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入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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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走在前头领路，絮絮叨叨地说：“大叔，你说你，早这样不就得了？早早地下去准备投胎，跟老婆孩子告别，哪用得着我找人请你下去？”
鬼垂头丧气地跟在小赵身后，手上戴着一对银拷，手铐另一头牵在简文衡手里。
“到啦。”
她把鬼们领到两间塌了半边的砖房后头，拂开地上的草枝，露出一片铁皮来。
小赵瞧着铁皮地窖门犯了难，转眸看着简文衡道：“简老师，我拉不开的。”
简文衡把链子放进她手里，上前扯开了地窖门。
简文衡先前乍一看，这块铁皮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这一片冬天将将零下，砖房建成的年代哪用得着这样一方地窖？现在拉开了这块铁皮，底下别有洞天。
下方是一条望不见底的阶梯，一眼看去黑洞洞的。
小赵说：“我能力有限，还要麻烦简老师你带他下去啦。”
简文衡点头。
马文州还有别的事，只把鬼交给他，让小赵领路。
简文衡对她笑笑，领着鬼进了地道。
上方的铁皮门一合，鬼就打起寒战，颤抖顺着长链传到简文衡手心里。
“领导。”他换了个称呼，“咱们这就是下去啦？十八层地狱？”
简文衡含糊地应了一声：“看你表现。”
这还是他第二次来。
上次是狐族的两只用麻袋套来的，沿途什么风景他都没看过，更不要说认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一边走一边看终端上马文州传给他的B省地图。
这个形似草履虫的省份被用不同颜色的笔迹标记了各种各样的点位，他刚才被小赵领到的就是一个通行口，用黑色的楷体小字在周围写了具体位置。
他点击这行小字，上面冒出一个气泡。
“***，破地方，**一顿好找。李进**。”
“李进……？”
走在前头的鬼回头，又悻悻地转回去。
一直走到简文衡自己都有点不安，前方终于有光。
他正要把一个劲往前冲的鬼拽回来，鬼就一嗓子嚎开了。
“我的亲娘呀——”
他退了几步，跌坐在台阶上，紧紧抱住简文衡的腿。
“怎么？”
简文衡壮着胆子拖着他上前，看见把门的鬼，自己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又放下心。
这是一方石洞，他们看见的只是火光。
看门鬼显出的是辞世时的死相，全身被烧得焦黑掉渣，斗拳状坐在门口的石台上。
它转转拳头，上面掉下几块指节大的黑炭，落在地上不见了。
“来者报上名讳。”
简文衡连忙抱拳：“B省见习鬼差简文衡，带在逃鬼犯下来伏法。”
鬼绝望地翻着眼睛看他。
看门鬼动了动，洞壁上的小门就敞开来。
简文衡正要通过，看门鬼却问：“认路吗？”
简文衡默默摇头。
“我烧瞎了。”
“不认。”简文衡说。
“下载寻道APP，自己搜去吧。”
说罢，看门鬼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自己的终端摆弄起来。
设备的微光照在它脸上，更显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们都不信我，那顾沉你呢？我们是夫妻啊！我怎么会推她？他们都不信我，你不能不信我啊！！”
“哼，阮绵绵，你只是因为白荷姐没死才能趁虚而入，现在她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脸面赖在我们家？”
“你们都别说了！阮绵绵，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女鬼。你现在就滚出这个家！”
“不，顾沉，其实我已经有了我们的……”
“……”
听得他莫名胃疼，下好APP就带着鬼落荒而逃。
鬼正听得津津有味，被简文衡一拽，露出幽怨的表情，依依不舍地走了。
“十丈后左转，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导航结束。”
简文衡关掉几个弹窗，站定在这个四合院的大门外。
马文州已经坐在里面喝茶了，见到他，往里一扬下巴。
“马老师。”
“下次动作快点。”
简文衡点头，把链子交到另一个鬼差手中。
院子里还有个刻薄相穿长衫的中年男鬼正训斥下属，嗓门极大。他对面的小鬼喏喏地点头。
“那是牛老师。”马文州说，“他脾气肉眼可见的不好，你老实点就是。”
