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2、愚蠢的人类 ...
-
在那一次的对话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夏于连一句对话都没有听见过，他能听见凌浩然和枭龙的脚步声，也能听见加水的动静，但除了偶尔加减水外，这两个人都如死了般毫无声息。
这样寂静的氛围，反而让夏于进一步成长。
仿佛从调皮的孩童一息之间进入到心思多变的青春期，他终于开始学会了追求除了好玩以外的事物。
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也认真地回想每一次“夏于”或者“破脑袋”被提及时侯的对话，终于把过去的一角串了起来——
他叫夏于，似乎有一个姐姐叫夏天，他们姐弟俩是混血种；
凌小小就是那个总是温柔着注视自己的人，他又有一个名字叫安奴，两个人似乎此消彼长？现在安奴取代了凌小小；
凌小小，或者说，安奴和一个叫凌寒的人去了一个地方，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几乎就摆在眼前——我要去找到凌小小，帮他渡过难关，再赶走安奴！
一直在静静地旁观夏于思索的太爷爷笑了，“好宝儿，你现在还什么都干不了呢，你……你还没有长大呢。”
“太爷爷，你跟我说说过去吧。”夏于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谢燕支支吾吾地回了声嗯。
夏于等了一会，却没有等来任何声音，“嗯？”
谢燕叹了口气，不得不从头到尾说了出来，说自己跟随安奴如何到了地球，说自己在地球上流浪了多年之后如何遇到了第一个女朋友，说自己怎么和太奶奶相遇，又突然决裂，以致于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直到夏天长大，他才回来，那时候夏于家的上一代已经遭遇了一场灭顶的车祸，也说了夏天和余光明的故事。
“我和小天，也就是你姐，”说到最后，谢燕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也真是阴差阳错，我想让她觉醒的时侯，她被余光明蒙住了眼睛，死活不肯踏出人类的生活；她自己因为伤心过度觉醒了，我却偏偏又因为被处理中心抓住，化行当了一段时间的舍利子，不能助她成功渡过这个劫。她自己完全走偏了！也真是可怜的孩子，她以为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便是更强，可是这都直接催化了她的失控。她在遇见你姐夫的时侯，恐怕已经意识道了自己的失常，所以不顾一切想恢复正常的人类生活，可是这一步又错了！怀孕是女人激素变动最大的时侯，她原本就控制不好，怀孕只会让一切难上加难。我可怜的孩子……小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侯，就在小天的墓前，那时候我刚刚化形成功，而你已经成了处理中心高阳分局的执行队队长，我知道我又晚了一步，你还是和迪普系扯上了关系。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接近你，到底告诉你混血基因的真相。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我决定赌一把，赌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觉醒。可是……”
“所以说，一切的根源是，你跟我太奶奶决裂了，还是在她怀孕的时侯，”夏于气呼呼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谢燕？”
谢燕突然磕磕巴巴的，“你以后会知道的。你别叫我大名呀。”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谢燕赶忙继续了上一个话题，“你遇到个突然事件突然觉醒了，并且你失控的速度比你姐还可怕，如果不是这一次受伤，你应该早就已经神志不清。”
夏于有些无语，“这个基因，都是什么破基因？”
“也不是完全没好处啊，”谢燕嘟囔着，“要不是我给你的基因，你早就死了，哪个人类就剩个头还能活着呢，”谢燕又觉得这话说的又几分晦气，不像个正经太爷爷会说出来的东西，赶忙换了个话题，“不过没事！你现在泡的这个药水，它能洗掉这一次觉醒给你带来的所有不良影响。这一次是从头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安稳地觉醒基因。不过一个人可能还不够，我要再……”
夏于突然脑子一动，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打断道，“哎谢燕，你不是迪普系人吗？你不是说迪普系人之间可以通过心波流交流吗？你给我找到安奴，我要问问他现在凌小小究竟怎么样了。”
他还记得凌浩然和枭龙那段绝望的对话呢。
“你别叫我大名啊。”
谢燕突然醒悟了，他确实可以直接找安奴呀。
一切都如上一次的连接那样顺滑，两个人当初一同来到地球，但在漫长的岁月里，都早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模样，但迪普系人的天性——没有谎言，让他们天然地互相信任。
安奴对于夏于这么快居然觉醒出了意识很是吃惊，谢燕则坦白了夏于不仅已经觉醒出了意识、而且越发聪明，他想这样下去基因迟早会觉醒，他请求安奴在了结手头事后，回到这片实验室，和谢燕一起帮助夏于度过觉醒这一劫。
很早以前他就发现了，安奴的舍利子对夏于的安抚效果更好。
安奴却沉默了。
凌小小就是在那一刻蹦出来的，“答应他！”
谢燕也听见了这句话，心波流的通道开启时双方是毫无秘密的，谢燕有些吃惊：“真的有两个灵魂同时存在在一个舍利子上吗？”
安奴有些无奈：“我拿他没办法。”
自从凌小小在脑域昏迷后，安奴已经夺得了对这座身体的控制权，但昏迷的凌小小睡得并不安稳，他总是被各种噩梦惊扰。
