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发疯前兆 ...
-
啪！
带着厚茧的食指在enter键上重重敲击。
焦初看着文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往工作椅上一靠，转了个圈。
这破策划案终于写完了！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就六点了，焦初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把桌上的保温杯和充电器都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他旁边的同事羡慕的看了他一眼，“你策划案写完了？”
“是啊，可算是写完了，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加这个狗屁班了。”
“唉……”同事叹了口气，“真好啊，我那个傻逼上司又让我改策划案了，改得老子都要疯了，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下午六点的天了。而且你这个策划案只要通过了，还能拿不少奖金吧，说不定还能升职，果然从知名大学毕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焦初想起自己那个正经事没做几件，天天在他面前画大饼的秃头上司王向山，也叹了口气，“能这样就好了。”
时间终于变成了六点，焦初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羽绒服穿上，提起了包，“走了。”
“明天见。”他的同事朝他挥了挥手。
六点钟的电梯间并没有什么人，焦初难得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下电梯，他的夹着包靠在一边，嘴里哼哼了几声欢快的调调。
二月底的B市虽然已经不下雪了，但是风吹着还是很冷，尤其是对于一个车子没有挡风玻璃的人来说。
焦初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顶上，将脖子缩了进去，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在公司门口的停车场找到了自己花了七百块钱全款拿下的二手小电驴。
哔哔——
他哼着歌给车子解了锁，从车座子里拿出围巾和帽子，给自己裹严实了，才骑着车和马路上那些要回家的车流汇合。
半个多小时后，小电驴七拐八拐地开进一家远离市区中心的老旧居民楼里。
焦初停好车，上好锁，走了五层楼的楼梯才到了明明只是个单间却要价他一个月一千五的破出租屋。
这里的居民楼大多改成了公寓楼一样的格式，走过走廊，里面都是被分割开的小房间，所有的门都紧闭着，但是等到了晚上，住在里面的人就会陆陆续续的回来。
这个繁华的大城市里挤满了像这样为了拼个出路，住在环境条件差，通勤时间长，还贵得要死的出租屋里。每天还要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公交车或者地铁上被挤成肉饼，然后在公司里加班到没日没夜，被压榨得没个人样，也还是要留在这里的年轻人。
焦初也是其中一个人。
他撕掉门上贴着的小广告，拿出钥匙开了门，门缝下还有一张被人塞进来的，印着美女的名片，焦初捡起来瞅了两眼，丢进了垃圾桶里。
开了灯，鞋子就蹬在门旁，焦初关上门，脱掉外套丢在了凌乱的床上。
打开了桌子下的柜子，看到红色包装的方便面，条件反射地干呕了一声。
“yue!”
他关上柜子，劝说自己，“反正我策划案也写好了，就吃顿好的吧。”
不然今天再吃方便面的话，一定会吐出来的。
这样多不好啊，一桶要他妈的五块钱呢！
点了份二十五块的盖浇饭，焦初趁着饭还没到，该收衣服收衣服，该打扫卫生打扫卫生。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焦初倒掉簸箕里的垃圾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上司王向山，他点开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场面话，他直接看最后一句。
你的策划案通过了，恭喜你啊！
他意思意思地回了一句恭维的话，然后握紧拳头低声欢呼了一声。
“过了！”
没过多久，外卖小哥也到了，一路上过来盖浇饭还是热乎乎的。
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暗红色的天，只感觉今天都是好事，什么都顺。
这样的好心情只保持了一个晚上。
到第二天早上他们部门开会为止。
只是一个晚上过去他的策划案就变成了别人的。
王向山旁边站着部门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个女同事，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笑着向所有人宣布，“昨天咱们部门的王从凝同事写的策划案通过了，所以这个计划的负责人就是她了，大家要互相帮助知道吗，这个计划做好了，受益的是我们整个部门。”
王从凝一身价格不菲的淡粉色职业装，乖巧腼腆地笑了笑。
焦初忍不住了，“哈？我刚刚没有听错吧，是谁的策划案？”
王向山看了他一眼，“今天的会儿就开到这里吧，你们其他人可以先走了。”
部门的同事们马上识趣地站了起来，焦初旁边的同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