牛老师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鼻孔里喷出两团气。
“你做好全年无休的准备。”马文州抱臂，“这里的外勤岗不比黎予他们。”
简文衡唔唔地答应，有些为难地说：“但林主管那边要求我定期去汇报，估计会请假。”
“归牛老师管。”
“然后……？”
“然后你签长期协议，我去王雨云那。”
简文衡心里一坠，为难道：“要不要再过几天，我能力实在有限。”
“我说你行你就行。”
也许是看他神情实在为难，马文州良心发现：“你可以看看应用商店。里面据说有大部分需要的东西。”
牛老师终于骂完，背着手走过来上下打量简文衡。
“这就是给你接班的？”
马文州点头。
“看着不叼照*。”
马文州掀起眼皮看他，忽然笑了一下。
“行不行就这样。上面是这个意思。”
牛老师也笑，露出两颗大板牙。
“太年轻也不好呀。这几年像我们这样从改组之前跟过来的老鬼越来越少了，这帮年轻鬼一个个的都当端上铁饭碗，正不争气。”
“我也是改组后来的。”马文州点了支烟慢慢抽着，“师兄那时候没少揍你吧？他脾气爆，你担待。”
牛老师在烟雾里笑了一声。
“就这样。”马文州说，“我走了。”
马文州迈过门槛消失在视野里，牛老师脸上阴晴不定。
简文衡说：“我刚来，什么都不熟悉，您多包涵。”
牛老师点头，沉声道：“你跟我来。”
协议签署依旧没什么仪式感，简文衡为自己轻而易举签了卖身契暗叹一口气。
“这个地方么，就是痕迹检验科。”
牛老师带他进了正房，屋里竟然是极其现代化的景象，几个研究员紧锣密鼓地做着实验。
“后面最后一个院子是档案室，左厢是部门办公室和指挥部。我办公室在右院里。”
简文衡目光流转把几块标牌上的字体收入眼底，嘴里嗯嗯地答应。
全写在标牌上的东西有必要念一遍吗？
“总而言之，既来之则安之，你也不要想活着时候的那些事了，对你在这里上班没有好处。”
“我明白。”
“那你去跟同事们交流一下吧。”
“牛主任再见。”
这个称呼是简文衡从他胸口标牌上读到的——这家伙居然只是个副职。
牛主任显然对他的称呼很满意，大摇大摆地走了，把办公室的门砰一声甩上。
牛主任一走，办公室窗口立刻聚集了一群好奇的眼睛。
办公室的门闪开一条缝，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同事招呼他进去。
刚把门合上，对方便兴致勃勃发问：“你是新来的？”
“是。”
“老牛没给你安排工位？”
“我是行动岗。”
鬼群里立刻爆发出小范围的讨论声，一个女鬼大笑问：“你怎么报行动岗？傻不傻？”
简文衡苦笑：“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然就投胎。”
女鬼叽叽喳喳地说：“那也不该报行动岗啊，弄不好就魂飞魄散。”
她旁边的小孩鬼用胳膊肘捅她，她住了口。
简文衡笑，问：“咱们这的正职领导是谁啊？今天不在吗？”
同事们纷纷对了眼神，还是那女鬼说：“正职早投胎了。”
“投胎了？”
“嗯呢。跟之前的马文州有什么关系吧，后来这个就空着了。”
简文衡说：“不会就是马老师他师兄吧？”
“是的吧？”
女鬼看向小孩鬼，小孩鬼翻个白眼。
“那就是了。”
那他和马文州不对付也情有可原了。
简文衡略略点头，在角落里空出的工位坐下了。
一坐下，现代人的通病就自动冒了出来，简文衡下意识打开终端。
他打开工作软件，源源不断的信息如雪花点般呈现在屏幕上，字迹密集到他忍不住闭上眼。
闭了眼更痛苦，这些信息竟然能自己往他脑子里钻。
东湖某条吃了宝物的鱼的实时坐标，北林某只刺猬身上误扎了符咒……
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齐涌进大脑，像是要直接把脑子撑炸。简文衡忍不住捂住头粗喘几声。
好容易挨过去，最后的信息却是马文州孤零零的一条文字短信。
“可能不适，按序分配。”
一抬头，整个办公室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
简文衡站起来，面色平静但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不必原路返回，那些信息里已经掺了快速离开阴司的方法。
简文衡单手贴上院中那扇绘了B省地图的屏风，指尖按住东湖，瞬息间便被湖水包裹。
他顺着湖底乱流的方向辨认自己的所在，随后双脚作蹼向目标游去。
速度和力道比先前强上太多，简直是在湖水中徜徉。
简文衡吐出一串气泡，它们包裹着湖水，默默地做一层膜，混沌地上浮，又在即将离开水面时啵的破开。
余光里，那条鱼摆着尾鳍游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入职
，还差