一窥。呵,我还以为,姓谈的金刚不破呢。这心坎儿上不还有间隙?还都不如剑圣,她严严实实扒过那人一遍,真找不到可乘之机。
随即她目光一凛,在与众人交互的频道上传了消息,“不好,姓谈的还有后手,该死的徐行藏居然会接应他。我真是艹他祖宗!”
“若是如此,你直去他的心境,不必再顾念我。”徐曾给裴渡抛了枚粗陋的银簪过去,那是曾经某个家伙第一次得了为数不多的月俸之后,把银块儿打成的发簪送与她的。故旧信物,可为诛心介质,“只别弄死弄疯了就是。”
可药圣就要发疯了,“不行,我师弟定然去找他了,裴楼主,如果他敢对我师弟做出不利之事,楼主一定不能心慈手软!”
“杜某定有重谢!”
他们这一走,南境的防守松懈,顾之川不可能不借机开溜,本来他们虽然怀疑徐行藏跟魔尊鬼混多年之后,未必就愿意动手杀谈广涯。但因为他始终未曾堕魔,还隐隐护着西境,杜殷也道他尚有良心。顾之川去就去吧,反正防也防不住,也不可能把他揣在这儿来。
哪成想,若是徐行藏全心全意站魔尊那边,雪中仙可不是凶多吉少?
杜殷牙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