夏于、他爸妈、凌浩然、小狸猫、过去的同学和朋友，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他的梦里各种死去，安奴从没有体验过做梦，情绪也因此受到了极大影响，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忍心凌小小受到这样的折磨，所以他放松了对凌小小的控制，让凌小小在脑域中醒来。
那么结果就是——吵死了！
凌小小每天都在脑域中任性地喊叫，让安奴退回脑域，换他来主宰身体，至于安奴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他都旗帜鲜明地站在对立方，凡是安奴赞同的，他必定大肆嘲笑，凡是安奴反对的，他坚决无条件认同。
原本去往星罗镇寻找查理.文特森的路程就异常坎坷，他还偏偏要在里面添乱，安奴的生命至少已经走了几万年的光阴了，但他真的没有见过比凌小小更烦的存在，可终究不忍心让他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做噩梦，安奴还是忍了。
这种时候，安奴只能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舍利子的能量另有用处，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我无法答应，否则你又该说我到处骗人了。 ”
凌小小说：“你可以让凌寒来做这件事，他的能量足够了。”
“不行，他身体不好，他的能量得留着维持他身体的平衡。”
“你反正都准备结束的时候送他离开，那么到时候，他就算身体支撑不住，成为舍利子了又怎么样呢？只要能回到迪普系，他根本就不需要一具人类的身体！”
谢燕赞同道：“可以，这个完全可以。”
其实只要有人他来助他，换成谁来都行，他只是担心自己一个人的能力不够。
安奴却又沉默了。
凌小小瞬间就炸了：“你又准备骗！凌！寒！天呐，天呐，我要告诉凌寒，他怎么这么可怜啊，他又被你骗了！你根本不准备送他走！”
安奴按着眉头，“不是……事情没你想象得这么简单，我得留着后手，我的事情如果做不完，凌寒就必须得接手，明白吗？绝对不能把所有……”或许是因为谢燕在，安奴没有把话说明白，他转过头对谢燕说，“我只能承诺你，我会尽力去做，哪怕只有1%的可能，我也会用尽全力。”
谢燕当然放心，毕竟还有凌小小在。
这世界上大概只有凌小小，会比谢燕更操心这件事情。
在谢燕准备断开连接的时候，凌小小忽然问他：“夏于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一天一个样，”谢燕有些头疼，更有些委屈，“精力特别旺盛，脑子也特别活跃，知道了之前的事情，也开始记仇了，刚刚还不叫我太爷爷，都直呼我大名了。”
“哈哈，”凌小小痴痴地笑了，“他真可爱。”
“……”
是安奴断开了连接：“保重，记得经常换地方躲着，千万不要被处理中心抓到。”
说起这个，谢燕正有事情想问，“和我平时有联系的迪普系人几乎全被抓了，都是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处理中心这段时间为什么集中发力了？”
可是通道已经被安奴关闭，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心波流一断，夏于立刻问他怎么样了？
“作为个体的凌小小已经不存在了，他如同一个小小溪流，已然汇入到安奴的广阔生命中，这样更好，不是吗？他会获得永恒。”谢燕温柔地对夏于说，“别哭了，孩子，好好地长大吧，就在这里安心长大。”
.
星罗镇，夜刚黑，查理.文特森从蜿蜒的地下通道走上来，夕阳正落入广袤的地平线下，晚霞绚丽，他站着欣赏了一会。
远方一个赶羊的大娘抱着些柴火，热情地对他招手，“外国佬，你又来了呀！”
那大娘一家是附近方圆几里唯一的住户，经常带着儿女来这里放羊。
查理.文特森极为绅士地上前几步，接过她手中的木柴，陪着她往家的方向走了一会。
“过来看看风景。”
“你们喜欢这里的风景，我们觉得不好，太晒了，风会把土吹进嘴里。”
“那是，你们天天看，这里是你们的家，自然觉得不新奇。”
“你们外国人，是不是都喜欢到处旅行，然后不结婚不买房？”
“哈哈，差不多。”查理.文特森停下了脚步，送出柴火的动作说不出的优雅，碧蓝的眼睛对着大娘真诚地笑道，“不送了，下次见。”
“下次见下次见下次见！”大娘羞红了脸，抱着东西一溜烟便跑远了。
等到空阔的四周只剩下查理一人时，有几个人顺着刚刚查理上来的地下通道，走到了查理身边。
其中一个棕色年轻男人走在最前头，正是查理的心腹——卡梅隆语气轻快地说：“老大，都搞定了，再等几天，就能完成最后一次实验。”
“量足够了？”
“足够了。高阳分局的那个年轻人过两天要送来最后一批了。”
“那看来我得给他奖金翻倍了呀。”查理轻声地说。
卡梅隆大笑:“那还不够，不如把整个摩根大通的钱都给他吧！”
身旁几个人都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哎，你们笑啥呢！”
刚刚才走的大娘又回来了，这次她带上了她的一对儿女，两个看起来不过5、6岁的小孩都穿着厚厚的袍子，捧着个碗，跟在母亲的后面不敢抬头。
“家里烙的饼，拿过来给你们尝尝！哎呦，全是外国大帅哥呢！”
两个小孩的双手黢黑，指甲缝里全是污泥，但捧上来的碗却很干净，金黄色的烙饼像是刚出锅的，泛着热气。
查理接过碗，便随手递到了离他最近的人身上，随后他转身，低着头，眼睛望向两个小孩，带着笑说了句谢谢，两个小孩瞬间飞红了脸，一句话都不敢说，马上躲回了母亲的大腿后面。
大娘没见过这么多外国人，一时间也有害羞，拉着两个木木的小孩赶紧走了。
卡梅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碰了下烙饼的，“有点像什么都没加的披萨。”嚼了几口后，他吐到地上。
其他人又极为捧场地笑了几声。
查理则是看都没看那个烙饼一眼，他只是轻轻地说了句：“一群愚蠢的人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