焦初压着火说，“我有分寸。”
王从凝也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焦初和秃头上司。
对方走过来，“小焦啊。”
焦初躲过他要搭过来的手，“有什么话你就说，我想听听我的策划案怎么就变成别人的了。”
“是这样的，从凝呢，来我们公司也有一年多了，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机会。”他摸着自己的脑门，官腔是一套一套的，“你刚来我们公司没多久，就能写出这样的策划案，我相信下一次你也可以通过，所以你这次机会就让给我们的老同事，我会在其他方面给你补偿的。”
焦初呵呵一笑，脸彻底沉了下来，拳头握得嘎吱响。
他人长得算是高大，平时也会运动，皮肤被晒成了褐色，一双有些狭长的双眼透着光，毫不动摇地看着他，“你他妈在这跟我放什么屁呢？”
王向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老子连过年都没回去，幸幸苦苦写了两个月的策划案，你他妈的两句话就想让我拱手让人啊？你去梦里想去吧！”
“说什么老同事，是你的老侄女吧，她自己没有能力关我屁事，让我来给她当台阶，她都还没先叫我一声爹呢！”
“还什么下次机会，我干了大半年了，好不容易能涨工资升个职了，你说下次就下次，这么会想，你把位置让给我去当玄幻小说家好了，我保你肯定年入千万！”
焦初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大半年的怨气，有了个出口后，就停不下来了。
王从山也被他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沉下了脸，“你一个没靠山的年轻人，趁我好说话，还愿意给你补偿的时候见好就收，不然……”
他冷哼了一声，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去你妈的见好就收。
焦初合上自己的笔记本也离开了会议室。
电梯上的数字不停跳升，直到了最高层。
这是他们公司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般人没事是不会上来的。
但是焦初既不是一般人，又刚好有事，所以他上来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焦初夹着自己的笔记本就往总裁办公室走，到了门口时，秘书拦住了他，“你是谁，来找谁，有提前预约过吗？”
“我是公司策划部里的焦初，来找总裁的，没有提前预约过。”
秘书的视线上下扫了他一眼，从他带着愤怒的脸上一直到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衫，“那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焦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伸出手想直接推开秘书直接闯进去，“你让我进去见总裁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秘书被推着往旁边踉跄了一步，又挡住了焦初，“不行，你说不清楚是什么事，又没有预约，我不能让你进去。”
“妈的！”焦初骂了一声，正准备强行突破时，一道低沉且冰冷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让他进来。”
秘书马上站直了身体，“好的总裁。”
他让开路，“你过去吧。”
焦初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带着笔记本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坐在半圆的黑色办公桌前，手上的钢笔在文件上飞快地批改，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焦初。
“有什么事就说吧，还是说你要出去了，那记得把门带上。”
办公桌上有写着男人名字的桌牌，赵志业。
焦初扫了一眼，看向赵志业，“赵总裁你好，我是策划部的焦初。”
“昨天我提交了一份策划案给我上司王从山，但是他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署名改成了他侄女王从凝的。我的笔记本上有我写这份策划案的初稿，也有发送记录和聊天记录。”
赵志业依然没有抬头，“然后你没办法从王从山那里讨回自己的东西，就跟小孩一样跑来找我告状了？”
这话说得难听，焦初皱了眉，“难得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公司里有这样的人渣吗？”
“我确实不在乎，如果你们有一点什么小事都跑来找我，那我这公司也不用开了。所以你们怎么做怎么闹，我都不关心，我只在乎结果。”到最后，赵志业也没有抬头，“听懂了吗，听懂了就出去吧。”
焦初捏紧了手里的笔记本，他怎么可能还听不懂呢？
很好，不愧是能让王从山做了这么久的公司，老板也是个非同凡响的混蛋！
闹钟岌岌可危的理智在此刻全线绷断，焦初怒极反笑，“听懂了，感谢您愿意花这么多宝贵的时间来跟我说这些废话，我祝您公司早日倒闭，关门大吉！”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焦初重重甩上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